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宁知道，有母后这句话，二皇子这次应该不能翻身了。
她抬起头，微笑而坚定地说：“如果是因为最近朝野中的声音，那儿臣愿意替母后受这个罪，父皇也不用再为难，儿臣不论身处何方，是何地位，都会做自己该做的事。”
皇后有些惊讶地看了昭宁一眼，皇帝则道：“说什么孩子气的话，朕想做什么，难道还要看别人的脸色么？”
昭宁赶紧解释，“儿臣怎敢有这样大不敬的想法，儿臣只是认为，什么都比不上我大梁国泰民安要紧，如果总是这样无休止地斗下去，苦的是黎民百姓。”
皇帝没说话，只抬手摸了摸昭宁的头。
三皇子妃安顿好孩子后也入宫来，看到皇后这样，眼眶微红，挽了袖子浣了手后，就在旁边默默照顾着。
然而晚膳之后，皇后赶着他们出宫，“本宫没什么大事，你们都已经成了家，都回去吧。”
昭宁摇摇头，她回去了也只是和沈轻晏赌气，皇后却特特地让她到身边来，小声问：“你们还没好？”
昭宁赶紧摆手，“没有，母后别担心，我们早就好了……”
皇后只盯着她，昭宁面对这双眼睛，立刻泄了气，“没有特别好，但我们也没有争吵。”
“有身孕的事，还没告诉他？”
“没有，母后，我总是说不出口。”
皇后叹了口气，“这样不行的，你心里就算有所不满，腹中怀着的也是他的骨肉，你口口声声说夫妻之间的事不该影响孩子，现在轻晏本该慢慢地知道自己身上的责任，可你却问都没问过他，就帮他做了决定。”
昭宁怔怔地站在那里，忽然就明白了，“一码事归一码事。”
“是啊，即便真的走到了覆水难收的那一步，他也是孩子的父亲，更何况你们之间远没有到这个地步，回家去，告诉他这个消息，再解决其他摆在眼前的问题。”皇后顿了顿，又问：“刚才对你父皇说的那些话，是深思熟虑后说的吗？”
昭宁点点头。
不需要在说什么，母女俩都已经心知肚明，从这一刻起，昭宁已经决定走上一条不曾预想过的道路了。
昭皇帝走过来，笑着道：“背着朕说什么悄悄话？”
皇后笑道：“臣妾劝昭宁回去，她有着身孕，玉宸宫里这么多人，不需她在这里照顾。”
皇帝正色，“嗯，皇后说的是，眼见天色已晚，现在就回去吧，璃儿，过来，把你妹妹好好地送回家去，知道么？”
三皇子忙不迭地应着。
出了宫门，昭宁道：“三皇兄家中还有小宝儿在等着娘亲，不必送我了，这便带着嫂嫂回去吧。”
易岚月说：“无妨，总是应承了父皇的。”
昭宁轻轻把她往马车旁推，“嫂嫂今天本来就出了门，已经许久没见孩子，肯定想念得紧，回去吧，我身边有绯月，还有这么些侍卫，哪里需要人送。”
易岚月拗不过她，上去后说：“那就让你三哥哥送你回去，咱们府中是有个孩子要照顾，但作为兄长，也必须要看顾妹妹的。”
各让一步，易岚月先行回自己家，三皇子则骑在马上，守在昭宁的马车边，往公主府去。
行在路上，昭宁让绯月把帘子打起来，说：“我现在还是没有明白，为什么二皇兄要大费周章地去下毒。如果是想要母后的性命，这样的毒药也不够。”
三皇子道：“大概是别的毒药很容易被查出来，太医不也说了么，量大了会改变菜肴的口味，他现在用的这招，多少有点胜算，如果母后一时贪嘴，多吃了几瓣天仙子，又或者多吃到些鬼参，可能……就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昭宁摇摇头，“不应该啊，玉宸宫的人都知道母后有一道菜不多食的习惯，也就是会多喝一点儿汤，可量也不大，以二皇兄的缜密，又怎么会打听不到。他现在这么做，除了打草惊蛇，惹怒父皇，再没有别的好处。”
三皇子这些时候因为“皇太女”辗转难眠，这会儿已经疲倦非常，脑子也不大能转动了，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谁能想到老二也有使昏招的时候，我猜想他是把徐妃娘娘的账算到了母后头上，所以想尽一切办法给母后添堵。”
“仅仅是这样吗？”
“也别把他看得有多厉害，这么多年，他没有干成什么事，父皇也不大瞧得上他，刚刚他连宫都不敢进，我觉着不会有什么后手。”
“三哥哥，要说处理朝政，二皇兄或许不如你和大皇兄，但他可以凭一己之力让你和大皇兄吃瘪。一个人专注地去做一件事，就是个蠢蛋，也可能有成功的那一天，何况二皇兄那么聪明，他这么多年，只琢磨一桩事，你猜猜是什么？”
三皇子想了想，脑子一激灵，倒是清醒了几分，“害人？”
“是啊，他觉得只要扫清所有的手足，就能做太子。我可不是胡说，他的所作所为，全然印证了这一点。”昭宁停了一会儿，轻轻说，“今日之后，不知又有多少人因为他的野心而死。”
三皇子迫使自己把今天经历的事情回顾一遍，好一会儿才靠近几分，小声道：“其实我在他府里放了眼线的，这些天他都没出门，进进出出的也都是正常采买的人，真看不出来他打的什么鬼主意。”
“足不出户，就能安排好玉宸宫的膳食？三哥哥，他的本事可比我们想象得大啊。”
三皇子攥着缰绳的手紧了紧，“你说得对。”
昭宁忽然道：“二皇兄没出门，那，二皇嫂呢？”
三皇子猛地一抬头，似乎在回忆下人的禀告，“三弟妹出了很多趟门，除了裁衣服买簪子，还去震云霄听戏，听说还去过药铺……现在看来，她简直是不知疲倦，满京城地跑！”
昭宁眯了眯眼，“魏连溪虽然走了，可他名下的产业多，一时半刻的也很难全部清出来，二皇兄就是借着这个空档，利用魏连溪留下来的一切，以及自己曾留在宫中的人，做成了这计谋。二皇嫂，是他‘志同道合’的帮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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