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铭这话不清不楚,贺之淮问:“你慢点儿说,发生什么了?”
谢婉儿听见庭院里的动静,走了出来,瞧见江铭,目光微滞。
江铭注意到来人,抬眸看了眼,立刻指着她说:“在乔西古村,顾婉婉变成了另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她。”
贺之淮回头,见谢婉儿满脸茫然。
之前她特意在江铭和鹿沫身上留下鬼篆,那篆会让两人随着时间推移,渐渐忘记所有的事,他怎么又想起来了?
谢婉儿试着问:“你见我过?”
江铭:“你穿着嫁衣,在空中用丝线控制那些傀儡。”
“全想起来了?”谢婉儿微讶。
江铭也有刹那迟疑,那些模糊的记忆不知何时变得如此清晰,清晰得宛如幻灯片在眼前闪过。
直到画面停留在一栋洋房,江铭突然侧过头盯着贺之淮:“我不管顾婉婉和她是什么关系,现在我得麻烦你们帮我找找鹿沫。”
找鹿沫?
谢婉儿走了过来:“她失踪了?”
江铭眼下乌青,冒出来的胡渣像也没时间刮,脸色憔悴。
发白的双唇蠕动:“我们去查案的时候她失踪了。”
说着江铭从包里掏出一枚铁钉:“在案发现场,我还找到了这个。”
“锁魂钉!”谢婉儿定定看着男人掌心的铁钉:“什么案发现场?”
“一个镇上。”江铭轻垂着眼睫:“那里有一栋挺奇怪的房子。”
庭院起了风,加上天色渐黑,谢婉儿说:“进屋再说吧,如果江警官信任我。”
听着说话的语调,江铭将铁钉捏在手里,看她:“你难不成是顾婉婉?”
“我不是顾婉婉。”谢婉儿说:“不过曾经确实在她身上。”
江铭的脸色没有太大波动,只瞳孔扩散一瞬。
谢婉儿去书房拿出一个黑色袋子,折返回客厅,将它放在桌上。
“周齐麻烦你带霍冉回房间玩,我们有事要谈。”
贺之淮也给了他眼神示意,周齐哄着霍冉离开,留下谢安逸在客厅。
谢婉儿关上门,一边打开袋子,一边说:“中南大厦挖出来的那具无头女尸的头,我们找到了。”
江铭紧张地看着桌上放着的头骨,眸色微亮:“她的眉心 ”
“对,也是一枚锁魂钉。”谢婉儿说:“本来打算贺之淮拿到股份,就把头骨交给你的。”
江铭:“你们在哪儿找到的?”
“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两件事可能会有关联。”谢婉儿问:“鹿沫到底是怎么失踪的?”
江铭看见谢安逸,稍稍犹豫后说:“一周前我和沫沫在警局查看档案,发现一个挺离奇的案子。1975年一家三口死在家中,死因是煤炭中毒。警察去现场的时候,发现地板上有用血写的奇怪文字。”
“请教过历史教授,也找过考古团队,但都没人知道这些文字是什么。最终只能以自杀结案,之后这间房子就荒废了,直到1995年被人买去翻新修葺成一栋洋房。但这户人住进去不久,大概半年的时间,这一家五口又全部上吊自杀,而且墙壁上同样出现了奇怪的文字,这也引起了警察的高度重视,可查了许久,还是没有任何眉目。”
江铭说完眼底流露出惊恐:“我和鹿沫去拜访了当年负责这两起案子的老民警,他说不止文字,这栋房子还有其它古怪。”
谢婉儿:“如何古怪了?”
“第一起案子除了张局还有五个民警协助调查,六人进入屋内不久,都听见了一种怪异的吟唱声。当时有两个小民警听见这声音直接吐了,回家还发了几日高烧。大家都说那房子邪门。”
“之后上头明令禁止六人议论此事,并且除了张局,其余五人都被调离了京城。”江铭:“张局说那时他日日做梦都能听见那个曲子,像是一群人在诵经,但又并非那么平,像有曲调。”
“这个声音一直折磨他,他也一直想弄清那些文字是什么,暗自查了许久。直到95年一家五口自杀的案子发生,他和七个民警再次回到那栋洋房。可这次,除他以外的七人都没有听见那个声音,只不过八人全部亲眼看见墙上渗出血,变成了奇怪的文字。而这次过后,他的梦中,再也没有那个声音了。”
谢婉儿拧着眉:“文字什么样子,他记得吗?”
