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宿房间内,九个小孩围着江铭吵闹不止。恢复记忆后他们好像有一腔的话要告诉他。
周齐被吵得头疼,坐在厕所门口一直捂着耳朵。鹿沫则耐心安抚他们的情绪,拿着随身携带的笔本记录他们的话。
有两个小孩说,他们被领养之后就被带出了国。起初父母对他们还不错,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就开始生病吐血,也吃不下任何东西。
可父母也并没有带他们去医院,而是每天给他们喝一种很甜腻的汤水。后来他们的身体变得愈发差,最后好像是死了,魂魄还在房间,可身体却动不得了。
而且还被困在一个瓷器娃娃里面。
他们的父母每天都会用在他们面前摆放一根线香,那香燃烧出来的气味和汤水的味道相似。
其他几个小孩的说法和这两个小孩差不多,都是如此死去。
江铭问他们从领养到被困在瓷娃娃里经过了多少天,他们没人记得,只有个女孩说应该有一个月左右。
鹿沫记下这些信息,脸色为难,低声说:“这也不能立案啊。”
江铭自然也知道。要想彻底清查福利院肯定要有别的证据,现在警局有其他同事还在继续调查老人受虐待的事,希望从这里找到突破口。
江铭问:“领养你们的人家境如何?”
几个小孩想了想,说:“我爸爸有架大飞机。”
“我家也有个好高好高的大房子,里面很漂亮。”
都是家庭情况不错的人家。
鹿沫不知道他们这样做的原因,说:“还是等顾小姐回来问问她吧,我看她挺懂这些。”
江铭微微低头:“嗯,不过这位顾小姐以后还是少往来的好。”
鹿沫点点头:“铭哥,你说他们找到孟婆婆没呀,这都出去快两个小时了。”
周齐这时也看了下手机,他一直掐着时间,是一个小时四十三分钟。
他问:“要不我们出去找找?”
江铭摆手:“我们可不比顾小姐的本事,老实待这儿。”
其实他心里也有些不放心,说完他站起来,说:“沫沫,你和周齐在这儿看着孩子,我下楼去看看。”
“铭哥你自己去不安全吧。”鹿沫说:“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行。要去我们得一起去。”周齐不想被撇下,在这房间里和这些不人不鬼的小活僵待在一起。
江铭叹气,制止两人:“我去看一眼就回来,你俩好好在房间待着。”
鹿沫劝他:“铭哥,会有危险的。”
“不碍事。”江铭说:“顾小姐不是说我们遇见危险她的纸人会燃烧吗,况且我就去看一眼他们回来没有,不会有什么事的。真遇到什么,我立刻回来就是。”
鹿沫凝视他片刻,轻拧着眉尖点点头:“那你千万得小心点儿。”
江铭:“没事。别担心。”
打开门离开房间,外面出奇的安静。江铭摸黑下楼。
楼下还是同之前一样,电脑打开,耳机碎在地上,胡广山还没有回来。
江铭简单查看了一下民宿大厅,和平常的民宿没有差别,就连电脑他也扫过一眼,就是正常的录入身份信息的系统。
没有不妥,江铭朝铁门方向走,打算出去看一眼。
刚握住门锁,听见一阵拍门声。
“砰砰砰。”十分急促。
江铭被惊得脸色一变。
又听外面的人在喊:“开门,快开门呐。”
是顾婉婉的声音。
江铭下意识伸手,又迟疑。他亲眼看见顾婉婉如何不靠钥匙就能开门,这门根本拦不住她。
那门外和她声音一样的人是谁?
江铭表情扭曲了一下,收回手。
这时,敲门声更加急促:“开门呐,江警官快开门!那婆婆要杀了我们。”
这次是贺之淮的声音。
江铭僵在原地,始终没有动作。
门外的人似乎越来越没有耐心,不停拍打着房门。
“江警官,开门!”
“开门,快点开门!”
