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来。”
梁如因跟在老板娘身后，带着她穿过店铺，打开了一扇门，到了邻家店铺，老板娘笑着介绍：“这铺子也是我家的，由我家郎君看着，卖的是男儿家的物什，方才那家是由我看着，卖的是女儿家的物什。”
见老板娘过来，柜台旁的男人立刻放下账簿站起来迎接，“夫人怎么来了？”
老板娘介绍道：“这位是我夫君，喊他齐掌柜就好，我是杜掌柜。”
梁如因欠身，齐掌柜也礼貌欠身。
“这位姑娘来置办些东西，我那儿没有，便带来这边了。”
齐掌柜立刻领会，“不知姑娘要寻什么？我这边儿都是男儿家的东西，一群男人粗枝大叶的，怕惊扰了姑娘，您需要什么直说，我去替您取来。”
“其实……我也没想好要什么……”
杜掌柜想了想确实有些不太好，便将梁如因带去了隔间帘房，那儿是专门为一些贵客设盖的屋子，她转头对齐掌柜道：“我招呼她就可以了。”
“好。有事喊我。”
杜掌柜点头。
进了屋子，杜掌柜为她倒茶，“姑娘运气好，近日五相涧的达官贵人们都忙得很，这些屋子才空下来，我也得闲，可以为姑娘好好挑选。”
“多谢杜掌柜。”
“应该的。”杜掌柜又出去拿了一堆东西进来，坐下，开始道：“我们女人送给男人的礼物很是讲究，可不能乱送。你那位朋友可是青木人？”
梁如因点头：“是。”
“那便好办了。”杜掌柜像是松了口气，“五相涧的习俗很复杂，各城之间的讲究都不一样，姑娘与那位公子若是都不讲究这些繁旧的规矩便罢了，否则送错了，可要会错意了。”
梁如因看着面前的东西，嘟囔着：“是这样啊。”
见她也不是很懂，杜掌柜便开始解释，她拿起一个腰带，道：“在青木城，女人给男人送的礼物最常见的便是腰带，可以送父亲、送兄弟、也可以送挚友。”
梁如因点点头，“那这个倒是合适。”
“确实。”杜掌柜又拿起一块玉佩，“但是，玉佩可不能乱送。”
梁如因想起她给季春辰的玉佩，着急地问道：“为何？是有什么不妥？”
“在青木城，玉佩是男女定情的信物，传达的是纯洁的爱意。”
梁如因愣了一瞬，那玉佩……季春辰收了，他……是不知道吗？
也许吧……
不是说男儿家都不太看重这些，习武之人粗枝大叶，他一定是不知道！
“青木人通常都没有特别守旧，寻常样式的发冠、发簪、扳指等都是可以送的。”她拿起了一对发冠，“但是像这种有戏水鸳鸯、九天龙凤花纹的，可就不能随便送了。”
梁如因接过了那对银冠，做工精致，上面刻着相对的龙与凤，与歌共舞翱九天。
又想到昨夜的事，她的脸颊不知为何又有些热了起来。
杜掌柜见她看着那对发冠出神，自然是懂了，但看破不说破，她的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道：“再多说姑娘要觉得烦了，青木城的旧俗不是很多，姑娘挑着，想要什么再喊我就行。”
梁如因在这家店待了许久，期间杜掌柜还送过一次东西进去，真的是非常热情了。
最后，梁如因挑了一银色发冠，三颗青珠盘旋而上，缀三条长链宛若瀑布而下，刻有猛虎仰天长啸，背靠青山自傲立。
为了感谢杜掌柜的热情款待，梁如因也给自己选了个金色珠钗，恰巧与季春辰的发冠有异曲同工之妙。
三颗红珠交错，缀三条金链带血珠，钗身雕花品细蕊，摇曳生姿弄春风。
另外梁如因还要了一批适合做腰带的料子，打算自己做些东西。
杜掌柜看到那两个发饰，笑了笑，没多说话。
年轻人啊！
即使自己都还没搞明白，那小心思也是一点也藏不住。
梁如因拎着东西又在西市逛了逛，回到沄之阁的时候，天已经有些暗了，但她远远便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定睛一看，立刻跑了上去，大喊道：“三原！”
那人步伐匆匆，并没有听到她的喊声，而是脚下生风般走进了沄之阁。梁如因觉得奇怪，他三师兄一向听力了得，那可是朝雨都夸过的，况且距离也不远，她喊的也很大声，怎么会听不见？
“是有什么急事吗？”梁如因思考了一下，“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又被阿兄罚了吗？
不行，她得去看看！
她也快速跟进了沄之阁，兮兮见到她热情地喊了一声，梁如因急忙中回头，看到了兮兮那儿坐着三位眼熟的男子。
不用想也知道，那个位子、那位娘子，一定是季家那仨师兄弟了。
“我一会儿就来！”她抽空回了一句，确又觉得那边有视线注视着她，脚步不由自主地想放得优雅些。
她将东西都放在了柜台，叮嘱了不许任何人碰以后，便火速往里追去。