江铭手指一颤,将锁魂钉放在茶几上:“其实我也看到了这个文字了,和这个钉子上的各别符号很像。”
“你也看到了?”贺之淮惊愕。
“我”江铭面露懊恼:“两天前,我和鹿沫去了这个房子。”
“因为我们去问张局的时候。”江铭缓缓抬头望向谢婉儿:“他提到了鬼道。”
谢婉儿头皮发麻:“他知道鬼道?”
“95年他走访时从一个村民口里听说的。村民说这户人一开始还挺正常,可后来渐渐就不和村里人来往了,也不见他们下地干活,经常都是闭门锁户的状态。是有一次,他家媳妇去借针线,无意听见那家的儿子在念叨什么鬼道。”
“后来他找人,甚至找了道士询问这个鬼道是什么,他依着记忆把部分文字写了下来,终于在20年打听到了见过这个文字的人。那是个研究道家文献的教授,教授告诉他这些文字自己并不清楚是什么,但根据记载,有一支考古队,曾在63年时挖掘一座地下道观时,发现墙壁上雕刻着这些字,但至今也没人能读得懂,只将它拓印下来保存了。”
江铭:“而那个地下道观就在同一个镇子上,所以我和鹿沫才去了,结果她在那栋房子里失踪了。”
“嗯?”谢安逸听到此也挺诧异:“一个大活人能被房子吃了?”
“那栋房子有两层楼。”江铭回忆着:“去了之后,我们一起在一楼,后来我说上楼去看看,她就留在了一楼。可我上到二楼不久,就出现了幻觉,我好像看到了一片湖,湖上全是大雾,那雾散得很快,湖中央好像有什么人站在一根木棍上。”
“这个时候我听见楼下有砸东西的声音,幻觉消失,墙上也开始出现这些文字,我随手拍了张照片,下楼去找鹿沫,就发现她不见了。房子周围我都找了,没有找到,打她电话也一直不在服务区。”
江铭额头冒出冷汗:“在找她的时候,我发现了这根钉子。我看见它上面的符号和墙上的字很像,就收起来了。”
谢婉儿觉得这事儿奇怪,活人怎么会凭空消失?
她也被鬼拖走了?
“那个镇在哪儿?”贺之淮问。
江铭:“在池清市,以前那个镇是归京城管的。”
停了下,他继续道:“警局的人都知道鹿沫失踪了,派人去那个镇子大规模的找了一天,都找不到,现在我们还瞒着她父母,说她是去外地出差,不方便接电话。”
“我知道这事绝非人力可为,我只能来找你。”江铭看着贺之淮说:“我不在意你们是什么邪/教,道教还是鬼道,只要你们帮我找到鹿沫就行。”
“池清市。”金九从二楼踱步而下:“如果我这该死的记忆没出岔,我记得那里万年前曾经是一片海。叫什么名字,噢,可能没有名字。”
谢婉儿:“万年 ”
它跳到沙发上懒洋洋地躺下:“之前给你说过,一个渔村里有人见过我的真身,就在那里。”
“照你这时间,那人已经死了。”谢婉儿说。
江铭不明白女生为什么要和一只猫说话,问:“知道的我都说了,你们能去帮我找她吗?”
谢婉儿盯着茶几上的锁魂钉犹豫。
两枚锁魂钉上的气息都属于鬼道,现在林道生下落不明,要想找他就不能放过一丝线索。
“我认为这次不是管闲事。”
男人蓦地出声,谢婉儿被吓了一跳,回头范无赦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她背后:“那房子得去看看。”
谢必安也踱步过来:“说不定和那邪物有关。”
沙发背后凭空出现两人,江铭愕然回头:“这两位是”
“我朋友。”谢婉儿笑说。
江铭颔首:“他们也要一起去?”
“当然,他们的本事可比我大。”
江铭望着两个年轻男人,斟酌一番:“那你们把身份信息给我,我来定去池清市的机票。”
“不用。”贺之淮抢在谢婉儿前拒绝了:“我让助理订票。”
江铭深深看他一眼:“那我们明天出发可以吗?”
贺之淮看谢婉儿,询问她的意思。
谢婉儿:“好,明天一早就去,多耽搁时间鹿沫就会多一分危险。”
江铭冲她笑笑:“我们明天机场见。”
大概是要取得信任,江铭离开时没有带走那枚锁魂钉。
谢婉儿拿着它端详:“你给贺懈打个电话吧,说今晚就会取下谭思淼头上的锁魂钉,她恢复记忆,他们可以好好叙旧。但送她去投胎这事得再等等,等我们把头骨还给警局,警局查清案子,再送她去。”
贺之淮立刻去打电话,不多时折返回来,说贺懈正带着谭思淼的魂魄在外旅游,他好像挺乐在其中。
“你大哥可真痴情。”谢婉儿咂舌捧起谭思淼的头骨,伸出手指,隔空放在眉心位置,轻轻抬手,锁魂钉在阴气的带动下开始松动,缓缓从头骨里拔出。
谢安逸看得瞠目结舌:“这鬼术挺牛啊。”
谢婉儿将锁魂钉抽出,放在另一枚锁魂钉旁边:“你们来看看,这两枚钉子是不是一样的。”
几人围了过去,不料范无赦直接开口:“不一样。很明显,江铭带来的这枚能量场更大。”
这谢婉儿倒也看得出来,不过,她倒想听听金九的意见:“你看看呢?”
