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合还是有意”顾婉婉在心里重复了一遍。
贺韵怡见她不语,匆匆拍了她肩膀几下,“婉婉,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刚从她身边走过,贺韵怡手腕上传来一股力道,同时冰凉的触感从肌肤蔓延开,在瞬间有种抚平体内焦灼情绪的感觉。
她下意识转头,见这位侄媳妇正神色严肃盯着自己。
顾婉婉眼露三白,面无表情时看上去冷艳,气势逼人。贺韵怡的心跳无端漏了一拍,“婉婉,还有什么事吗?”
“姑妈我们是一家人,我提醒你一句,不要再赌了,你天生没有偏财运。”顾婉婉薄唇微动,出声。
贺韵怡背后一僵,表情亦出现窘相,“我已经很久没赌了。”
顾婉婉随手在她额头比划:“印堂阴郁黑气浮动,是逢赌必输的征兆,若是不收手,还会走其他霉运的。”
贺韵怡被她一指,觉得额头有股温热的气息在来回翻滚,故而抬手揉了揉,“婉婉,我真没赌了。你可千万别告诉你姑父。”
瞧她死鸭子嘴硬,顾婉婉松开握着女人的手:“姑妈要是不信,就赶紧去赌吧。”
也不知怎的,她松手的瞬间,那股焦灼又涌上心头。贺韵怡往回走拦下顾婉婉,将她拉到大堂的角落里。
看了下四周没有熟悉的人,她问:“婉婉,我真的是逢赌必输的相?”
“嗯。”顾婉婉毫不遮掩地点点头,“迟早掏空家底,负债累累。”
贺韵怡胸口咯噔一下,从包里拿出一本小册子,打开来,“可是我的钱现在已经被马场套牢了,我还指望今天这场翻盘呢。”
顾婉婉扫视一眼册子上的马匹,轻掀眼帘,问道:“这是什么?”
“赌马。”贺韵怡压着嗓子,“婉婉你可千万不能对别人讲。”
顾婉婉恍若未闻后半句,反问:“赌马是不是看那匹马跑得更快?”
贺韵怡也没时间与她详细介绍其他赛制,只解释道:“嗯,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顾婉婉面色沉了沉,看着十多匹马,指着其中一匹:“这匹”
“哎呀——”贺韵怡好像找到了共同爱好者似的,惊喜道:“我正想压八号来着,数字也吉利,你看这匹马的资料它的饲养员也是”
顾婉婉出声打断了她:“这匹尤其不要买,要买就”
话到这里,她赫然止住了话,天机可不能说。
贺韵怡性子急,最怕别人说话留一半,尤其是前半段如此笃定的话一出,她更加急迫,眼神灼灼地望着她:“婉婉你说买哪一匹?”
顾婉婉把介绍马匹的册子往贺韵怡怀里一推,“我不知道,总之姑妈你别赌了,我走了。”
贺韵怡一把将她扯了回来,拦住她的去路:“婉婉,我的好婉婉,你是不是懂看这些,帮我看看呗,这场我一定不能输,输了就完了。”
顾婉婉睨着她,扬起一抹似嘲讽的笑,心想你们一家都想贺之淮死,现在求他媳妇帮忙,可不是有毛病嘛。
视线在她身上停留几秒,顾婉婉斟酌一下,先反问她:“您能先告诉我,为什么贺家执意要与顾家结亲吗?”
贺韵怡先是一愣,随后断断续续地说:“我也不清楚,这是我爸决定的,我只是上门说亲而已。婉婉你问这个做什么?”
女人不像在撒谎,且她身上除了这股阴郁的倒霉气,没有其他,想必也问不出什么。顾婉婉叹息道:“没什么,随便问问。”
“那你可以告诉我买那匹了吗?”贺韵怡拽这她的手。
顾婉婉自然是不会说的,把注意打到了金九身上。
金九感觉有人在小幅度捏它尾巴,一抬眸看见顾婉婉似笑非笑地瞧着自己,表情一僵:“干嘛,泄天机的事让我做?”