江铭仔细分辨这声音,根本不是两双手能拍打出来的声音,至少得有好几双。
感觉到不对,江铭赶紧往后退。却在此时发现门被拍打有明显的摇晃,似外门的东西要破门。
他立刻搬了张桌子来抵住门,自知可能无用,但起码可以延缓一下时间。
他又搬来另一张桌子堵住门。
正要往楼上走,听见楼上发出一声惊叫。
“啊——”
是鹿沫的声音。
江铭顾不得拍门的人,拔腿往楼上跑。
还没到二楼,就听见玻璃破裂的声音和鹿沫与周齐再次响起的声音。
“我操!”周齐的喊声有些大。
随之是木头砸碎的声音。
江铭三步并作两步,刚一上楼就看见尽头的房门被打开。
鹿沫带着几个小孩跑了出来,周齐最后退出来,手里还拿着椅子,在退出房间的刹那将椅子砸了过去。
像是他的对面有什么东西。
椅子一下碎掉了。
周齐又踹了一脚,赶紧把门关上,紧握着门把手。
鹿沫看见回来的江铭,急迫道:“铭哥有好多人从窗户那里爬下来了。”
爬下来
这栋民宿只有两层,他们是从房顶上下来的?
江铭说:“是村民?”
“看样子是。”周齐骂骂咧咧地:“像他妈的丧尸一样,扑上来就要咬。”
“而且他们好像不怕痛。”鹿沫抱着两个被吓哭的女孩:“一个被周齐砸破头了,还在往我身上扑。”
江铭四处看了下,发现门口放着一个铝皮撮箕,他拿在手里掂了掂重量:“沫沫你拿着。”
“我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能防身。”江铭边找边说:“楼下还有人。”
周齐一直拉着门,里面的人在和他抗衡。而且他们懂得开门,一直在拧门把手。他憋着劲儿说:“江哥来帮我拉一拉,我撑不住了!”
江铭回头看他,周齐脸都憋红了,额头脖颈处青筋突出。
门是朝里开的,他一个人确实也拉不住。
江铭上前,和他一起握住门把手。感受到力道之后,他问:“里面有多少人?”
“我出来的时候是三个,鬼知道他们又爬了几个进来。”周齐说话都是咬着牙的。
楼下的拍门声在此刻也越来越大。
鹿沫紧张地看着其余的九个房间,担忧道:“他们会不会从这些房间出来?”
这是很有可能发生的。
江铭冷静思考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不如我们直接下楼,跑出去。这样至少还可以去找找贺之淮他们。”
他侧头问周齐:“你知道他们去哪儿了?”
周齐说不出话了,只能点点头。
“怎么样?”江铭问他:“跑不跑。”
周齐再次点点头,他可不想继续和这群力气似乎用不完的家伙继续耗。
“行。沫沫一会别管他们是什么,直接攻击头部。”江铭说完,又对周齐说:“我数到三一起松手踹门。”
“1。”
“2。”
“3。”
周齐和江铭同时松开门把手。门在即将要打开的时候,他抬起脚往门上猛踹了一下。
根本来不及看一眼门里有多少人,周齐推着旁边的鹿沫就往楼下跑。
“小孩”鹿沫提了一句。
周齐说:“他们是一类人,你还是先担心自己吧。”
他不由分说抓着她往楼下走。
房间里的人似已经夺门而出了,追在他们身后,只有凌乱的脚步声,他们一句话都没有说。
到楼下,江铭又拉开挡住的桌子。
门已经有了松动,显然在多一会儿,他们就要破门。
没有思考时间。江铭直接把门给拉开了。
鹿沫和他有过几次逮捕嫌疑人的经验,在开门的一瞬,她将铝撮箕往外推了一下。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什么东西上。
周齐看她力气小,握住撮箕把手,和她一起往外用力。
江铭在后面断后,看见楼梯处下来了至少七个人,男女都有。他们身上沾着泥草,脸上也有不同程度的伤痕和泥泞,有些人的胳膊看样子还像断了一般。
身上有水汽,泥土也有股味儿,明显是刚沾上去的。
他们从哪儿来,又是被谁打了?
江铭下意识想到顾婉婉,是她打的?
这群人打不赢她就来他们仨了?
那顾婉婉呢?
