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寻我记 > 第110章 出发京城
    “此所谓,缘起缘生,还需还以缘法。liufeng”

    蒋管家,蒋博全也不是个白丁,也不会被无尘子这随口糊弄给乱了心思,细细思索却寻不来那说法的起源,但看无尘子心思,也就只能无奈退下。

    无尘子被江瑞景上门恭维了一番,对曾家事情的忐忑也消散了不少。

    无尘子此前在百江郡颇为自得,在修为不济时候,对京城可能的修行同道避而远之,不想左右都有人寻上门来,看来自己是避不开那京城之行了。

    三清道祖在上,庇佑弟子此行顺畅。

    此后数日,胡八姑依旧在外飘荡,无尘子也乐得清静,加急绘制各种符咒,多以护身一类,雷符鬼符也少不了,只待法力耗尽便打坐回复,比此前悠然姿态多了许多狼狈,不过也是为着自保,不得已。

    符匣塞了那些灵光耀眼的五雷符、遁身符、护身符等诸多符咒不说,八卦绣文还添了封印符的符袋也给装得满满的,鼓鼓囊囊一大包,又给清缘留了百多道凝神符,叮嘱其每月交给管家二三十道,这才彻底将心安下来。

    数日时间很快便过了,这日有些许雨丝飘荡,将整个郡城笼罩在灰蒙蒙之中,却也消了许多暑气,给那左右人家院中的枣树桃树恢复了勃勃生机,在朦胧雨雾中绿意盎然,有那宅院小姑娘取了雨伞,穿了鲜艳,在雨中慢行,格外秀美。

    朦朦胧胧一片,红黄蓝绿,吸得万千目光,赞叹不绝。

    无尘子自打坐之中醒来,将正在腿上磨蹭的小黑推开,入了正厅便见了端坐主位右座的胡八姑,还有在下首坐立不安的曾全道。

    胡八姑这肉身,曾全道也是见过的,自然知晓胡八姑是哪般身份,也知晓这姑奶奶将曾老爷折腾的不成人形的手段,由不得不害怕。

    想起那个三条尾巴将偏厅给掀倒了的黑色狐狸,着实骇人。

    胡八姑正板着脸,冷笑不已,无尘子刚出来,便听得胡八姑出声唬道:“曾家的,你莫以为手里的那符便可以护得住了。姑奶奶此时是人,就算姑奶奶不是人,也不是区区一道符便压得下的。”

    “信不信姑奶奶一口,就将你给吞了!”

    “老了点,也柴了点,不好吃,吞了补点气血,还是可以的。”

    曾全道脸色有些白,不过脸上皱纹有些掩盖,不甚明显,只是坐立不安模样,如何也盖不住。

    无尘子也有些头大,但曾全道毕竟与无尘子熟识些,此时在自己的地方,被胡八姑这般恐吓,也不是一回事,便压下忌惮心思,现身道:“曾叔,你莫要理会八姑,她是前辈高人,不会与你一般见识的。”

    “八姑也是修行几百年的高人了,何必跟个老人家置气?”

    这话,无尘子也只是抬高了胡八姑而已,免得其对自己或是曾全道下手。

    胡八姑掩嘴笑道:“小官人可是取笑姐姐了,姐姐我修行几百年才有个妖境修为。而姐姐我上次见时,小官人才不过是入门而已,这才短短几年便是人仙散人了,说不得姐姐闭关十年二十年出来,小官人便可与姐姐我斗得旗鼓相当了。”

    “也亏得姐姐我稳定了肉身,便急急寻了小官人来。”

    “不然姐姐我这姻缘,怕是要飞了。”

    “至于这曾家的老头儿,姐姐只是觉得他丑而已!”