沄之阁的布局弯弯绕绕，平常的时候不觉得，但一到这种时候，就体现出了它的弊端。
其实她跟的还算紧，但不过一会儿时间，梁如因便已经找不到三原了。
她惺惺离开，嘴里还嘟囔着：“什么事儿那么急啊……”
而就在她最终停下脚步转身离开的地方，右侧门后，三原被朝雨抓着衣领，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声。
等梁如因走远了，朝雨才嫌弃地甩开他，三原的脸砸了一下门，吃痛不已，却不敢吭声。
朝雨挥了挥衣袖，坐了下来，“用尽全力却连只用了半分力的阿因都甩不掉，要你有何用？”
“师父！我……我不知道小师妹在后面……”三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火速认错。
“你不是号称听力一绝吗？连这都辨别不出来？”
“师父！我……”
“闭嘴！说正事！”
三原立刻收起狡辩的想法，进入正题。
“顾德量的毒我都已经下下去了，慢性毒量不多，但每次我都按照您的吩咐加重了量，所以顾德量的毒发的很快，今早我下完最后的毒便赶着回来向您汇报。顾德量毒入肺腑，命不久矣，黑水医师还在为其研制解药，但目前来看毫无进展，只能吊着口气。这件事在黑水城并没有被广泛传播，但顾德量正在悄悄派人调查，也已经将手中大部分事物交给了他的儿子顾瑾瑜管理，但他似乎并不信任顾瑾瑜的能力，重要文册都还握在他自己手中。”
朝雨缓缓倒了杯茶，“你觉得，顾德量还能活多久？”
“不过一月。”
“嗯。”
朝雨抿了口茶，语气不缓不急，“找个机会将他杀了。”
三原抬起头，看着他面不改色地师父，不禁勾起了一抹笑。
“是！”
师父还是看重他的！
杀了顾德量，他就是下一任黑水城主，师父还是对他极好的！
“顾瑾瑜只是个纨绔公子，但他也不是个简单人物，顾德量亦是个手段狠辣的。顾德量中毒一事瞒不了多久，马上就会有很多人盯上黑水城主之位，抓紧时间、看准时机，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取不到顾德量的项上人头，不用再回来见我。”
“三原明白！一定不会让师父失望！”
茶杯嘭地一声落下，朝雨站了起来，走路生风，留下来一句话。
“你最好是。”
门吱呀一声，屋内的三原还在暗暗作乐，屋外的朝雨看到了季春辰，白了他一眼，嘴角的笑容很猖狂，笑得妖媚，二人擦身而过，未有言语。
好一个听力一绝！
简直是个笑话！
也就只有三原才察觉不到屋外有人。
季春辰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黑水城的规矩就是如此，就算梁如因知道了，也不能怎么样，他们所做的事情又有哪件不对了呢？
身在如此高位，本就是危机四伏。
怪就怪在顾德量如此自满狂妄，那么容易便得了手。
况且，季春辰真的会告诉梁如因？
朝雨觉得，他不会。
至少，暂时他是想不明白到底要不要告诉梁如因的。
季春辰毕竟只是季春辰，终究不是胡生。
而季春辰，根本不配成为他的对手。
季春辰回到前厅的时候，梁如因已经坐在席间，与兮兮一起调着酒。
“季春辰，你跑哪儿去了？快过来看两位大美女调酒！”季松石招呼着他，眼不离面前飞舞的各色酒壶。
梁如因回过头看了季春辰一眼，又羞涩地回过了头。
而被呼唤的主人公心理还乱的很。
沄阁主做的事儿，似乎也没有什么错，三原被淘汰了，有没有别的途径还尚未确定，就算有也只会更难，而黑水城的这条规定确实就是最适合三原的了。
他想着，深吸一口气，换上了一个明媚的笑容，与他们同席。
一切皆有定数，那条规定的存在，就已经在黑水城主头上悬了一把刀了，而三原只是让拿把刀更快地落了下来。
季春辰坐下，梁如因给他递了杯酒，透明的杯盏，模模糊糊透露出酒身的粉，酒上浮这一朵雕刻而成的兰花，“我调的，你尝尝。很久没调了，还是兮兮帮我回忆的！”
季春辰拿着杯盏，看着梁如因，她知道沄阁主与三原在做什么吗？
“季春辰！就算酒好闻，终归还是用嘴喝的！”季松石见他发呆，调侃道：“你不喝给我喝！我还没尝过梁如因调的酒呢！”
说着，季松石便要上前来抢，季春辰一个回身，季松石扑了个空，扑在了季安儿的身上，季安儿刚到手的酒就被撒了个半杯，全撒在季松石的身上。
好不狼狈。
本文链接:https://www.tailaixsw.com/26_26177/2154128.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