女孩的声音仿佛还在绕梁,一阵风便狠狠刮过了谢婉儿的脸。

    范无赦随风消失得无影无踪。

    谢婉儿抬起手,欲言又止片刻,还是问:“他刚刚的速度怕是赶上火箭的速度了?”

    谢必安笑着:“还快些。”

    谢婉儿松了口气:“那秦笙应该没事。”

    说罢,她咂舌:“秦简定是发现秦笙来找我们了。小东西,居然还真敢杀人,我”

    谢婉儿抬起手,作势要抽空气一巴掌。

    忽然,她意识到什么,忙说:“完了,贺之淮去找他了,会不会他连贺之淮也不放过?”

    谢必安愣了一下:“给他打电话。”

    谢婉儿赶紧掏手机,拨打出去。

    不在服务区。

    她骂骂咧咧的:“这秦家什么来头,还真无法无天了。”

    说着她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两根头发和一张纸片人:“还好我早有准备,拔了他头发。”

    提取到贺之淮的气息,纸片人直接飞了起来。

    谢必安比她快些,先追了出去。

    谢婉儿对谢安逸说:“你带着帝铃和我一起,说不定你这东西能把贺之淮赎出来。”

    谢安逸为难:“万一人没赎出来,我们还被抢了怎么办?”

    “他敢!”谢婉儿怒气冲冲的:“人杀人犯法,无常杀人可不犯法!”

    “哎呀,别打打杀杀的。”谢安逸嘴上这样说,但手上已经拿着师傅留给他的符纸了:“走呗!”

    谢婉儿顺着谢必安留下的阴气,让周齐开车,一路追到了一家名为聚雅斋的古玩店门口。

    不顾门口保安的劝阻,谢婉儿用阴气推开几人,直接往里闯。

    “秦简你把贺之淮给我弄哪儿去了?!”

    “贺之淮。”

    一楼摆放古玩,谢婉儿跑上二楼,刚迈上最后一个台阶。

    她愣住了。

    二楼是私人茶室,贺之淮正和秦简悠然自得地品着茶,就连先赶到的谢必安也和两人坐在一起。

    谢婉儿脸一黑,冲着贺之淮喊:“贺之淮,你是聋子啊!叫你怎么不出声!?”

    贺之淮面露无辜:“我没听见你叫我。”

    谢安逸也帮谢婉儿说:“你耳朵没事儿吧,她声音可大了。”

    贺之淮更茫然了,站起身朝她这边走:“我真没听见。”

    谢婉儿顿了下,问:“那你电话怎么打不通了?”

    “打不通?”贺之淮回头看了眼脸上泛笑的秦简,把手机拿出来,果然没有信号。

    他轻笑一声:“秦总说的小把戏就是这个?”

    “什么小把戏?”谢婉儿听懵了。

    “婉儿,你过来。”谢必安喊了她一声。

    她迟疑着走过去,长条栗色茶桌上除了喝茶工具,还放着一块石头。

    和范无赦带回来的那块,无论是大小还是图案都一模一样。

    不过这上头好像隐隐缠绕着一层很淡的气体。

    “噢。”谢婉儿旋即明白了,看着秦简:“这块真的果然在你们秦家。”

    秦简看她一眼:“假的。”

    谢婉儿眼底闪过一缕诧异,旋即看秦简低声说了个:“破。”石块上的雾气消失了。

    瞬间,谢婉儿感觉自己有些耳鸣,揉揉自己的耳朵:“你是修道的?”

    秦简摇摇头:“不算。”

    口吻很轻,谢婉儿看着他打量。

    前日是浑身一股纨绔子弟的劲儿,今天却又穿得人模狗样的,一身正装,大金链子也不戴了,还搞个佛珠套手上。

    玩变装?今天是佛系清冷男了?

    谢婉儿继续问他:“真的那块是不是在你们秦家?秦笙的名字是不是你们给取的?还有,她爷爷是怎么回事?”

    秦简听她快速说完,衔起一支烟,歪头点上,几分不经心地吐出一口烟,硬是一个问题也没回答,反而向她抛出了问题:“贺总说的白虎没来?还有你们的帝铃又在哪里?”