    曾全道一脸神色变化莫名,不住在无尘子与胡八姑之间打量。

    至于维护家主颜面,曾全道想想胡八姑手段,立时息了心思。

    与胡八姑这般人打交道,着实不是乐事,三言两语已经得罪了一人,也亏得曾全道晓得胡八姑来历没有计较,无尘子只得板着脸对曾全道道:“曾叔,今日便是出发时候了,我已收拾妥当,便一道出发吧。”

    宅子中一应事务都有管家打理,其虽然啰嗦了些,却是将这宅子照顾得妥帖无比,无尘子甚是放心。

    曾全道也怕胡八姑再胡言乱语,立即一脸高兴地在前边领路,双耳却不停地转向背后,却是想听听无尘子隐私八卦。

    一个道士一个妖怪,会不会聊些常人见识不到的事情?

    无尘子丝毫不理会跟在一旁颇为自在东张西望的胡八姑,暗中推算阵法变化和自己的符道修为,顺带也猜测一下京城变化。

    先是有与皇家关系紧密的曾家急匆匆赶往京城,又有江瑞景言语科举事情恐有变化,还有曾全道言语近来各地妖魔之事频发,子真道人也说了天下不太安稳,想来这一切的变化,都与京城皇宫之中的皇帝脱不了关系,最大的可能是皇帝寿数将近,皇位更迭将近。

    只是不知晓这位皇帝,是否甘心就这样将皇位交出去,说不得还在寻求延寿之法。

    按说这尚且有妖魔鬼怪修行高人的世界,皇位交替定然是以皇帝圣旨为准,不会出现什么反叛矫诏清君侧之类的,不过若是道门扶持一个,佛门再扶持一个,还有跟妖魔鬼怪勾结在一起甚至被蛊惑心智的,说不得还是会乱一阵子。

    只盼不会出现兄弟阋、墙血流成河的场景。

    及至南门,无尘子才见得有三十余车马聚在一块,其中有三成牵引牲畜都是魅兽,余的马匹也都是气息浑厚的,看来都是能够用以长途奔袭的。

    曾全道将无尘子引入车队,又去那居中马车之上嘀咕片刻,无尘子刻意听了下,多是生意往来事情,便也不留意了,待其出来后,又安排了护卫将无尘子与胡八姑引入一看来颇为奢华的马车之中,又等了片刻时间,这才摇晃着出行。

    胡八姑此时似乎被身后那三丈高大的城墙勾起了心事,暂时息了调戏无尘子的心思,闷闷不乐的样子,倒是留了无尘子一点闲暇来看看路两旁的风景。

    百江郡城外的大道,还是有丈多宽,夏日正烈,照得官道上尘土飞扬,便是躲在马车中,也有那灰蒙蒙的热气飘进来,呛得诸人咳嗽连连,身后那些守卫城门的官兵,也悄悄将身子躲在门洞阴凉中,有行人来往也稀疏匆忙,多是挣扎谋生之人,面色枯黄,短打补丁层叠,连路边摊子的凉茶都舍不得花个铜板买来喝。

    这气象,比三年前无尘子来时候气色差了许多。

    再细看城门口守卫兵士,也有气无力模样,看了许多进出穷困人家,都失了盘剥心思,挥手直接让那些揣了簸箕篮子的行人赶紧出入。

    官道两边支起的凉茶铺子,还有不少光着上身的汉子一边挥手驱赶热气,一边仰头将一大碗茶水咕咚咕咚倒了进去,瞬间又化作热汗,从脸上脖子上冒了出来。

    这些汉子还有一二吹嘘心思,对曾家商队那马车又是羡慕又是嫉妒,说曾家今年又有多少车队进出,曾家仆人月银多少,吹嘘自家认识几个曾家人,不过看了那些同样短袖的健壮护卫,自惭形秽。

    旁人又是一阵嗤笑。

    这几年年辰确实不好,便是吸纳巴蜀地方供养的郡城,都显出几分疲敝模样了。

    无尘子分出闲心感叹了一下民生,又思索功法事情去了。

    两门功法中,蛰龙睡功以温养法力为主,兼锤炼肉身,可惜进境着实缓慢,入门之前不拘时辰,随意修行,入门修成法力之后只能挑选子午二时修行,旁的时候修行无甚用处,还不如引导法力运转周天,滋补肉身来得有效;便是如今无尘子已经成就人仙了,依旧是只能挑选每日子午时辰修行,也不知那前辈高人如何创出这般奇葩功法的。

    莫不是这功法真正的创立之人乃是彭祖,睡了八百年炼化了足够多正午时候的太阳真火和子时的月华,才得以破境成仙?

