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
“道歉有个屁用!你小子不是很会哄女人开心么!?这会儿怎么当上哑巴了!”
青玄子在颅内怒喷。
但江河不知该说些什么,便只能道歉。
这也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面对的情景。
他亦没什么经验。
纵使眼前的姑娘已委屈的让人有些心疼,他嘴里也始终吐露不出哄人的话语。
也许此时欺骗她,兴许能让她没这么难过。
但他仍是说不出来。
因为对不起自己的真心。
他只想坦诚一些。
于是他沉吟片刻,真诚道:
“孟姑娘,也许此时我巧言令色,说些什么‘喜欢你’的话,能让你好受一些。可我不想骗你。”
孟羌娥笑容苦涩,却也不曾滴泪,反倒笑道:
“你有没有骗我,我看得出来。我也不想你骗我。”
这姑娘远没有自己想象的脆弱。
又或者,自己那所谓的‘想象’,也只不过是一些刻板印象。
因为他从来没有试图了解过眼前的姑娘。
江河觉得松了口气,继续道:
“我希望我能对你更坦诚一些,所以我想说——我的确,从未对你有过男女之情。”
“嗯。”
这个回答并不让人意外。
“哪怕你屡次犯险救我,我心中对你也只有感激。
但感激所催生的好感,并不等同于情愫,也并不意味着我想要与你长相厮守。
更不会为了你,而放弃我已经喜欢上的那个姑娘。”
江河斩钉截铁,语气里没有丝毫质疑的可能。
他是个聪明人。
‘感情’这种事情,在他心中有个还算分明的划分。
他承认自己并不排斥孟羌娥。
又或者说,应该没人能排斥一个像孟羌娥这样的女子。
她或许是浊仙圣女,或许为世俗不容,或许没什么善恶观念,或许也曾杀人如麻。
可她却一心一意的对待自己。
退一万步讲,作为男性的生理本能,也不会推拒一个如此绝美的女子才对。
可江河很明白。
恩情也好,情欲也罢,从来不是一个人放弃另一个人的理由。
也许他们过去的种种,能够催生出自己对孟羌娥的好感。
可这份好感永远也无法变质,亦不该变质。
他理想的爱,不是两人临近间分泌的欲望,不是生死间照料时的恩义。
是与人相守一生的承诺,与至死不渝的责任。
这份责任,他早已决定交给另一人。
他便至死不该再向其他人踏出一步。
这究竟是他太过传统,还是保守,其实已无关紧要。
哪怕他人三妻四妾,亦能把持后宫,阖家欢乐,与他亦无半分干系。
他只是想在这物欲横流的世界中,寻求一份他渴求的生活。
他想好好的活着。
如何活着,终究是看他自己如何去想。
这等同彻底断绝了孟羌娥心中最后的期望。
江河觉得,这或许对她有些残忍。
但孟羌娥却出乎意料的笑了笑,嘴角勾勒的苦涩收敛,语气反而有些轻快:
“你就想和我说这些么?和我说这些——我早就已经心知肚明的事情?”
“……”
她的坦然,反倒让江河沉默了。
“江河,我没能在你眼里留下印象,所以你终究是不了解我的。
但没关系,至少我发现,从今日你愿意跟我坦诚地说这些话开始,我在你的心里便已经有了位置。
既然你不了解我,我便主动告诉你——”
她的笑容变得温柔,微紫的眼眸如此和蔼,看不出丝毫懊恼,也再也不见难过,
“我不是你印象中的那些小女生,不是那种以退为进,说着什么‘我不在意你喜欢谁’,却时刻在一旁撺掇,等待着你放弃别人,回头爱我的‘绿茶’。”
她顿了顿,
“我是真的不在乎你爱着谁。
因为你爱着那个姑娘,与我真的没有半点干系。
我喜欢的是你,是一个我心中期盼的你。
我没有,更不会去用恩情捆绑你放弃谁——因为你如果真那么做了,我或许仍会爱你,又未必会如今日一般如此爱你。
我愿意为你付出,不是为了要你用等同的态度来‘回报’我。
我愿意付出,只是因为我爱你,才心甘情愿。
所以你不必自责,更不必愧疚。如果你为此感到不适,反倒会让我觉得愧疚,你明白吗?
我难过只是因为,我花了两百年的时光仍没能给你留下印象罢了。
可你愿意试图了解我,同我说这些真心话,不正是因为我在你心中已经有了位置的印证吗?
这些话说地拗口,可你很聪明的,一定能明白我的意思。”
江河甚至不用与她对视,单听她讲,便知道她也在吐露真心。
这反倒让他轻笑一声,又觉惆怅,又觉无奈。
“看来说开以后,相忘于江湖的戏码,是演不下去了啊……
想不到孟姑娘是这么想的,倒也真是——闻所未闻。”
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形容词,但几番犹豫之后,只道:
“孟姑娘。”
“嗯?”
“你说‘我是你的过去,你是我的未来’。我一定在未来救过你,那许是你爱上我的契机。
如今你又屡次三番的救我性命,算下来你本不欠我什么了。
但说些什么扯平的话,无法抹去你我经历的过去,或是未来,亦是对它的一种亵渎。
我过去一向不愿给人承诺,因为我害怕无法做到。
但至少此时此刻,我愿意告诉你,纵使我永远也不会爱上你,我也会试着满足你除此之外的一切愿望。
我会再试着去了解你的,亦不会再将你推拒出去,当然,我也会把你我的干系说与我喜欢的那个人听。
这算是……我对恩人的承诺?”
在江河心中,倒也更像是对救命之恩的报答。
因为这姑娘是好说歹说也推不开的了。
“不许说恩人!”
“那孟姑娘的意思是?”
“应该就是对我的承诺。我对你来说,也应该是特殊的。恩人有很多,不能把我们混为一谈。”
她语气逐渐变得明快,江河一时觉得有些应接不暇。
但答应了便不会反悔,江河虽还没有想明白,回家以后该如何与顾青山解释这复杂的关系,但他也一定会解释,不会回避。
便道:
“孟姑娘就是孟姑娘,不会混为一谈的。”
孟羌娥轻轻点了点头,嘴角的笑容更浓。
江河恍然发觉,两百年来,自己似乎从未在她的脸上看见如此明快的笑容。
此时的她,褪去那层层复杂的身份与外壳,便好似一个……
天真的小姑娘。
他该去试着了解她的。
这么想着,江河也觉心情不免轻松了些,便道:
“那我们且先安心养伤,待我能独立行走了,再一同回去可好?”
“听你的。”孟羌娥说地乖巧。
江河彻底放下了心,打算在接下来一段时间,于这时间隧道中寻一份短暂的清净,以便更好的面对久别的‘家人’。
可原本已销声匿迹的青玄子,却在他颅内惊呼一声,震得他头痛欲裂:
“酥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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