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兴情急之下赶忙大喊出声,手中风致扇出,便是见血封喉,白衣僧人人头落地不过是顷刻之间,在场众人都被此景给打了个措手不及,震在原地不得动弹。

    唯独见一黄衣少年却是猛地动作,侧身挡在了那王华阳身前,少年这一声莫名其妙的师父顿时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洞口边上,而另一侧,更令人更加震惊的则是云烟瑾从不离身的那把银剑此刻正死死地插进了那妖兽的脖子之处,而持剑之人,正是商陆。

    “小心!”

    云烟瑾尚且来不及思考那把剑是何时被商陆给夺走的,直快步上前一同握上了那柄长剑,那妖兽被刺中了要害还妄图垂死挣扎,眼看着局势瞬时就要被逆转。

    云烟瑾二话不说先握住了剑柄,紧接着手腕一转,剑锋下指,生生又扯出了一条足足有两尺宽的口子,伤口处猛地喷出了一股莹蓝的血,那四不像的畜生似是终于感觉到自己已是强弩之末之势,最后只自喉咙中发出呜咽一声后便倒地不起,如此,众人这才得以松了一口气下去。

    “云烟,还是你厉害。”

    商陆率先出声,他趁众人还没缓过神来,便猛地松开了剑柄退后几步,看到云烟瑾审视的眼神时,也只是又露出个熟悉的羞赧的笑来,仿佛刚才动手的人根本不是他一般,商陆摩挲了几下自己的虎口,不知按到了什么地方,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使剑之人气力大多着于肩腿之上,出手之时也是手臂带力,不会傻到用指节去使力,云烟瑾垂眼将剑从那怪物身上拔出来时,轻扫了一眼人红肿一片的虎口,顿了顿,却是又不发一言地朝洞口边走去了。

    “他是你师父?”

    云烟瑾手里持的剑上还带着血痕,正顺着剑身不断往地上掉落,她问出的声音很平淡,似乎根本不记得眼前这个人刚刚差点将自己害死了。

    而王华阳见此更是下意识地往自己徒弟身后缩了缩,站在他面前的鹤熙也只好硬着头皮挡在了自家师父前面开口解释道,

    “是,他就是我向你提起过的我在驼岭峰上闭关的师父,师父一心修道炼丹,我也是前些日子才得到他来到此地的消息,这才急匆匆地赶来。

    个中缘由我不比你们多知道些什么,但是,如果你们要怪的话,我愿意替我师父赎罪。”

    “那你这不就是逼着我们原谅他!你这好师父刚才差点把我们几个淹死在那海里,方才还试图把云烟往那畜生嘴里推,还有那群无辜的女子,”

    何文兴手指一转,旁人还没说些什么,他倒是先跟鹤熙呛了起来,手里的扇子被别到了后腰上,上前一步的架势便是要把那老道从人身后给拽出来。

    “哎,前两个这我都承认,这最后一个可不能怪上我老道。”

    王华阳拽着鹤熙的袖子又往后退了两步,后背都紧挨到了湿冷的岩壁之上。

    “哎!你这坏老头,你莫不是要开始胡搅蛮缠了!怎的,以为小爷我不敢收拾你不是!我——”

    眼瞅着何文兴就要跟鹤熙动起手来,原本站在一旁一直不开口的云烟瑾倒是出奇地率先出口制止住了何大公子上前的步子,

    “你与那妖僧是什么关系?对他了解多少?”

    云烟瑾手里的剑还没有收起,剑鞘被商陆落在了洞口下面,只是如今他们谁也没提起,所以云烟瑾一抬手,那剑便抵在了王华阳颈上,鹤熙出手想拦,又被商陆给拽在了原地,

    “你别急,云烟她自有分寸,你师父不会有事的。”

    商陆一手抓着鹤熙,一手拽着晏儿,一副生怕引火上身的样子又往那群瑟瑟发抖的女子身边藏了藏。

    “商陆哥哥,那她们?”