“你有这个本事,且不按常理出牌。”顾婉婉说了一句。
贺韵怡弯腰,疑惑看着顾婉婉,“婉婉你说什么呢?”
顾婉婉没答,继续眯笑盯着怀中猫咪。
金九无奈瘪了下嘴,慢悠悠地伸出爪子,用力往贺韵怡的手上挥了一爪。
突然吃痛,贺韵怡条件反射松开手,册子落地,随意翻开一页。
顾婉婉瞳孔往下,与她所推算一样,三号马。
她开口:“呀,姑妈你看,这是你和这匹马的缘分。”
说罢,她留下弯身去捡册子的贺韵怡,转身寻找到在电梯旁停留多时的纸人,随它进入旁边的楼梯间。
纸人正要往上飞,顾婉婉抬起右手指尖向前微动,将纸片焚烧了。
“你干嘛?”金九喵呜一声。
“刚刚你在门外没看见吗?这楼那么高!”顾婉婉用手比划一番,“万一她在顶楼,我爬上去不得累死,旁边有电梯,那玩意可以直达。”
金九:“哟,还知道那是电梯。”
“地府前些年改革,去十八层地狱也搭乘这个上下。”顾婉婉说着离开楼梯间,大厅里已经没有了贺韵怡的身影,看样子已经又去买马了。
顾婉婉进入电梯,伸手汇聚鬼气,十八层的按钮自己亮了。
这电梯比地府的快些,七八秒后发出“叮”地一声,电梯门打开。
映入眼帘一个前台,两位女生穿着工装站在台后,报以微笑看着顾婉婉,以及她怀中的猫。
顾婉婉小步上前,“您好,我找贺之淮。”
“您有预约吗?”女生问。
“我是她老婆,能麻烦您帮我找找他吗?”顾婉婉不好意思笑笑。
女生笑容敛了一下,公司早有八卦,说贺之淮要娶顾家的女儿,还传言这女生性格不好,非常骄纵跋扈,不少人惋惜说贺之淮虽然身残,可模样不错,又是豪门世家,娶一个这样的老婆简直白瞎了他。
只是眼前的女生笑起来有些小家碧玉的女儿羞,长相不差,说话语气也谦逊有礼,可见传言不真,要眼见为实。
女生连忙道:“贺太太您跟我来,小贺总在办公室呢。”
顾婉婉随她进去,穿过办公区发现不少员工在偷瞄自己。
她克制住想要打招呼的手,拐进一条走廊,女生指着尽头一扇双开门说:“小贺总就在里面。”
顾婉婉朝她道谢,抱着金九便上前敲门。
旋即里面传来一道不大的男人声音:“进来。”
顾婉婉愣了一下,推开房门。
眼前是一块落地玻璃窗,瞳孔左移,见贺之淮坐在一个黑色长条真皮沙发上。
里面开着暖气,他只穿着一件高领黑色线衣,手握文件垂眸查看,似不关心敲门的人是谁。
替他搭话的人面生,顾婉婉没见过,他毕恭毕敬站在贺之淮旁边,见到探头进来的人是顾婉婉,表情一愣。
贺之淮隐约察觉到周围陷入沉默,掀起眼帘,病恹恹的一双眼在看见顾婉婉的那一刻,转变成迟滞。
就连脸上的肌肉线条也抽动一下,变得紧绷,嘴唇微动想说又不敢开口,显得十分滑稽。
是的,顾婉婉在他慌张的神色下看到了滑稽的表情,刚还浑身放松的贺之淮,现在好像浑身都紧绷了。
她立刻意识到身旁的人是眼线,推开门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使唤道:“喂,你!去给我上杯茶。”
男人瞳孔一缩:“嗯?”
