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吃点东西?”
梅彦开用例行公事的口吻问了最后一遍,他手上拿着长剑,长剑的另一端是一只烤得外焦里嫩的鸡腿,这把长剑威猛绝伦,观相不凡,周围还有些许灵力波动。
这把剑不知夺走了多少英雄豪杰的命,如果他们在阴间知道了自己曾和一只鸡死于同一剑下,不知要作何感想。
“滚。”
岑无忧冷漠地看着他,看起来如果不是他受了重伤,行动不便,可能真会跳起来杀了这个胆大妄为、夺他宝剑的贼子,这贼子对他的宝剑各种侮辱,用它砍柴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拿它烧烤!
梅彦开目光里有点遗憾,说道:“为什么呢?你为什么和吃的过不去呢,难不成你厌食?”
烤鸡在火光映射下,越发光彩照人,香味扑鼻,引得人垂涎三尺,梅彦开前世做过导游,烤过不少山鸡,这还得益于一次旅游中途意外,黑心司机把他们甩到了阴沟里,把他们的钱财夺光夺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得梅彦开和一群大学生娃子面面相觑。
在污泥地里,到处都是零零星星的虫子,一群清澈纯真的大学生掩面而泣,他们还没有正式步入社会,小小一次旅游却遭到了如此巨大的打击,没有水,没有食物,手机马上就没有电了,没有网络,什么都没有,这种面临生命的困境与危机,把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
几个小姑娘抱头痛哭,围成一团,最后哭饿了,只好一阵阵哽咽,看着梅彦开,那目光就像一群刚出生的小鸡仔子望着自己的鸡妈妈。
梅彦开身强力壮,看着就很有安全感,虽然在黑司机团伙面前懦弱得像个孬种,但现在他看着一个个灰头土脸的学生,忽然硬气起来,他咳嗽几声,悲壮道:
“我去找点吃的。”
自那时起,他学会了野外烧烤,野地求生,如何在阴雨绵绵的黑夜里点燃一把火,如何点燃同伴的勇气和乐观主义的火花。
他向来如此,被命运颠簸到处处碰壁还是能站起来大骂一声,狂笑一声,继续苟活。
梅彦开咬了一口鸡腿,避开锋利的刀锋,把剑中央的另一块鸡腿滑下来,他凑到岑无忧面前,白胡子耸动,笑嘻嘻道:“小岑公子,吃个鸡腿吧,你什么都不吃,又中了毒,这下,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死……”
“不会说话别说话可以吗?”
梅彦开凑近一点,岑无忧就往一旁移动一点,那嫌恶的目光,是个人心里就会感觉不适,但梅彦开见惯了这样的目光,丝毫不放在心上。
他看岑无忧虚弱的模样,忽然胆向两边生,直接上手捏住他的脸,忍住心中的爽快和笑意,把鸡腿凑他嘴边,恶声恶气地威胁道:“吃不吃?不吃我就给你塞进去!”
“我偏……我偏不吃!”
梅彦开不会威胁人,他本来也就是抱着玩玩的态度,谁让平时这岑无忧一身反骨,还一脸愤青样儿,虽然岑无忧和那大反派是兄弟,但梅彦开还真没有一下子看出来。
这俩兄弟哪像了?
梅彦开笑眯眯地松开捏着他脸的手,看着岑无忧,见他什么情绪都写在了脸上,心想,这俩坏蛋,还是岑无忧比较可爱。
“你不能不吃,你死了,我怎么办?”
他的肌肉怎么办?他那帅气逼人的脸怎么办?他那傲人的身材怎么办?这坏蛋可不能在他面前死了。
却不料岑无忧听见他这话愣了一下,梅彦开没注意到,也不知道自己的话对这个世界的反派之一产生了什么影响,他藏不住话,继续喋喋不休道:“你们这些小年轻,动不动就挑食,动不动就闹脾气,天天扯着张愤青脸,大喊英雄主义,趁早认清现实吧,连饭都不吃,哪来的力气做事?真是的,这简直是本末倒置!对袁隆平爷爷的大不敬,让你吃好喝好建设美丽世界呢,谁料你们搁这儿闹脾气……快吃,快吃,再不吃我就炫你嘴里!”
