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了就有人送枕头,明河,有人铺路的感觉真是妙不可言。”

    青玄子的声音听起来咬牙切齿的,怕是牙都要酸掉了。

    但江河却不愿乐观:“真若这般想,迟早被人卖了替他数钱。”

    有人铺路的确不假,可谁又知道为他铺路的人怀揣的什么心思?

    古池正是怀揣着这个念头,才会毫不犹豫地除掉天机子。

    毕竟天机子在明面上假意为他谋划《大混沌诀》,背地里却又暗自帮助江河逃脱桎梏。

    天机不可泄露,没有人知道他想要的那个结果究竟是什么,保持谨慎是必要的。

    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有了这颗灵丹,修为的提升便不再是问题,那隐约的强度焦虑的确因此而缓解了一些。

    “总之,多谢孟姑娘了。”

    江河作揖行礼,孟羌娥则并不需要江河表示什么,犹豫一瞬,却见她黛眉微蹙:

    “有人来了。”

    “离得很远么,为何我感觉不到?”江河以混沌之眼勘察四周,至少方圆十里之内,他没能察觉到任何异样。

    “在西边。”

    “凡人么?”

    “凡人。”

    江河略有紧绷的心弦这才有所放松。

    他还真有些怕身处万仙山附近,已有仙山修士一路追杀而来。

    若只是凡人,应当不可能与万仙山有牵连,也不该是冲着自己来的。

    “就只有几个凡人么?”

    “还有几个……妖类。”

    “妖?”

    江河挑了挑眉,脑海中不自觉便回忆起在鲤国时遇到的那只蛊虫。

    似乎除了那蛊虫之外,自己一路以来再未遇到其它妖类。

    至少在东海,这类族群还算少有。

    “听闻西荒之中有万妖王所统率的妖骨冢,西荒更是一处万妖混居之地,我们莫不是被传送到了西荒的边界?江宗主开辟的那条通道有这么远么……”

    东海与西荒中间可是还隔着个偌大的中州,天南海北的距离,只被江宗主一道剑意就给传送过来了?

    江河又问:“可是那几个妖类正追着那些凡人?”

    “看起来像是。”

    “孟姑娘是否能勘察到那几个妖类的境界?”

    “血肉之躯,看不出太多修为。”

    江河琢磨一番,自乾坤袋中摸索一番。

    “小子,你在找什么东西?”青玄子狐疑道。

    “不论接下来要做什么,都先得知道我们身处何地才行。过去看看。”

    “那你不动身,还在这里胡乱翻找什么?不怕那几个凡人被妖类屠杀,得不到想要的消息?”

    “消息而已,未必只能从凡人的口中打听到,只要有点灵智,那妖类也是一样的,犯不着为了他们冒风险——

    虽然只是几个妖类,但到底是在生灵洲,若是古池将我的信息广而告之,以真面目示人,难免会被人认出来。且待我为自己易容一番再说。”

    “哼,你这冷血的小子,倒也谨慎。”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不多时,江河便将自己伪装成一个三十左右的中年男性,一张方方正正的国字脸,配上平平无奇的五官,怕是放在平民百姓中很快便要泯然众人。

    “不好看。”孟羌娥适时评价道。

    “不好看不要紧,别出众就对了。”

    江河说罢,又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孟羌娥,

    “孟姑娘,你若是执意跟着我,我也拦不住你。但是我不太想要引人注目,所以……还望你也能效仿我一番,换个模样。”

    “我不会。”

    “我教你。”

    “你亲自来。”

    “……”

    江河尴尬笑道,

    “这不太合适吧?”

    “送上嘴边的肉都不啃,你这小子连禽兽都不如。”

    “若是让我自己来,只怕你赶到了,那些妖类也跑干净了。”

    她说着,还上前两步,凑得更近了些。

    咫尺之间,江河甚至能不经意嗅到一抹沁人心脾的清香,似乎牵动着他心中压抑的欲望,迫使他想要挣脱道德的枷锁。

    他只觉不妙,忙后退两步,那抹既视感转瞬消散。

    再笨也该反应过来,孟羌娥方才应使了些手段,不由眉头一皱:“孟姑娘何必刻意蛊惑于我。”

    孟羌娥的神情已显得低落:

    “那并非有意蛊惑,而是你我之间的联系。你我之间因同生共死早已绑定一处,契术会为了保证联系紧密,不经意间影响你我心智,你方才的那抹冲动,正是因这契术所影响。”

    潜移默化地影响心智?

    这么危险!?

    江河怎敢放任这契术久留,若真是因为此等原因而逾矩出轨,又到底算是谁的过错?

    “孟姑娘屡次救命之情江河牢记在心,但江河实力低微,万不得再行连累。孟姑娘倒不如将这契术解开,他日若是出了危险,也不必与我一同身死道消。”

    “不解。

    与你一同去死,我不害怕。”

    “姑娘何必如此情深……江河无福——”

    “你别管。

    已经有个凡人死去,你若再与我磨蹭下去,怕真是来不及了。到底是化或不化?”

    “下次一定!”

    见孟羌娥一副态度坚决的样子,江河终究是不敢与她多凑近几分,也更别提为她易容这般需要肢体接触的事情。

    孟羌娥还想说什么,便见江河已一溜烟的飞走,一副不愿与她过多二人相处的模样。

    心里的许多话,究竟是憋在了心里。

    方才牵动江河的那抹欲望,的确不是她有意为之。

    江河实力低微,她当然可以凭借术法,轻易地让对方沉迷自己。

    她修行的便是此道。

    但她却终究不愿这么去做。

    想用术法魅惑得来爱意,终究只能得来表面的爱。

    她渴望得到江河的呵护。

    却更想得到他的真心。

    而江河方才分明是用自己的意志,抵抗了片刻的沉迷——

    若他心智不坚,对自己动用过一分歹念,那影响反而会使他越发的沉沦,难以自拔。

    可他却很快回过神来,并且了断地与自己划定界限。

    这意味着他的真心不爱她。

    甚至不愿分出些许的歹念来顾及自己。

    如此想着,望着那远方御剑而行的背影,她心中竟是有些委屈。

    红唇未泯,娇媚的桃眼微垂,都要滴出泪来:

    “可分明是你来招惹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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