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弦:“谢谢。”
他看着身边的男人,他脸上的毛发倒是刮去不少,整个人虽然身着布衣,但还是浑身气势强得要命,气势这种东西,完全是由内向外,看不见摸不着,却骇人地很。
二人走了一路,也不见谈了几句话。
上弦叹了口气,道:“师兄。”
被称为师兄的人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却未曾搭话。
上弦:“大师兄,总不能一直生我的气吧,唉……怪我了,我也不知道那女人忒厉害,幸亏大师兄回来的及时,不然我这条老命就交代这儿了……不过,您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人物怎么忽然回来了?”
来人正是消失许久的大师兄,莫音尘。
不知是谁的手笔,知道他名字的人已经随着当年神女死后逐渐被杀光杀净。
莫音尘:“我查到了一些事情。”
上弦脚步一顿,皱着眉,轻声问道:“谁的?”
二人渐渐走到一片空旷之地,四周皆无人,就算有,也藏不了身。
莫音尘:“郁矜。”
上弦盯着他的眼睛,丝毫不畏惧他犹如被烈火燃烧过的眼眸里的凌厉,等着他开口。
莫音尘轻声说了一句话。
“……”
那声音非常轻,好像风一刮就会消音,若非武功上乘,决意是听不见的。
上弦缓缓睁大了眼睛,张大嘴巴,眼睛里透露出来猛烈的惧意,立刻否认道:
“不可能!”
他转过身,大步走了几步,心神大乱,毫无章法的步伐不一会又拐了个弯,走了回来,见莫音尘站在原地,冷静地像是一尊雕像。
他蓦地心神稳定下来,知道大师兄向来沉默寡言,不会说谎,不会拿这种事情骗他。
莫音尘见他冷静下来,才继续说道:“我通过天庭入兵考核,进了神兵团,不知待了多久,在神殿里不经意找到了秘密入口,入口很窄,现在应该已经被毁了,我出逃的时候惊动了藏在天庭里的‘神秘人’……在里面我亲眼目睹了记忆石里面所有的画面。”
半晌,上弦沉声道:“这是上辈子的恩怨,与郁矜无关。”
莫音尘:“你能这么想很好,但他们不一样。”
“那就不要告诉他们!”
上弦有些愤愤不平道,他别过目光,看向远远的群山依偎,在天空中孤独地站着。
上弦走近他,压抑着话里的激动和悲伤,道:“你知道他是你的孩子。”
“他不是。”
上弦一怔。
莫音尘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与她之间,并无情意。”
这是他第一次亲自提起“她”,却是以这样冷漠的语气,上弦又惊又怒,万万没想到他会否认与神女相爱。
“你……你这是……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要教郁矜呢?甚至把寒英剑法亲自传给他,你这是……?”
莫音尘没有看他,语气轻轻,不知道是在和空气说话,还是对自己说着。
“刚开始是因为他是一个婴儿,后知道了他身世,念在她的母亲是我的朋友。”
“但只要他过了十八我就不会再管他,后来他死活都与我无关。”
莫音尘背过手,背脊挺立,站在风中像一面坚挺的墙壁。
上弦不再说话,他看向大师兄,欲言又止,却终于没有问出口。
他已经猜到了。
二人并肩站着,不知过了多久,上弦听见大师兄问道:“见过太子了吗?”
上弦不知他何故提起,点点头,回答道:“好久不见了,上次还是去找孜善有事,远远地看见他身边一个半大的孩子,那孩子身上裹着一层冰,像是做错了事,被惩罚了吧……但你问这个做什么?”
莫音尘:“就是他,闯入了游幽境,把你推入了黑洞。”
上弦:“……”
他有些尴尬,没想到大师兄已经知道了,而且他还没来地及去查凶手,大师兄却先一步查到了,他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地羞愧。
莫音尘觑他一眼:“我从天庭下来的时候,刚好看见他被赐罪流放到了幻境,幻境不是一般人能走出来的,就算走了出来,也多半不成人样,我回来时被人发现了,需要闭关修炼一段时间,但闭关之前,我想交代你们一件事,如果他活着出来……”
他转过身,盯着上弦的眼睛,低沉地说出来后面没说完的话:
“……立刻杀了他。”
上弦不解,看着他:“大师兄,罪不至死,况且……他是太子,天庭那边无数双眼睛都盯着呢。”
莫音尘不再解释,道:“你只需做便是了,我安排的有人手,瑶芳会帮你。”
上弦知道他自有打量,虽然对大师兄许多做法不是很赞同,但他的决断却不会出错。
他点点头,不再多问,和他一同走着,一边聊着最近深渊谷发生的事,走了一段,上弦笑了起来,道:“你到现在为止,都不想着去看看他吗?他性格可是和你太像了!”
“像?”
“可不是,少年老成,总是一副……”
上弦忽然闭嘴,心想刚被大师兄救走,这时候再说些顽皮话怕不是会被打死。
所幸莫音尘本就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他性格桀骜,却对旁人看法并不在意,见上弦不再说下去,也就没揪住他这一点没放。
一直到分别,二人都没在言语,送走了大师兄,上弦松了口气,道:
“死脾气现在也不改改,真难为人,没老五在场,这口气是丝毫不敢松懈啊……”
“叫我呢!”
上弦一惊,回头看去。
来人一身烂衣服烂布,模样邋遢,却是慈眉善目的,看见上弦转身,做了个双手合十的姿态,道:“施主请留步。”
上弦笑道:“鹿梦!你这是去渡劫去了吗?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来了!”
鹿梦挠挠头,姿态不雅,完全没有和尚出家那种阿弥陀佛的正经做派,反倒像个泼皮,如果不是他长得面善,估计早就被真和尚给逮住,按到寺庙里修整一番了。
鹿梦道:“你是不知道啊,镜花谷那史不得像条疯狗一样乱咬人,我好不容易从他手里逃脱出来……当年恩怨太多,他还怨我把他香给调换了,不小心轻薄了人家姑娘,他又不喜女色,那女人见了他就缠着他,她也颇有手段,把史不得在人间的香行一个个整倒闭了,以死相逼,非史不得不可了!你说好笑不好笑?”
上弦摇摇头,道:“不好笑,你又不是不知道,在人间,女子的清名是多么重要,被人调戏无异于被人泼脏,男人倒是无碍,可惜这女子了,在背后不知道多少人戳着她脊骨骂呢。”
鹿梦诧异了片刻,道:“不会啊,刚才……刚才还看见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扇着一个男人的脸呢,那小姑娘脾气可大了,喏,这么高,脸圆圆的,挺清秀一姑娘,怎么脾气这么辣……嘶,我都不敢随便娶媳妇了!”
上弦:“……你一个和尚娶什么姑娘!你这把年纪不是老牛吃嫩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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