金九咧嘴一笑:“终于知道请教我了?”
“您见多识广嘛。”谢婉儿谄笑。
“无常,这上头的字,你们应该能认出一点点吧?”金九抬眸看两人。
“认识啊,婉儿也认识,是鬼语。”谢必安说:“鬼道本来就有窃取地府的术法。”
“可你们地府的术法又是哪儿来的呢?”金九挑眉:“从来没想过是吧?”
文字不会凭空生成,定是有人创造。最早是以结绳以此记录,后来一位叫仓颉的人出现,他观察世间万物,悟出万物有别的道理,以此研究出象形文字。
但
那个时候地府已经有了。
“谁创造了这些文字?”
“我不知道。”金九说:“但我想,应该是天清,那个女人。”
金九锁眉:“我这些年不停地找人组建团队,什么天师、驱魔师、术士,就连鬼道的人我都合作过。无非就是想找到她。我想奇一直在寻找的,也是她。”
说罢,它将视线移到谢安逸身上:“小道士,你应该也见过这些字吧。”
谢安逸默了许久,提到他,他才点点头:“铃铛上也有这些字。”
“可你师父从来没有告诉过你这些文字其中就有鬼语。”金九又往他心口戳了一刀:“还有,你们道士都该留长发,可你偏偏不留。看来你师父有很多东西瞒着你哟。”
谢安逸脸都黑了:“就算他瞒我,也是为我好。”
“你就自我安慰吧。”金九笑:“本大爷该说的都说了,得去休息了,你们最好也好好休息,我看这一趟,我们会遇到大麻烦。”
-
翌日机场,金九骂骂咧咧的被关进了笼子,由工作人员带去托运。
京城到池清市,再到天渊镇费了三个多小时。
下大巴车十点二十分。
今日大概是赶集,街道挺热闹。
谢安逸去买了一大袋包子分发给每个人。
江铭没胃口,婉拒:“那栋房子在上街二十八号,还得往上走。”
无常顺着他目光方向看了眼:“这里是个好地方。”
谢婉儿歪头看他俩:“磁场不太对。”
“但是很弱。”谢安逸说:“先去房子看看。”
谢婉儿应好,咬着包子走到路边,贺之淮递给她一杯豆浆:“喝口。”
谢婉儿摇头,贺之淮又把吸管放到她唇边:“你今天还没喝过水。”
谢婉儿觉得他啰嗦,也太殷勤,蹙了蹙眉,象征性喝了口。
江铭走在两人身后,看到如此亲昵的场面,想到谢婉儿的话,不由问:“顾婉婉诈尸是不是被你附身了?而且贺之淮也一直知道,所以他想娶的人是你?”
谢婉儿差点儿被呛到,回头假笑:“江警官,你应该是无神论者吧?”
“现在不是了。”江铭也笑。
谢婉儿眉毛微抬,答:“贺之淮和你一样,一开始是,后来才不是的。”
江铭点点头,没再问。
走了一百来米,一辆大巴车从远处驶过来,速度很快,扬起地面的灰尘,谢婉儿下意识抬眸看了眼。
正欲骂“开那么快干什么,赶着去投胎啊。”瞧见后排敞开的窗户里露出一个少女的脸。
“婉儿!”与此同时,背后谢必安的声音响起。
“九局的博主。”谢婉儿回头,并拽了贺之淮一下:“九局的博主在那个车上,她也来了!”
贺之淮目光追过去,街道只剩汽车尾气,和雾蒙蒙的灰。
谢必安显然也察觉到了:“刚刚那车身上有灵气!”
灵气?
九局博主身上的?
谢婉儿把看见秦笙的事说了:“那女生到底是什么人?”
“鬼市也去了,这鸟不拉屎的地也来,身上还有灵气。”范无赦嗤笑:“看来回京城之后得好好查查她了。”
这时,贺之淮递来手机:“她刚发了视频,这期讲的人鱼。从她话里的意思来看 ”
“天渊镇从前是人鱼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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