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寻我记 > 第144章 太乙门壹拾壹
    若是能够捏两下,看小道童哭啼的样子,愈发可爱了些。zuihua

    心头默默笑过了,其又道:“道长,我们这些后宅妇人,求的也不多,不过就是家宅顺遂。”

    “道长便帮我等家宅做个布置,有仙去的也请道长代为寻个风水宝地,旁的妾也不敢再烦劳道长了。”

    张子风面上抖了两下,分明是被这几个贪心不足的夫人给逗笑了。

    胡八姑掩嘴微笑,只是引得几个仆妇看了一眼。

    无尘子张了张嘴,也想叹一下这妇人的贪心,劝一下其人适可而止,奈何此地做主的是张家两位道人,与自己关系不大,只得将言语压下。

    那夫人喝了几口茶,一直静待两位主事道长回话,半晌却不得回应,眉头微皱,一群交好的夫人也不晓得再逼迫一下,只能自己出声了:“道长与我等熟识多年,也知我等都是爽利人,不喜欢弯弯绕绕的。”

    “道长,这般耗着也不是个事情,老身家里边还有一堆事要拾掇,不能一直在贵观耽搁下去。”

    “此事成或不成,还请道长给个准话吧!”

    “对对,我们都有忙碌事情,不能一直跟在两位道长身后,也做不出来在贵观门口喝骂的下作行径。”

    “道长还是早些应了,放我等回去罢。”

    张子水放下茶盏,轻轻按了两下太阳穴,将一头烦恼压下,正要应声,张子风已经止住了,后者也按了按额头,虚弱应道:“我太乙观历来没有布置风水,不为人寻龙点穴,诸位夫人也是知晓的。”

    “此事多年前我太乙观已经明里暗里,还不止一次,告知了诸多善信善知识的。”

    “诸位也莫要为难我们师兄弟二人。做了如此承诺,怕是过几日老师回来了,我们师兄弟便要被逐出门墙,收回道籍了……”

    “不若我做主,多予诸位夫人几道护身符,如何?”

    那领头夫人不屑道:“道长,你们那护身符如何,老身也知晓的。”

    “也就能骗骗外间那些无知的,跟我们家祠堂佛堂相比,可是弱了许多。”

    “若非是你太乙观是皇家道观,又有国师不时说法示道,老身可愿意去那卧佛寺,就在城里边,有药师佛佛光普照,身体康健,疾病无忧,香火灵验,还至少比你们太乙观少走几步。”

    张子风半点恼怒也无:“善信有心向道,也是缘法,若能悟得皇庭经,自然福泽延绵,子孙安康。”

    “呵,你们还想用本经书就将老身几人打发了,可是想得轻巧。老身还是望着立个契书,待得老身家族有需要时,你们太乙观的真人为老身一族做个宝地。”

    “那《黄庭经》,老身也不是没听过,可不是老身这般当家主母该读的。”

    “姐姐说的是,真人还是赶紧给了契书,代我们几家各自做个风水布置便好了。”

    “师兄不可!”

    张子风还未应答,张子水已经出声了。

    “我太乙观禁令,不得行风水事,不得做龙脉局!”

    一众婆子面上分明不信。

    也是,莫说是太乙观这般高人了,就是那乡野地方的庙祝神汉,多少也懂得些风水事情,有那穷困人家求上门了,也要出手安葬,无非就是银钱多少而已,太乙门纵然高贵了些,千倍好处,也该出手了吧。

    太乙观此举,分明是推托。

    张子风也看出了几人怀疑,苦笑道:“诸位夫人,这风水一道因果太多,龙脉更是我道门大忌,更是为上头的忌惮,非有仙人不敢沾染。”

    “今日事情,实属意外,非你我所愿。”

    “至于诸位依旧不以我太乙观的护身符作为补偿,不若贫道许诺诸位,有需要的时候,贫道可以超度诸位亲长入幽冥,来生投个好胎。”