“让你给我上茶,没听见啊?”顾婉婉戏精附体,不就是扮演跋扈千金嘛,她会。
贺之淮也抬眸看了他一眼,在本子上写字:
【我老婆让你去倒茶。】
男人攥紧手,欲反驳自己是助理,不是倒茶小弟,可话到嘴边又咽下了,朝顾婉婉点头:“好的,贺太太请问您想喝什么茶?”
想要他出去耽搁些时间,顾婉婉状似思考:“我要喝我家门外新开的那家茶奢的招牌奶茶。”
今早出门时被鞭炮声短暂吸引目光,她看了一眼这家店。
“您家门外?”男人语塞。
“对啊,我就喝这家的。”顾婉婉扬起下颚。
男人咬咬牙:“我马上让司机去买。”
“我说了,你去!你去!”顾婉婉拍了拍茶几:“你去这两个字很难理解吗?”
男人极力保持微笑:“知道了,我马上去。”
待他一走,关上门的刹那,顾婉婉抬手在她与贺之淮周围设下一圈结界。
随之她松口气坐到沙发上,“老公,这人是贺二爷和他儿子的眼线对吧?”
贺之淮没说话,只眨了下眼,以示肯定。
瞧他这谨慎的模样,顾婉婉笑了起来:“你随便说,站起来随便走,他们发现不了。”
这次贺之淮没疑她,也没问她为什么发现不了,反而是没有依靠旁边的拐杖,从沙发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许久才问:“来找我什么事?”
男人居然信任了她,顾婉婉始料未及,顿了一下才说:“我来找一个叫罗语薇的女生,她应该在你们单位工作,你能帮我查查吗?”
罗语薇。
闻此名字贺之淮心中动荡不安,不明顾婉婉寻这人做什么。
分神几秒,他对上顾婉婉恳切的目光,“你找她做什么?”
听他话里的意思是认识罗语薇的,顾婉婉起身拉住他的手:“老公你认识她,她在哪儿?能带我见见吗?”
贺之淮垂眸向下,见自己的手被顾婉婉如柔荑软嫩的手拉着,肌肤相触,他耳根莫名一热。
只是女生的手有些凉。
他没有挣脱她的手,随她拉着,轻声说:“你还没有回答我。”
顾婉婉撅着嘴说:“她爸爸妈妈很久没见过她了,盼她回去呢。”
“你在做助人团聚的好事?”贺之淮迟疑着发问。
倒不是他多想打听,而是顾婉婉自从和他领证就说了几次自己要做好事,之后又是整天忙前忙后的不着家,他难免有些忍不住想问。
顾婉婉抿唇点头,“嗯。”
贺之淮沉默着审视她。
半晌他松开顾婉婉的手,去拿起自己的黑色大衣穿在身上,又从一旁角落拉过轮椅坐下,“走吧,去停车场。”
“你要带我去找她吗?”顾婉婉小跑着去推他的轮椅。
“不然呢?”贺之淮反问。
“好耶——谢谢老公。”顾婉婉说着就像逗小孩儿一样,伸手向前,往他脸上揉了一揉。
一来是觉得两人相差百岁,贺之淮可不是小孩儿嘛,二来是知道他是个前世修来的大善人,不会真恼怒自己,她便放肆了。
贺之淮半张着唇说不出骂人的话,直到坐在车上,刘素兰的老公程鹏发动了汽车,他脸上还有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
他抬手揉了一把脸,希望把这种感觉给盖过去。
可越揉就越热,索性他把窗户一开,对着寒风吹脸,降温。
车很快驶离闹市区,前往稍僻静些的小路,直至停在一个停车场。
顾婉婉下车,耳畔便传来了孩子嬉笑玩闹的稚嫩笑声。
再一抬眸,看见楼上的牌子。
【乐家福利院】
罗语薇在这里工作?
贺之淮刚坐上轮椅便瞧见了顾婉婉疑惑的小眼神,低声说:“这家福利院是我二叔的,这样的福利院国内外还有很多家,都是罗语薇在管理,他们信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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