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放出了门。狠狠的挠了挠头。吗的。自己刚才都说了点啥啊。这事怎么就td揽自己身上了？
他回家的时候，在昨天的地方看见了等在那里的董小萍，但这次他没有惊喜。反而觉得很烦，心里很乱。有点不想看见她。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今天雪停了。但更冷了。董小萍鼻子冻得通红。戴着个棕色的护耳，在那左脚换右脚的跳。看起来像只迷了路的刺猬。
他带人回了屋子。董小萍把暖水袋还给他。他没接，说你用吧是新的。我本来要给我妈捎回去的。今天我又去买了一个。这个就给你了。不然也浪费了。我用不上这东西。然后他就不吭气了。
董小萍不知道他为什么态度突然变得冷冰冰的。只好收了回去。说，我是来和您汇报一下情况的。我今天一天都跟着我妈，我二哥跟我着我大哥去出摊了。我爸去上班了。她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才又接着说。我爸也没有那个胆子，他那边不用盯。
秦放觉得有点好笑。说你倒是坦诚。
董小萍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说，一大早就有人来找我妈了。穿的是黑色的便装。男的，但我妈把我支开了。我没听到他们说的什么。
秦放皱了眉，问她，看清那个人长相了么？
董小萍犹疑了半响，说，隔的有些远看的不真切，但那人嘴角好像有个大痦子。
秦放停了半响，呼出口气，你这是去当特务去了？但你这情报好像啥用没有啊。
董小萍脸一下子就红了。她憋了一天，好容易现在等到他了。他还这么揶揄她。
她有点生气。但觉得人家好像说的也没错。
秦放说，行了，我知道了。然后想了想，没有把他刚调了人明天开始盯着董家的事告诉董小萍。只是对她说。那你继续盯着，每天的情况都要及时向我汇报。
董小萍赶忙答应了。秦放见了。不由得嘴角上扬。然后说，你来了正好省的我跑一趟了。
然后从书堆上拿了个东西扔给了她。
董小萍唬了一跳。下意识的伸手接住。是一大块红色的布。她不解的看着秦放。
秦放脸上有点不自然说。我有几张布票要过期了。今天买去东西。看见这块料子正好在甩卖。我看没多钱就顺手买了。
大吉和我说。外面那个是你在住。那块地方四四方方的，你挂个黑漆麻乎的布帘子，你睡觉不觉得瘆得慌啊。
董小萍脸一下就红了。说不上是气的还是矂的。她气鼓鼓地说。我不觉得。又挡风又挡光。我们穷人家没那么多讲究，我觉得挺好的。
秦放赶紧说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说你看，你用这个红布重新弄个帘子多好。你们女孩子不是都喜欢什么红的粉的吗？
董小萍瞪了他一眼。心想那是她不喜欢吗。她能有个布帘子就不错了。哪里还能选颜色。那种黑粗布是她妈找遍了所有地方所能找到的最便宜的料子了。
但她有自己的自尊。在外人面前，她想尽量维持自己的体面。她把布搁在桌上。说。我不喜欢。红彤彤的睡着才吓人。鬼故事里讲的厉鬼都是穿的这样的红衣服吊死的。
秦放睁大了眼睛。气都喘粗了起来，什么人啊这是，好心送她布。她竟然说这是死人用的。他也生气了。说你爱要不要。
董小萍起身气鼓鼓的走了。
秦放看着被使劲关上的门。猛的站起来把布摔了。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过了没一会儿，自己又默默过去把布捡起来了。
第二天部队接到上级命令。练兵不能有空档期。刀要勤磨，兵贵常练。各部队要加强军事训练演习。随时准备上级部队检阅。一下子整个部队开始忙碌戒严起来
秦放，孙司令和张政委一时间都忙的不可开交。三人之间因为共同的目标和荣誉，奇异的和谐了起来。人，代期间，没人敢顶风闹事。这件事情就暂时搁置了下来。
