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躲在这里也没用，他们很快就会顺着搜过来，昭宁咬着牙，心里抱着些许希望。
之前出过事，她身边的侍卫已经增加了好些，而且个个武艺高强，若非三皇子受伤，马匹又突然受惊冲出人群，他们未必保不住自己，如果刺客们能找过来，这些侍卫脱了战后也一定能找过来。
拖延……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拖延时间，拖到他们来。
“四处找找，看见了直接杀。”
首领下了令，其他人便四散开来，昭宁听见有脚步声，离她们的藏身之处越来越近。
咚、咚、咚，一下一下，仿佛踩在心上，昭宁的手默默地伸到一旁，想摸索出一把趁手的武器，哪怕只是个木棍，也好过赤手空拳。
她低着头，没注意身边的绯月脸上是肆意横流的泪水，躯体也止不住地颤抖，唯有双手紧握成拳，放在胸口，纹丝不动。
来者在拐角处停了下来，听声音，像是慢慢抽出了佩刀。
昭宁的心停在嗓子眼，盘算着怎么先发制人，若是推倒木箱，也许能趁其不备……
“啊——”一声尖锐的喊叫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绯月忽然冲了出去，惶恐地喊着，“别杀我，别杀我，我全说！”
来者显然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下意识地抬脚一踢，绯月倒在地上，却还不忘哭喊，“我知道公主在哪里，你们别、别杀我。”
昭宁的心剧烈一颤，跟着就是难以压制的痛楚。
绯月把所有人都引了过来，为首的杀手盯着她，又下意识地看了看她钻出来的位置，刚要说话，绯月扑过去磕头，道：“我知道你们要杀谁，柔仪公主，是柔仪公主对吗？我是贴身伺候她的人，她把我丢在这里，就是想吸引你们的注意，其实……其实她已经跑了！”
那首领却并不十分相信，只抬了抬下巴，示意手下的人去前面再搜搜，绯月当做没看到的样子，直接把那人的腿一抱，吼道：“再晚就追不上了，咱们都是替人干活的，没必要给这些天杀的主子们卖命，如果完不成任务，等待你们的又会是什么下场？公主刚才已从一户人家的后门离开，这里的巷子错综复杂，就算不走出去，也能从墙洞里钻出去！”
首领神色一凛，低下头捏住她的下巴，“你知道骗我们的下场？”
绯月点头如捣蒜，“我知道，我知道。”
“带路。”
绯月站起来，屈着小小的身体往前走，可那首领忽然回过身去，直直地往昭宁所在的地方走。
绯月余光瞥见他的举动，急得黄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脑中一片空白，身体好像不受控制一般，冲过去将那首领一撞。
然而她那样娇小，这一下仿佛只是蚍蜉撼树，首领直接拎起她，重重地摔在地上。
绯月好像不知疼痛，将那双腿用力抱住，颤颤地哀求，“怎么，怎么就不信我呢？来不及了，真的要来不及了。”
那人冷冷地“哦”了一声，就在绯月看到点希望的时候，他忽然抽出长刀，手起刀落，直接劈开了挡在昭宁面前的木箱！
巨大的声响中，昭宁眯着眼睛避了避，抓起旁边碎出尖刺的木板，护在身前。
借着月光，昭宁能看到对方的嘴角上有一道蜿蜒出去的刀疤，十分狰狞，之后渐起的笑声也甚是刺耳。
“还想骗过我？”他将刀尖点地，轻轻滑动，仿佛面前的人已经是待宰的羔羊。
昭宁指了指绯月，“今日之事与她无关……”
“想让我们将她放了？”首领嗤笑一声，低下头去看了看绯月，“哟，还往我这儿爬呢？怎么，是想拖住我们这一伙人，让你的好主子脱身？”
绯月咬咬牙，还没说话，就被旁边一个杀手抓着头发提起来，痛得叫都叫不出来，只知道挥手挣扎，从牙齿里挤出零碎的话语，“你们找错人了……她不是……她不是……真正的公主已经……”
昭宁猛地看向那首领，问：“他给你多少钱？我给双倍……不，三倍。”
“啧。”首领嗤之以鼻，靠近几分，手里的刀照着天上月，森然冰冷。
“不是买我的命，是她的。”昭宁往后退，顺带把自己的腰牌取下来，扔在那些人脚边，“我知道你们有你们的规矩，但她是无辜的，拿我腰牌去公主府，要多少钱都有。”
“真是稀奇，天底下还有给奴婢买命的主子，柔仪公主还真是名不虚传。只可惜……”
他回过头，脸上似笑非笑，看着绯月，“刚才你说，知道骗我们的下场。”
绯月张了张嘴，正要讲话，忽然觉得胸口一阵剧痛，跟着就是公主一声失去理智的愤怒叫喊，她迷茫地低下头，看着一柄长刀将自己对穿而过。
刀被拔出，上面染了猩红的血，好似永远也洗不干净。
身体里的力量瞬间流失，抓着她的手松开了，绯月双腿一软，茫然地跪在地上，跟着倒下。
昭宁红了眼，挥着木板，十分可笑地砸了上去，果不其然被一刀挡开，昭宁索性回过身去，把能抓到的东西往人身上砸。
这里堆着无数腐臭之物，除了鱼骨头、烂鸡蛋、臭猪肉，甚至还有人和猫狗的排泄物，昭宁不管不顾，趁着那首领拿刀打开一只烂果儿，另一只手探过来抓她，忽然往前一冲，口中恶狠狠地喊着：“去死！”将藏在袖子里的尖锐木刺，直直地刺进了那人的喉中！
木头本不如刀剑，这截木头还是从刚刚那腐朽的木箱上弄下来的，更不怎么样，可胜在形状合适，昭宁又是愤怒到了极致，血液好似全部流到了脑中和双手，用尽全身力气，那木刺居然真的被她刺进去半截！
首领暴怒，抬腿去踢昭宁小腹，昭宁下意识地护着，胳膊一痛，人如同断线纸鸢，直接栽了出去，脊背撞在墙上，瞬间痛出一身冷汗。
就这样吧。
昭宁浑身脱力，靠在那里，看着绯月睁大眼睛倒在血泊中，口中喃喃说着什么；看着那首领发出“嗬嗬”的声音，似乎也活不成了；看着刺客们的刀冲着自己而来，心里默默想。
尽力了，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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