    “又有,经曰:所谓善人,人皆敬之,天道佑之,福禄随之,众邪远之,神灵卫之;所作必成,神仙可冀。”

    “诸位善信不若多做善事,倒是比那风水龙脉布局,要灵验得多。”

    “再者,我辈修行,上体天心。日月星宿,变化莫测,便是我老师出手,也不能保得风水运数十年一直旺盛。”

    “师兄所言甚是,万事万物,生旺衰墓,都是道理,我辈道人自不会违逆的。”

    这话有些敲打意思了,若是那夫人几人依旧纠缠不清,便是太乙观答应了做布局,也要留下些手脚,不会任由那夫人一家将好处永远占了的。

    十二个贵妇人齐齐望向领头那妇人。

    那妇人也在迟疑,手上有一串晶莹剔透的珠子轻轻转动,双眼开阖不定,片刻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道:“既然张道长说不能做风水,不能寻龙脉,老身这么个内宅妇人也求不得太多,只是今日受了你们几下,还不能清醒。”

    “容老身回去好生想想。”

    “毕竟这风水运数事情干涉不小,设计老身一族安稳,不过太乙观毕竟是皇家道观,又是有道高修,不会让老身几人白白受罪却不给个说法罢?!”

    这话是委婉了些,却依旧不肯放过太乙观,还是想让太乙观给出好处来才行。

    张子云跟那夫人眼神一对,立即矮了几分,无奈看向张子风,后者面上依旧一片平淡,无论是那哀求渴望的眼神都逼迫不得,浑然得了庙里神仙的几分道蕴了,只在心中斟酌片刻,出声应道:“也好,今日事情暂且记下,诸位夫人回去定下后在寻贫道即可。”

    “只要在我太乙观力所能及范围内,贫道无有不允的。”

    “今日有妖魔作祟,坏了诸位夫人还愿事情,耽搁了诸位夫人好时辰,我太乙观也不能让诸位夫人白跑一趟,径宇,你且去取十三道护身符来,再为诸位夫人点长生灯一盏,也是我太乙观补偿诸位夫人的一点心意。”

    “这两日,贫道再亲自代诸位夫人上香一炷,以祝祷诸位夫人身体康健。”

    张子风身后小道童立即小跑着出门去了。

    “老身这边谢过道长。”

    那为首妇人面上欢喜,起身福了一福,表了谢意,又在身侧婆子搀扶下坐回去,这才赞叹道:“还是道长大气,说来我张家也不是那仗势欺人的,只是今日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对我等老弱妇人一阵捶,又说我等乃是妖邪附身,我们这些姐妹都是后宅夫人,比不得你们这些高人体魄强健,担惊受怕的,实在是受不得这些惊吓。”

    “此次回去了,妾身还要让老爷请宫里的御医来我家瞧瞧,免得落下了什么病根。”

    “对对对……姐姐说的是,我们都一把年纪了,受不得这些乱糟糟的事情,心中慌乱。”

    “至于贵观的补偿手段,老身私以为,还是以安置亡故先人为上,至于道长提议,我等回去与外子商议一番,再下定论。”

    “老身一家子,每逢灾祸年辰也都是施粥救人,不过这善恶定论,老身是见不着了,还是风水法事稳妥些,三年五载便能见着。”

    “诸位姐妹以为可是这般说法?”