秦放主动来找过一次董小萍，还是把布硬塞给了她。说我拿着没用。这么鲜艳的颜色我妈也用不上。你帮帮忙。不要浪费了。我是真没别的意思。
董小萍也觉得自己不该对一直帮忙的秦放发脾气。但秦放总是像有邪术一样，轻而易举的就能让她情绪有波动。她道了谢接了过来。
秦放告诉她部队现在忙着训练。暂时这件事没事了。让她不用每天盯着她妈了。收拾收拾就赶紧上学去。定好什么时候走，来告诉他一下。部队上现在戒严了，万一有什么急事就来他家等他。
董小萍回家告诉了家里人，她想要去上学的事。但她妈和大哥不赞成她这个时候走。她大哥说你不是写了信去请假了吗。反正现在已经晚了。你再晚几天也没差别。这个事一天不了。老二就不算是安全了。老二拿你这么要紧。你俩一起闯了这么大的祸。现在把张政委家得罪的死死的。你要走了，到时候孙家不管了。咱家连个说的上话的都没有。有你在，好歹看在大海的份上，孙家还能给点面子。
董小萍不说话了，她也很为难。她一直没收到学校的回信。也不知道这能不能行。但二哥这边不解决。她也确实放心不下。她看了看她二哥。
她大哥踢了踢董老二说，老二你说句话。董老二嘴唇张张合合半天。用很轻的声音对董小萍说。小萍。你要是请假了的话。能不能多等两天啊。
董小萍知道。其实她二哥心里也没底。他也害怕。面对有可能降临的牢狱之灾。谁又能不怕呢。
就这样。再次因为家庭的牵绊，董小萍又没走成。
董母开始每日里催着董小萍去找孙大海。不管是孙家或者是张家，她总得找个靠山，心里才能落停。
孙大海知道董小萍会晚一些时间才走。欢欣雀跃的很是高兴。董小萍看着孙大海脸上溢于言表的快乐，心里有丝说不出的苦涩。大海他不明白这件让他觉得快乐的事于她而言，更多的是忐忑与煎熬。
大海所在的排不属于后勤，也要参与操练，但他的情况显然不适合参加。于是便开了假条，别人每天都在高强度的训练。他和勤务兵每天来找董小萍报道。
董小萍拉着她二哥一起，四个人每天混在一起疯玩。董小萍二哥没别的长处，但很会玩。哪里有好玩还不用花钱的他都知道。不但和勤务兵没两天就开始称兄道弟的。连大海都非常喜欢他。
他带着司令员的儿子和勤务兵去捡大炮爆米花开锅后溢到地上的，然后揣兜里一路撒欢儿的跑到供销社，蹲在窗户台子上蹭电视看，一会儿嘴里塞一个。明明大海家里有电视的。三个人就在那吸溜着鼻涕蹲着。还非得拉着董小萍一起。
要不就拿着棍子和杈子去冰面上溜鱼；回去让大吉做鱼汤锅子，大海家蜂窝煤管够，鱼处理好搁锅里咕嘟上一两个钟头，董小萍抓着孙大海和他二哥在里面看书。勤务兵在外面看着火候嗑瓜子。出锅时候撒点盐和胡椒粉。真的要把眉毛都鲜掉了。
后来董老二又从他大哥那拿了废弃的自行车链条做了三把□□，然后三个大高个齐刷刷的站一排，举枪对着天。说这才是军人本色。董小萍在一边觉得简直没眼看。
日子在这样嘻嘻哈哈的打打闹闹的中，快得像逃跑的贼。董小萍日日都去传达室看一眼。传达室的窗户前面有两排拉起来的铁丝。每日来的信都放在铁丝里。大家从玻璃上看到自己名字就敲门进去凭证件领取就好了。
董小萍一直没等到回信。心里的不安与日俱增，她每日早起第一件事就是跑去看信。怕看漏了。忍着老邓头的不耐烦，敲了好几次门进去看，但确确实实没她的信。
三月五号，会议结束。部队的训练却还在继续。以董老二为核心的闲人组也继续走街串巷的各种找乐子。彷佛所有的烦恼都按下了暂停键。只有董小萍心里一直惦记着自己的学校和她二哥的事。连处在漩涡中心的董老二自己，都被这种风平浪静的假象迷惑了。感觉事情已经彻底翻篇了。
上级部队的双拥走访慰问在临近月底的时候虽迟但到。部队解除戒严的那天，大大小小闲人组正在融成竖喳冰的河面上杈鱼。董老二叫董小光。名字起的和闹着玩一样。他们家只有董老大是她爷爷请了先生起的名字。叫董博礼，取“君子博学于文，约之以礼”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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