    算算这挑剔的修行法门,八百年算来也合情合理。

    另外一门《诸是如梦观》,便是个寻常神汉骗子,也能看出其是佛门之法,无尘子承了前身因果,又有着许多顾忌,也不敢真的转投佛门而去,便舍了那功法之中的坦途捷径,取了一折中手段,以草木之灵作为演化,进境也颇为缓慢。

    这次破境之后,那草木之灵多了些灵动,竟然能点化混沌,化作四大之地,虽还是不住耗费自己元神才能将这观想世界给稳住,但也多了些许自持根基,想来剩下的水火风三气也凑齐了,便彻底稳固了。

    成住坏空四大劫,如今连成这一劫,还在酝酿。

    急不得。

    这也是无尘子如今元神虽还不能如传说中一般放出体外将百丈收归一心,却多少能够驭使的缘故,极大助力于自己绘制符咒。

    只是这次破境,事后想来,极为蹊跷。

    三年前鹿扬镇一二辩法,这次便有了个弟子清缘助力自己破除心障,让自己心中定了修行方向,且有前身多年坐镇村野的人道功德相助,实在是顺畅的过分了。

    子真道人修行时日比自己长几十年,还有位地仙真人耳提面命,除魔驱鬼护卫百江郡安稳,功德只比自己多,不比自己少,破境时候依然有心魔困扰,有千百鬼物来袭,最后不得不受了皇帝敕封,从此少了许多自在。

    两者相较,破境难度天渊之别!

    由不得无尘子不多心猜测一番。

    只是,自己见识还是少了些,修为也太低了,便是这破境事情有算计,有蹊跷,也掐算不出来,反倒是自己实实在在得了好处,成为这百江郡屈指可数的人仙散人之一,只等日后再说了。

    若非是准备不足,底蕴还少了些,无尘子已经可以将自己在破境时候梦境之中许下的心愿给办了:重立三清观!

    待得自己将三清观立起来,再寻资质根骨上佳弟子,将符箓道术传下去,前身留下来的因果便化解了七八成,便是不幸遇着妖鬼丧命,在地府见着了前身老师三清观历代祖师,自己也能交差了。

    至少,自己不会被三清观历代祖师责怪夺了其弟子的肉身。

    无尘子思绪胡乱飘飞许久,旁边胡八姑也似个失了魂的人一般,不过是在午时入了茶棚,还是寻了吃食时机挑弄了无尘子两句,看无尘子寡淡神情,倒也失了乐趣。

    商队中,知晓胡八姑底细的几人都忌惮万分,又暗中吩咐了,倒是没有多少人对无尘子这么一个脸嫩的道士身旁还跟着一个姣美女子有多少诧异表情,便是那几个看不过眼的修行,只是看了无尘子凝而不散的道家赤光,还有那领头的真人悄悄吩咐了,没敢置喙。

    至于茶棚中同样赤膊上身的汉子,被曾家商队五六十人的阵仗吓住了,最多便是彼此眼神示意,羡慕无尘子这白脸小道士的“艳福”。

    又在摇晃之中,不过半日,还未到申时,车队已经到了鹿扬镇,其乍一入眼,便有人惊声道:“咦,这镇子上的异事解决了?”