    “晏儿乖啊,等你姐姐问完话我们再说。”

    商陆倒是对此一点都不操心,左右鹤熙和他心里都明白,云烟瑾对杀人这件事情实在不算热衷,何况如今她还好好站在这里,那替他人寻仇之事便更不是她所在乎的了,所以,王华阳于她来说生或死其实并没有什么所谓。

    说完这话,他还尚有余裕地安慰了几句那群已经被吓得缩成一团,不知所以的“假新娘”们。

    心里不住嘀咕起来,说起来这还真是巧了,怎的这世上所有的恶势小人偏偏都喜祸害这些无辜的女子,难不成自己没本事,还要害的别人不得安生不成,这一个两个的,还都喜欢娶亲,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就算是死了也得遗臭万年才是。

    “苍天明鉴啊!我纯粹是被那小人威胁的啊,是他自己突然闯到我的道观里,又非要说让我帮他炼制什么增强功法的丹药,还扬言说若是我不按照他说的做,便要把我扔进海里喂鱼,我这才被他掳来的,还有那畜生也是他自己从海里捞起来的,不关我的事。

    再说了我这一介道士,除了炼丹,我是什么也不会啊,他这动不动就要打打杀杀的,我也只能听他的啊。”

    王华阳这会儿身前没有自己那徒弟护着了,而自己对于眼前这伙人来说还没有对那妖僧重要,那僧人指望着他炼丹,他许还是有筹码在手上的,而如今他这小命不过是别人一句话的事,他便没得什么底气了。

    “云烟,你也是知道的,我师父门下只有我这一个徒弟,我下山历练以后,他身边便没有人可以看顾,我师父他,”

    商陆一个没拉住,便让鹤熙挣了开来,他站到云烟瑾面前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通,转头看了看自己的师父,又继续解释道,

    “我师父他一心痴迷于炼丹之术,旁的事他都不会参与的,而且——”

    “无心之过也是过,助纣为虐,害人性命,说的好像不是他做的一样。”何文兴又不服气地反驳道。

    鹤熙听闻此言,确是无法否认,虽他并没有亲眼看见那些事情,但是道听途说下来,倒也不难猜到他师父真能干出这些事来,毕竟在他眼里,除了能让他炼丹,旁的什么事都跟他没什么关系,说到底还是在山上呆的太久了。

    想必若是他从未下山历练过,怕也是不会懂得这般道理,鹤熙这般心里弯弯绕绕,纠结了几回,知道自己无从辩解,却还是想再说些什么。

    “旁的事我不在乎,我只问你,那妖僧有没有向你提起过先帝一事?”

    “你!”

    何文兴没想到身旁这人竟这般冷心冷血,竟只关心这些莫须有的事情,而把人命置之于不顾,他气的身体都哆嗦起来,可这刚想出手,却又被商陆给支使过来的晏儿给拖了回去。

    “何公子,商陆哥哥说要等姐姐问完,你才能动手。”

    晏儿脸上神情十分认真,手上的力气也是不小,何文兴还想挣扎也只被他将两只手一同钳下,只好不情不愿地被他拽到后面,转头对着向他赔笑的商陆又是冷哼一声。

    “什么先帝?”

    王华阳面上的表情不似作假,他挺直了腰背,十分疑惑地出口问道。

    “先帝一死有何隐情,他可曾提起过?”云烟瑾不喜废话,只上前一步,剑锋直接架在了王华阳的脖子处,这便是动了杀心。

    “我,这……”

    “你要好好想,不然便去地下问他。”

    云烟瑾不顾鹤熙上前的阻拦,剑身上红色的血迹隐隐欲现,红蓝交织的颜色,似是有些艳丽的妖冶,而王华阳的脖子上的伤口却是正在不断扩大。

    “我想,我想,你等一等,等一等,”

    脖子上的伤口已经感受不到什么疼痛,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角处流下,王华阳急的嘴唇都泛白了,哆哆嗦嗦了半晌,这才好似终于想到了什么一般开了口,

    “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他曾提到过武林盟主,对,就是那日,我去给他送药,站在洞门外时,曾听到过他自言自语说些什么,好像说的是什么当日皇帝老儿死的时候那般胆小怕事,怎么如今还能坐到这武林盟主的位置!

    对,就是这样!我亲耳听到他说的,绝对不会有错。”

    “还有呢?”

    “其余的我就真的不知道了!女侠,求您了,我就是一个小小的道士,怎么可能和你们这些大人物扯上关系。”

    王华阳与那妖僧并无牵连,想来应该也不会刻意为他隐瞒,云烟瑾收了剑,往后站了去。

    冷不丁这身上的威胁被猛地卸下,王华阳双腿一软,顿时就要往后倒去,还是鹤熙眼疾手快地将自己师父扶进怀里。

    而在场的所有人在听到这句话时都沉默了下来,不发一言,这桩沉寂了将近十年的旧事竟然还牵扯到了当今的武林盟主,他是帮凶还是局中人,谁也无法妄下论断,连着一向心直口快的何文兴也是一副五味杂陈的样子,是以也没有人注意到正站在阴影里的晏儿,在听闻这句话时,整个人都似被定在了原地,脸上竟露出了一丝呆滞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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