他这一番语气完全是哄小孩的口吻,梅彦开带过不少熊孩子,没钱的时候还和奶妈抢工作,只不过他嫌丢人,从来没对谁说过。
岑无忧颤颤巍巍地看着他递过来的鸡腿,脸色依旧不好,目光不善地盯着他。
“你让我恢复过来,我第一个杀的就是你。”
梅彦开点头如捣蒜,连声说道:“好好好!”
他才不信,这中二病少年又犯病了,每次这种时刻,对他好,给他投食,就露出这副模样,每次都扬言要杀了他,好像给他吃点东西委屈他了似的。
梅彦开见过不少有病的人,甚至觉得岑无忧还算病得轻的,再者说,他还不是好好活到了现在!
他乐观地觉得自己想得还挺有道理了,但他却忽略了一点,他是岑无蔚派来监视岑无忧的人,而岑无忧,是个极度的兄控。
他不杀他,是尊敬自己的兄长,一旦他失去了任何价值,他便会毫不犹豫地杀死他,杀他不需要理由,岑无忧本就是嗜血成性、杀人如麻的人,不过他隐藏的极好,甚至把岑无蔚也瞒了过去。
梅彦开对此一无所知。
苏醒的系统看着乐滋滋的宿主,又闭上了无机质的银白色眼睛,陷入了待机状态。
临近黑夜,梅彦开铺了两张草席,看岑无忧安静地睡着了,才侧过身,打了个哈欠,缓缓闭上了眼睛。
月光悄悄地爬上了屋顶,从破旧的窗前掉入里面的棺材旁,月光左右晃动,显得极为诡异,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阴凉。
在半梦半醒之间,岑无忧好像听见了外面的一阵声音极轻的脚步声,那脚步声似乎怕人听见,有规律地一步步挪动,踩在落叶上,发出一声“赤赤”的声音。
他睁开双眼,立刻悄无声息地坐直了身体,旁边的梅彦开打着浅浅的呼噜,睡得正熟,岑无忧用力捏起他的脸,看他吃痛的瞬间又堵住了他的嘴,那力道之大,梅彦开一下子疼得清醒了过来,不解地望着岑无忧。
岑无忧却没看他,盯着窗外,目光沉沉的,忽而脸上呈现一派桀骜的神色,梅彦开一惊,看向窗外。
窗外火光忽然大亮,影影幢幢,同时还有一阵兵器相互撞击发出的声音,一个鬼头闪过,梅彦开睁大了双眼,心里大惊!
“阴兵。”
岑无忧勾起嘴角,吐出两个字,他松开了按着梅彦开的手。
“这不是深渊谷的东西吗?怎么……怎么跑到人间……还是这里?!”梅彦开压低声音,悄悄爬起来,四处寻找着能藏身的地方。
岑无忧沉吟片刻,道:“这只能证明,游幽境出问题了,我去看看。”
“你看什么看?!凑什么热闹,真是的!”
“……”
梅彦开捞住他的胳膊,虽然岑无忧恢复得快,但毕竟毒至心肺,去除毒素的过程是一个极其缓慢的过程,他力气也是一会大一会小的,梅彦开炼香也炼毒,知道这一点,下手也没轻没重的,把岑无忧再次扛到肩上。
“你最好立刻放我下来。”
梅彦开无视了他语气里的愤怒,目光逡巡一圈,落在了在这间破败小屋里的一方大棺材上。
窗外的鬼头终于闻到了屋内的人的气息,整体脚步忽然一停,紧接着,破败的房门被巨大的力道给碾压碎了,一块一块的被甩在空气里,月光下扬起一片尘灰。
紧接着,一只眼睛里闪着鬼火、戴着枯木铁皮头盔的阴兵闯入了这间狭仄的房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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