    言毕,这人又念诵了一句天尊庇佑,慈悲感叹道:“如此也好,镇子上的百姓终究还是能够安稳下来了。”

    无尘子闻言,也揭开窗帘,向窗外望去,却见得一片晴空万里,艳阳高照,炙烤三万里,左右都是一片大光明,将那数十里延绵山脉中的草木生气都逼了出来,蝉鸣鸟叫,生机勃勃,比上次来时候的这镇子上阴云压顶,已是大好一片山河风光,只令人赏心悦目,便顺着嘴搭话道:“这位修行,你也知这镇子上的事情。”

    那位发话的修行,乃是曾家近来新请的高人,无尘子随意看过,虽比不得传承大派,其在探视气机之上,别有手段,听闻了无尘子问话,便驱了角马上前,与无尘子见礼,道:“此前我途经这镇子,见得阴气遮盖,便知镇子上有异事。”

    “奈何婆子一点微薄手段,看看风水气机都不甚准确,何况是笼罩整个镇子的阴气,镇子外还有武人阻拦,婆子也就……”

    也就顺势避开了。

    那修行是个婆子,五六十岁样子,精神矍铄,穿着干净清爽,一眼看上去,比一般农家婆子舒坦多了,不过比无尘子这般修行,又多了些市井气息,看来也是个小庙的主持神婆,有几手特殊手段,这才被曾家招揽了来。

    言语未尽,无尘子却明白了那婆子言语中的意思:本来便不过是途经此地,要不要进去化解阴气尚且要斟酌,如今有了冠冕堂皇的借口,自己自然干净离去为上。

    无尘子还了个意味深长的笑意,那婆子也立即晓得无尘子意思了。

    “如今镇子上的阴气散了,想来那武人所言应当是真,说不得有高人将镇子的阴邪事情化去了。”

    “可惜婆子没机缘拜见那化解遮天阴气的前辈,若是能够学得一二手段,受益无穷。”

    无尘子不喜自夸于人前,也顺着应道:“正是如此,我此前也是途经这镇子,见识了遮天蔽日的阴气。”

    “如今不过月余,这阴气已经散尽了。”

    “也不知是那作祟之物被诛杀了,还是其收束了阴气,转明为暗了?”

    无尘子掺和进去,破了几个阵基,收拾了不少鬼物,事后都丢给子真道人超度了事,但看那逃匿女鬼所言,背后应该还有鬼物作祟,却不晓得刘家有没有追踪下去,将那幕后妖邪收拾了。

    那修行与无尘子也是第一次照面,细细将一身素净道袍的无尘子打量了一番,看不透人仙的气机,又识不出碧色大褂味道,只模糊猜测其是个有些修为在身的道士,复又看向一旁大大咧咧盯着鹿扬镇的胡八姑,愈发高深莫测,琢磨片刻,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才道:“以婆子看来,这鹿扬镇风水气机已经毁了,看来是那阴物收束了阴邪气机,躲出去了。”

    无尘子好奇了:“修行如何看得出这个?”

    钱婆子也想在无尘子看来是有道籍在身的修行中人面前露一手,混个脸熟:“细细算来,鹿扬镇附近虽没有高人,却有往来许多商队行人,其中便少不了修行高人,确实不是个为非作歹的好地方。”

    “我们这商队中,便有好几位高人,婆子都看不透,想来遇见了那遮天阴气,想来会出手化解。”

    “只是可怜镇子上的人,受了好风水几百年养护,如今一有风水反噬,二又时运过了,日后再想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怕是艰难了!”

    胡八姑修为不同,带笑带讥道:“婆子,你那点眼力劲,还是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

    言毕,胡八姑冒出脑袋,身上灵气飘动,将那窗帘前帘一股脑掀起,左右打量了一番,又道:“这鹿扬镇气机紊乱,地脉阴气混乱,却还是有些许阵法痕迹,又有几分争斗痕迹,想来当是有人争斗后的事情。”

    这灵气一闪而过,便是无尘子使了法眼,也几乎留意不得。

    钱婆子正在盯着附近山水颜色,听了胡八姑言语,倒是没有被年轻妇人揭破自己底细的羞恼,反而兴致勃勃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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