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弃犬(穿书) > 第 26 章
    光线逐渐昏暗,四周变得暗淡模糊起来。

    城门口的烛灯被点燃,守城门的将士交岗换班。

    阿鸢站了一个时辰,腿肚酸胀,走到一旁树下耐心等着。

    天上星辰密布,是从未见过的璀璨景色,如同碎钻颗颗点缀在黑绸布上,抬头遥见城门敞开,容州穿着灰蓝双色束袖斜襟长袍走来,步伐匆匆。

    站起身,腿脚还有些麻,扶着树干缓了缓。

    “你何时来的?一个人吗?”容州伸手,接过她身后背着的包袱。

    “我一个人来的……搭过一程板车,接着又走过一段路,我不知晓都城现今是什么样子……贸然的来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不会。”

    阿鸢腿上的酸麻劲过去,试探着往前迈一步,脚底还是麻着,不得不伸手拽住容州手臂,借力往前走。

    城门还没关,守城的重兵注视二人走入城内。

    门口停着一匹马,容州扶着她爬到马背上,登马姿势有些笨拙,转头再看向容州,手搭在马背上稍微借力,便轻松登上马背握紧缰绳。

    阿鸢感受到温热的体温贴在背后,手无处安放,心却安稳下来,像是被他圈在怀中。

    容州已经尽力控制着与她拉来距离,缰绳缠绕在手中。

    阿鸢的背始终僵着,路上上下颠簸,最后只能脱力般靠进容州怀里。

    或许是太过紧张,能感觉到背后紧贴,隔着几层薄衫下的肌肉,结实滚烫。

    一路连呼吸都是热的。

    终于熬到一条窄街。

    不愧是都城,就连门口的两头石狮子都更加气派,门口重兵与城门口的穿着一样的银色甲胄,想来应该是安国军。

    从容州自由进出的样子来看,不像是软禁。

    攻占承乾国后,紧接着安国主会与苏家的将军共同收拢朝臣,他要做的不是清理与摧毁,而是稳定朝臣与百姓。

    原书中对安国主的描写与他治理国家来看,应是重农与商。

    如果凌霄是千里马,那安国主便是他的伯乐。

    不知这是哪个侯爵的府邸,墙上爬着绿藤,上面开着朵朵小花,在渐晚的夜色中静谧美好。

    容州将马勒停在后门,两扇木门被打开,他牵着马。

    晚风吹过,带走阿鸢身后残留的热度。

    将马拴好,容州扶着阿鸢下马。

    “此处是都城给事中府邸,数日前已经以年老为由回乡了,凌霄将军与我暂时住在此处,后院有几间空屋,我带你去看看?”

    来之前壮着胆子,分明已经将心中那些迷茫想清楚。

    一路上奔波后,冲动也跟着冷却下来,见到容州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她提前预想到的拥抱迟迟等不来,难道是她会错意?容州对她并没有情意?

    阿鸢走的很快,几步把他落在后面,又像是想起什么,默默放慢速度等她。

    他的背影笔直,像一颗挺拔的白杨,不同于在城中被困时的无助。

    这位府邸后院的主人许是位温柔的女子,庭院被装点的诗情画意,绕过水榭长廊,后院大片不知名花朵在春夏之交默默盛开。

    “这是后院主屋,朝阳,白日里可坐在院中晒太阳……另外两处略有些阴沉,院子无人打扫,落了许多灰,此处可中意?若是相不中,我再带你去另外几处看看。”

    “这里挺好的。”阿鸢有些拘谨,跟在容州身后。

    屋内装饰与庭院呼应,中间放着一个如意圆桌,墙边靠着一个如意雕花顶柜,隔着花鸟屏风,内里靠墙放着一张床榻,堆着锦缎薄绸,另一面是紫檀案几,上面铺设笔墨纸砚,地上摆着一顶铜炉。

    容州站在门口,伸手摸一把桌面:“明日我叫人来帮你打扫。”

    阿鸢对这间屋子十分满意:“ 只是一些浮灰,我自己来清理就好,阴天下雨时燃起这架铜炉,上面架起铁网,烤肉或者烤红薯,听着房檐落下的雨声,阳光明媚时,院中架起葡萄架,放上一把躺椅,一边喝茶一边乘凉……惬意。”

    “咕噜噜”

    肚子毫无征兆响起,阿鸢从沉浸悠闲中抽出神,面上一阵尴尬。

    此时还未到用膳时间,凌霄和容州平日饿了会到街上铺子随意吃一口,因此后厨是空的,给事中走后,府中人也尽数遣散,而街上铺子这时早已收摊。

    想了半晌。

    “前面几条街有一家如意居,最有名的是烧饼和牛肉,我与凌霄将军曾去过一回……去吗?”