    贺之淮拉开凳子,让谢婉儿先坐。

    替她说:“秦总想见,总要有交换吧。”

    秦简勾着唇角,用烟去指桌上的石块:“这还不够。”

    贺之淮冷冷道:“不够。”

    秦简啧了下:“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诚意了。”

    绕弯子又绕弯子。

    谢婉儿是个直肠子,咬了下牙,扑到谢安逸身上,一个劲儿在他身上摸。

    “婉儿。”贺之淮来不及制止,她已然抢走谢安逸怀里被符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帝铃。

    像剥橘子一样把符纸扯开,她将帝铃往秦简面前一放:“在这里!”

    看到铃铛的那一刻,眉眼间的情绪波动,出卖了他。

    秦简正要伸手去拿,被谢婉儿抢了先。

    她把帝铃抱紧:“这也是我的最大诚意了。”

    秦简撩眼看着她,话却是在对贺之淮说:“贺总,你这旧爱有点儿意思啊。”

    贺之淮眉头一皱:“秦简,我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

    秦简垂下眼,似是短暂思考一瞬,盯着手里的火星说:“秦笙的名字的确是我爷爷取的。”

    贺之淮:“还有呢?”

    “让我见白虎。”秦简也不再退让,抬眸对上贺之淮的视线。

    一时,空气里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息。

    只有谢婉儿在懊恼,怎么就忘了把金九给抱来呢!

    沉默许久,楼梯口响起了断断续续的声音。

    “啊——我,我的天呐。喵的。我的天,要累死本大爷是、是吧。”

    一团毛茸茸里露出一条粉嫩的长舌,边说,金九一步步爬上楼梯:“谢婉儿你是聋了吗!我喊得喉咙都要冒烟了。”

    “你”谢婉儿惊讶道:“你追着车跑过来的?”

    “不然呢。”金九冲她龇牙,而后目无旁人地跳上茶桌,舔着茶杯里的水。

    秦简看着它,分心几秒:“它说自己是白虎?”

    “嗯。”谢婉儿扬了扬下巴:“你看你运气多好,现在又见到一神物了。”

    可看着金九,秦简的眼里全是疑惑:“我想你们知道我有阴阳眼。”

    “有阴阳眼怎么了?就跟谁没有过一样!”谢婉儿也不知怎么的,莫名不太喜欢他。

    秦简的声音也拔高了:“它就是一只猫!”

    谢婉儿反驳:“你眼瞎还是耳聋啊!谁家猫能说话,你给我找一个出来看看?”

    “它能说话?”秦简闪过一丝诧异。

    “你居然”谢婉儿侧头看一眼贺之淮:“听不见它说话。”

    说着,谢婉儿唇角挂上似笑非笑的弧度:“还以为秦家多厉害,有阴阳眼能和鬼沟通的人,居然听不见它说话。”

    不过她的话,倒让贺之淮起了疑,问秦简:“真有白虎吗?如果有白虎,它真的能和人说话?”

    秦简这人像是不喜欢直接回答别人的问题,看向贺之淮后,仍是反问他:“我姑且相信它能说话,但比起它是不是白虎,我更关心,能和它对话的都有那些人?”

    “你能不能先回答我们的问题。”谢婉儿拍着他眼前的桌子。

    秦简也并未被她吓着,淡定地摁灭烟头,语气轻飘飘地:“不能。”

    “要疯了。”谢婉儿看着谢必安:“白爷你给我用刑,弄他!”

    “这在阳间。”谢必安礼貌朝秦简笑笑:“不过制造点儿意外,也行。”

    两人的话都没把秦简唬住,他一脸云淡风轻:“随你们。”

    “秦简!”谢婉儿呵了一声:“我们是好人,是阎王亲自下达指令,让我们来查鬼道,抓林道生的,我们不是鬼道的人,是大好人!你能不能别端着了!”

    “不能。”秦简又补充:“我一没去过地府,二不和鬼合作,三我也不想掺和鬼道,和他们扯上关系。今天贺总来,是想和我交换信息,可我是个商人,当然得先知道我想知道的,衡量了价值,才知道,该用什么来和你们交换。”

    谢婉儿坐在椅子上,手一揣:“不想聊了,聊不下去了。”

    贺之淮给她倒了杯茶:“喝口水,别生气。”

    谢婉儿一口干掉:“没气,就是恨,恨我现在不是个鬼,不能直接弄死他。”

    贺之淮看秦简看了眼谢婉儿,仍然是一副不以为意模样,说:“那就不合作了,我们各凭本事吧。”

    说罢,他捉住谢婉儿的手腕,说:“回家吧,我们去找秦笙。”

    秦笙。

    谢婉儿突然回过神来,猛地又是一拍桌:“这事儿我还忘了说,贺之淮你赶紧报警,秦简真派人去杀秦笙了!让他去吃牢饭,挨枪子儿,不是没去过地府吗,马上送他去。”

    “你说什么?”秦简神色一紧:“有人要去杀秦笙?”