    又是一堆应承声音。

    一帮人又转悠回风水事情上了,任由方才两个道士好说歹说也半点不退步,反倒是趁机占了三炷头香,一盏长生灯,还有一道护身符的便宜。

    无尘子暗暗赞叹:这些人果然不好应付,还好自己不是住持观主,在百江郡也是名声不显的,不然那郡守官吏寻上门来,自己要不从此逃之夭夭,要不乖乖送上门去任由这些官员老爷们搓扁揉圆的。

    一旁胡八姑看了两个道士一个面沉若水,一个眼中冒火的模样,忍不住抽了秀帕捂住嘴角,无声笑了。

    张子水终究年轻些,火气明显快要压不住了,握着白瓷茶杯的手上都显出了一二青筋,若非是对面诸人都是位高权重贵人家的,得罪了会有无穷麻烦,其怕是早忍不住将那杯子扔了出去了。

    不过话说回来,也是这些人都是权贵人家,见识了各种和尚道人,不像方才那些人一般容易应付,也不会被请到这儿来好生应付了。

    张子风也对这些精于算计的后宅夫人无可奈何,手上掐了个清心诀,心中默念静心神咒,引动法力温和心神,将心头火气压下,勉强应道:“我太乙观也是为了诸位夫人着想。”

    “那妖邪之物凶狠异常,若是诸位夫人沾染了一二,回去了怕是要大病一场。”

    “我等已经将诸位夫人身上沾染写邪气祛除了,回去只需以参汤滋补一二便可。”

    又是那张氏接话道:“道长,我们这些无知妇人,可不识得那些什么妖邪的。”

    “且说你们太乙观乃是我们京城第一道观,如何还会有妖邪作祟?”

    张子风哑口无言:“这……”

    其自然不能说是太乙观镇压的妖邪鬼物跑了出来,这事情若是传了出去,怕是要被那卧佛寺和尚好一番嘲笑了。

    事关名声,不能不吃了这么个哑巴亏。

    “这可不是那些妖邪之物自寻死路?”

    “听说你们道士和尚超度那些乌糟糟的东西,都有功德的,想来这次老身受罪,你们这些道士怕是得了不少‘功德’?”

    “也是这缘故,不该补偿一下老身这些无辜之人?”

    言罢,那张氏还以锦绣帕子捂着嘴,小声笑了两下。

    张子风愈发不好解释了,身上气血翻滚,惹得好容易压下的伤势又有抬头迹象,面色也惨白了几分。

    无尘子分明看得老道士在默默运转法力,一点点将浮动气息收回去,想来也是在疗伤。

    张子水后槽牙都险些咬碎了,终究还是压不下那无名火气,便要出声解释,张子风已经伸手安抚住了,后者转过身,对无尘子道:“这位道友也是难得的修行,可以为诸位夫人解惑一二。”

    好个祸水东移之策。

    如此狠厉,无尘子一时没想到自己这么一个看客,竟然还会被无辜波及,心思转悠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无尘子与后宅妇人也有几次打交道的,都是在做超度法事时候,已经觉得颇难应付,其中也有那么一位稍有权势的,先是说无尘子做法时间太短了,又嫌弃无尘子不能弄得天花乱坠的模样,左右挑剔,最后惹得无尘子心中火起,径直回了宅子生闷气——也是这般缘故,无尘子后来都对那些官家事情敬而远之了。

    此次一众权贵夫人齐齐打量自己的场景,还是第一次遇着。

    尤其是一个个眼神怀疑目光轻蔑,又有几个上下猜测的目光,惹得无尘子也无名火起——自己好歹也是人仙散人,便是曾家也要对自己以礼相待的存在,被人这般侮辱对待,着实咽不下那口气。

    “这位小道长,能得两位真人如此推崇,想来不是那些欺神骗鬼的假道士,不若代为做个风水局,庇护一下老身一族的安稳?”

    无尘子闻言,心中警觉,也怕那夫人顺势将事情都丢在自己头上,面显无奈,琢磨片刻,勉强出声道:“子曰,敬鬼神而远之。诸位夫人家中都有读书人,于这鬼神事情掺和太多,不是好事。”

    “至于那风水龙脉,有福之人不用愁,无福之人求不得。”

    “诸位夫人,如若依从张道友所言,行善积德,自然福祚延绵,子孙兴旺,遇着邪异事情多来太乙观拜拜,有两位道友镇出手,有漫天神明镇压保佑,自然家宅安宁,外邪不敢招惹。”

    言语之中,无尘子也将自己摘了出去,顺手还给太乙观。

    张子风面色不变,张子水却是深深看了无尘子两眼。

    有个年岁小些的夫人,心思也是精明的,一听便明白了无尘子心思,调笑道:“小哥儿也是面嫩啊,不晓得太乙观真人的本事,不若跟着两位真人多学学,那经文解说,那驱邪法事,将来回去了,也能主持道观了不是?”