    阿鸢感觉她饿的能吃下一头牛,吃了几天的干巴饼子,早已经馋肉了。

    再顺着小门出去,走过几条街,天色不知不觉暗下来,玄月冷冷挂在天边,如同一抹讥讽的嘲笑,居高临下,俯瞰一切。

    阿鸢长倏一口气,压下胸口的寒意。

    繁闹的街巷,各家店铺旗幡飘扬,百姓似乎已经从巨变当中缓过来。

    一楼大堂内热热闹闹坐满了人,店小二忙的不可开交,掌柜在柜台后噼里啪啦拨弄算盘。

    “二位客观里面请,就您二位吗?楼上雅间都满了,您二位介意坐在大堂吗?”店小二笑着迎接。

    容州看向阿鸢,得到她点头看,才道:“就坐在大堂吧。”

    阿鸢仔细回想下,自从穿书以来,还从未在酒楼吃过饭。

    店小二将他们引到一处窗边,凉风裹挟着酒的醇香。

    容州抬手将窗关上,隔绝夜间的凉意。

    店小二殷勤倒上两盏热茶:“二位客官想吃点儿什么?本店特色有酱牛肉、八宝鸭、蕨菜酥白肉……”

    容州等他介绍完又看向阿鸢:“他家这几样菜确实都是特色,你想吃什么?”

    “就吃你说的烧饼和牛肉吧。”

    店小二还没走,笑着:“二位要喝点什么吗?本店有清酒,烧酒和米酒。”说话时是看着容州的。

    阿鸢觉得他或许是误会二人之间的关系了……

    但感觉还不错。

    大堂中有几对年轻夫妻,还有勾肩搭背已经喝上头的,阿鸢也有点儿馋酒了,期待的看着容州。

    容州诧异挑眉,眉梢含着一抹笑意,话音是未察觉的宠溺:“想喝哪种?米酒可以吗?”

    见她点头。

    “一壶米酒。”容州轻声道。

    烧饼、牛肉和米酒同时端上来,饼上烤的焦黄外酥里嫩,牛肉切成薄片儿色泽诱人。

    容州拿过一个烧饼,中间已经被切开,把牛肉薄片儿加进去许多,递给阿鸢。

    阿鸢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多谢。”接过后咬一大口,烧饼的椒香和肉香掺杂在一起,果然很好吃。

    酒盅被倒满,仰头喝下去,正好是一口的量,香甜醇美有米的味道。

    容州随手给她倒满:“慢点喝。”

    “怕我醉?”阿鸢嘴里塞着东西,含糊不清。

    容州笑一下没回答。

    一个烧饼夹肉吃进去,肚子里有了底。

    周边吵吵嚷嚷,有酒杯碰撞声和谈论声,唯独听不见议论当今天下局势的,远在偏僻小城,偶然还能听见几声谈论,天子脚下反倒静默无声,阿鸢好奇的目光四处飘着。

    大汉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手臂带倒了桌上的酒瓶。

    “啪”

    摔在地上,发出清脆响声。

    喧哗声瞬间静止,店小二急匆匆赶来:“哎呦喂,客官,没伤着吧?这里我来收拾,您住在哪儿?需不需要给您叫辆马车?”

    阿鸢探头看着,不得不说如意居的店小二待客态度满分。

    醉汉的兄弟们将他扶住,也是东倒西歪,没少喝。

    “你……放心,我……们哥几个就……是心里憋……屈,不会……在这里……闹事。”抬起手拍拍店小二的肩。

    “我们……都是俗人,泥腿子!说不出什么……感天寒地的话……也做不出……豁出命去的事儿,只能在这……一亩三分地……灌倒自己,心里才能痛快些!我们几人……都曾上过战场,老来一身伤,捡回一条命……如今眼睁睁看着…”

    满室的人都在看着他,等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同伴大喝一声,讲话打断:“这岂是咱们能议论的?走吧!再不回家,兄嫂该着急了!”

    几人相互搀扶着,撞倒几张小凳,晃晃悠悠走出门去。

    原来不是无人议论,只不过大家都心知肚明,多说无用。

    阿鸢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与容州相处,二人沉默着走回去。

    原以为都城沦陷,凌霄与容州会被罢职免官,没想到除了手握兵权几名大将被暂时挟制,其余官员皆维持原有官职,一国更迭,周边小国蠢蠢欲动,都想在这块蛋糕上啃食一口。

    凌霄与荣舟以及苏将军配合,前往边境线守城。

    阿鸢得知他即将上前线,心中始终有一件事放不下,犹犹豫豫,推开了容州的房门。

    屋内摆设装饰比她的那间要简陋许多,仅有一张普通的圆桌,靠墙放着一张床榻,另一侧是长条案几,上面摆着几张宣纸,挂着一根毛笔。

    衣架上挂着一件白色寝衣,阿鸢翻看袖口部位。

    嗯,确实有几处磨破的地方。

    上回无意之中看见他穿着这一件。

    对着窗外的光线缝补起来,如今他出战在即,想为他再重新买一件也来不及了。

    针线不断穿梭,勉强把袖口几处磨损缝补上。

    容州与凌霄上前线,怕阿鸢独自留在府内害怕,请回几位原府中的婢女家仆,府上多了些人气。

    离开前一日,阿鸢与容州一道用晚膳,发现他穿着的就是那件被缝补过的寝衣,露出的袖口上有凌乱的线头。

    注意到阿院的视线,容州拢了拢露出袖口的衣袖。

    “补的线条虽然丑了点,好歹能穿一阵子,这次去前线,可知何时能回?”阿鸢问完这句话便觉不妥,上前线抵御外族入侵,也不是容州能左右的。

    见他回答不出也不遗憾。

    容州手指不自觉探入袖口摩擦着,密密麻麻的针线并不平整。

    “多谢,磨损后一直未缝布。”那些凹凸不平,似乎能缝补进他心中,叫他迷茫又不安的心也缝补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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