    谢婉儿:“装什么装!”

    秦简立刻抓起手机,拨打了好几次,眉头皱得愈发紧,最后竟脸也煞白,指尖微微发颤。

    这时,谢必安终于开口了:“秦家想杀秦笙,恐怕是担心她被鬼道的人找到吧。”

    “噢,对了。秦家也并不是真的想杀她,不然她还是个婴儿的时候,直接杀掉就好了,何必弄出一个爷爷,还养着她,给她项链呢。”

    谢必安说完,秦简的脸色更加惨白,握着手机往外走:“你们随意。”

    见他要走,谢婉儿用阴气缠住他的腿:“她现在在我们手里。”

    “是么?”秦简说完,抬脚轻轻一跺,轻易震碎了脚下的阴气,满眼嘲弄地看了谢婉儿一眼,往楼下去。

    谢婉儿要追,被谢必安拦下:“他会主动来找我们的。”

    谢婉儿:“范无赦给你传话了?”

    “嗯,秦笙被他带去了四合院,秦简一定会去找她。”谢必安继续道:“他手上戴的那串是道家的阴阳念珠,他也在修道,道法不还浅,不过…有和正统的道教不太一样。”

    “那我们这趟岂不是白跑了。”谢婉儿嘟囔着:“早知道就把秦笙抓了,威胁他就好了嘛。”

    谢必安一笑:“绑架人可是损阴德的,你还想不想要功德了?”

    贺之淮也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而且这一趟也不算白跑,至少知道了他修道,在意秦笙,秦家还有制造空间的办法,那就很有可能,秦家是五族之一。”

    “你有告诉他天清和鱼人吗?”谢婉儿问。

    “还没有。”贺之淮说:“这次必须要等秦简先开口。”

    谢婉儿想了想:“那我们就回家等着他。”

    -

    秦简来的比他们想的还要快,他们的车刚到四合院,就瞧见秦简从车上下来了。

    他一改先前的态度,语气很轻:“你们是地府来的?”

    谢婉儿也学着他反问:“你来这儿干嘛?”

    “进屋说。”秦简不客气,把这儿当自己家一样,直接把大门给推开了。

    谢婉儿冲他的背影皱了下鼻子,贺之淮揉了把她的颅顶:“好了,和他置什么气。”

    谢婉儿淡淡瞥了他一眼,看到他这张脸,浑身不自在,她加快脚步进屋了。

    秦笙和范无赦在客厅,看到一群人进来,秦笙立刻站起来说:“这鬼哥不会报警,你们快帮我报个警,有群人要杀我!”

    “怎么回事?”谢婉儿问她。

    秦笙刚要说,被秦简打断:“一会儿我再和你们讲,麻烦你们先把秦笙带上楼。”

    秦笙疑惑地看着面前的陌生男人:“你认识我?”

    “你的项链就是我给你的。”

    谢婉儿:哇塞,答得真痛快。

    秦笙一愣,眼神疑惑:“你是那个小哥哥?”

    没回答秦笙,秦简转过身:“可以带她离开吗?”

    “有什么事要背着我说?”秦笙大概也认为自己是个外人,主动往楼上走:“那我上楼了,你们聊。”

    为了防止秦笙偷听,贺之淮让周齐上楼盯着她。

    等两人离开客厅,秦简才收回视线,落到贺之淮身上:“秦家有个罗盘,是专门为了秦笙而制作的,罗盘可以算出她今生和转世之后的位置。”

    贺之淮不明:“秦笙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秦简不停摩挲着手指,感觉掌心沁出一层薄薄的汗,才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低声问:“你们查了那么久,有查到什么吗?比如五族。”

    这次还是没有正面回答,但显然他是按耐不住了。

    谢婉儿失笑:“秦家是不是五族之一?”

    “还知道了什么?”秦简冷冷看向她。

    范无赦站出来,摊派了:“天清。”

    闻言,秦简先是瞳仁发颤,而后闭了闭眼睛。

    再睁开眼,呼出一口长长的气,他淡淡道:“秦笙就是天清。”

    “不仅是天清,还是杀死天清的一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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