    “妹子你就莫操心这些事情了。”

    “虽然三位都是道门真人,自然不屑于诓骗我们几个老婆子,可也不能就这么三言两语就想把我们打发了吧?”

    “对对,我们都不曾见着那些东西,只凭借你们上下嘴一张,说是有妖邪作祟,我们就要认了?!”

    “你们说多做善事,就跟我们姐妹整日作恶害人一般?!”

    “对对,我们姐妹几个可都是善人,便是卧佛寺大师都说我们功德无量,来世定然还是富贵人家的。”

    “姐姐你不说,妹妹我都还想不起来无色大师也这么给妹妹我说过呢……”

    “所以呢,两位真人还是给点实在的,让我们姐妹几个心中平了才是。”

    “小道长看样子是外地的,可不要跟着两位真人糊弄我们几个老婆子,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作祟啥的,我们姐妹几个可不好糊弄。”

    这几人相互搭台,故意略过方才那地动山摇不说,也当此刻还在天外熠熠生辉的阵法不存在,一意要从太乙观弄些好处。

    这般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无尘子着实佩服了。

    胡八姑看了面色窘迫的无尘子,斜睨了两眼装聋作哑的两个道士,不客气了,出声呛道:“想看那些东西啊,简单。”

    “回去饿个十日八日的,要死不活的时候,也就能见着了!”

    那婆子冷睇了胡八姑一眼,其身后的婆子已经出声指着道:“你这姑娘如何说话的呢?”

    “如何敢咒我们夫人!”

    “也亏得我们夫人心善,不跟你这么个没见识的小姑娘计较。”

    胡八姑一脸实诚,应道:“姑奶奶不过是说实话而已。”

    “这道士说有邪物,你们不信,自己又见不着。”

    “饿的半死不活了,想来不用到那些偏远地方,寻个十五日子,就在自己的老宅里面转悠一圈,你们就可以见着那些存在了。”

    “想来你们家那些乱糟糟的东西,未必就比这太乙观招惹的少了!”

    那老婆子立时怒了,狠狠瞪着胡八姑,责骂道:“呸呸呸!你这姑娘,我们夫人只是怀疑一下张道长的言语,如何便被你咒了?”

    “还有,你这么说,是如何意思?”

    “我们一府之人,都是德善,你这般言语,便是说我们做了恶事,害了人命?”

    几个婆子明显不乐意了,纷纷出声指责胡八姑,不过碍于身上华贵衣着,倒是没有叉腰挺立,做泼妇骂街状。

    张子风得了喘息,明显想笑,却又强行压下了。

    张子水有些担心胡八姑,欲要起身,又被一旁的张子风压下了。

    胡八姑还要呛人,无尘子生怕其与那几个贵妇人起了冲突,忙也伸手阻了,又劝说道:“诸位夫人,贫道这倒是有可以见着那阴邪妖物的符咒,只是我看诸位夫人身上功德不多,反倒是有不少怨恨煞气。”

    “如果诸位夫人不怕被那些邪物吓着了,贫道倒是可以给诸位夫人一道符。”

    言毕,无尘子已经掏了符匣出来,取了几张天眼符,明晃晃拿在手中,似乎墨汁都蔓延开来了,再扫视一圈,将诸多妇人眼神逼退,这才得意道:“这符使用也很简单,只需以中指血沾了,贴在额头,便可见着那些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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