江铭来不及细想,到门口帮着周齐,挤了出去。
门口还有十来个人,同样男女都有。
每个人身上的情况都差不多,衣服破损,沾满泥泞,脸上也有不同程度的伤,一些还在往外滴血。
好像是活人。
但他们的瞳孔又都是无神状态,像是被谁操控着,一心攻击他们。
江铭关上门,阻止后面的人,下一秒抬腿踢开即将扑到他身上的一个男人。
“他们的力气很大。”周齐和一个看上去只有一米六的女人拉扯着,却怎么也扯不开她。
鹿沫拿起撮箕往女人的颈部击打一下,女人却根本不分心,只专心对付周齐。
周齐的羽绒服直接被她扯坏了。
背后又扑过来几人,周齐索性把衣服一脱,玩了个金蝉脱壳。
他胆子不算大,身子却灵活,这下彻底摆脱了女人。
他拉着鹿沫往街上跑。
江铭却被十来个人围住了。
眼看其中一人搬起一个石头就要朝他脑袋上砸去。千钧一发之际,江铭往旁边滚了一圈,那石头砸在地面,把地面砸了个大窟窿。
周齐后背发凉,这要是落到江铭头上,脑浆子都得给他砸出来。
想起枯林里顾婉婉的话,看来这些怪物真是变态,现在他们已经玩够了,要把他们全杀了。
那贺之淮和顾婉婉呢?
不是说他们有危险,她就会赶来吗。
人呢?
看来还是得靠自己。周齐一咬牙,捡起一个石头,冲上前砸在要袭击江铭的人头上。
登时那人鲜血直流。
他也意识到这些人都是活人了,这要真砸死了,算不算杀人啊。
心里有一瞬迟疑。
江铭却比他还狠些,他似学过格斗,放翻一个人,还往他头上猛踹了一下。
好不容易得以脱困,此时铁门也被破开,更多被控制的人从门内蜂拥而出。
江铭握住周齐的手就往路边跑。
“去找顾婉婉!”
他似也脱力了,说话时喘着极粗的气儿。
周齐指着上面:“就在上头,鹿沫跑啊。”
他对着前方的女生喊了声。鹿沫拔腿就跑。
周齐和江铭在后面,路边时不时就扑过来一个人。
渐渐身后追赶的人愈发多。
在夜色里黑压压的一片,像是穷追不舍的鬼魅。
上坡路他们的速度完全不及这些不怕累的傀儡。
周齐体力不支,脚发酸不慎跌倒在地。
右腿瞬间被一个女人给拉住。
“又是你!”周齐回头看见又是刚刚抓他衣服的那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那女人拽着他的腿往后一扯,江铭便抓着他的手与女人对抗。
与此同时,背后的人纷纷朝他扑了过来,压在他身上,也分不清是在咬他,还是抓他。
江铭的背上也跳上一个人,对着他的脖子就是一口。江铭忍着疼拉住周齐的胳膊,还没松手。
“这、你们,这是要、要把我给撕了?”周齐觉得身体、骨骼都有种要撕裂的感觉。
就在他觉得腰快断了,发出“咔”的声音时,身上的力道突然松了。
面前的人统统停下手,脖子往后仰。
好像有一根无形的线勒住了他们的脖子。
下一秒,几个人的手也从他身上松开。
他们的头手纷纷往后拉扯,在刹那间被扯着往后退。数十个人从他周围离开,迅速升至半空。
周围的光线似亮了。
好像天边出现一轮月亮,是月亮柔和的月光照亮了这片地。
江铭过来扶他:“你没事吧。”
周齐浑身是血,每一个动作都在痛,他起不来,坐在地上,目光向上:“江江警官,你、你快看,那那是个什么怪物!”
江铭看他颤颤巍巍地抬起手,瞳孔也随之向上。
鹿沫也看到了空中的“怪物”手里的撮箕“哐当”一声落地。
夜空乌云被一轮明月驱散,无数的傀儡被几根丝线掉在空中,呈显出各种怪异的姿势。
而那些黑色的丝线都在一个人的手中。
那人他们看不清样貌,只见她全身暗红,齐肩的长发随风浮动,隐约传来铃铛清脆的响声。
她仿佛没有用任何力气,那些傀儡便被她制伏地动弹不得。
周齐吞了口唾沫:“这是不是传说中的鬼新娘,我们是不是要死了。”
江铭也没见过这东西,背后起了层冷汗。
那女人周围散发着浓郁的黑雾,显得异常阴森。
这时,背后响起了脚步声。
很快周齐眼里赫然出现一个熟面孔。
他热泪盈眶地看着贺之淮。
听他淡淡地说:“别怕,那是我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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