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文官长奋斗史 > 恶人没有天收但是主角会收
    又过了两天,应雨甜她们被谢小池请回家了。

    她们表示还要帮忙寻找线索,被谢小池一人一句暴击赶走。

    “阿甜,不用撸铁的日子很爽吧?每天对着电脑,吃好喝好,肥肉很难变成肌肉,肌肉变成肥肉就容易多了哦。”

    “阿芸,过两天就是国王节,出席国王生日宴的礼服试了吗,礼物准备了吗……不用自己准备礼物?要是献礼的时候陛下问礼物是什么,你是不是要在媒体跟全体皇室成员面前皮一句,你猜?”

    “还,有,你!”谢小池转向“访客”,“谢小池贴身女仆”顿时有种被班主任的死亡视线扫射而过的错觉,“寒假已经过去四天,做完多少卷子了?”

    三人背后寒毛直竖,光速告退。

    把人全部赶走,谢小池无奈地看向一直站在旁边好整以暇的应世阳,“你不用上班?”

    “自家公司,上班不打卡。”应世阳抱着手臂,“而且我得看好你。”

    “我又不是三岁小宝宝,你也不是保姆,应先生还是去忙自己的事吧。”

    “三岁宝宝好歹会吵着喝奶,你这几天一共吃了多少顿饭?”

    谢小池抬头,刚好对上客房的全身镜。镜中的她面色憔悴,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头发晃动间似乎还泛过一点白丝。

    “必须今天处理吗?你不如睡个觉,吃个饭,洗个澡,休整一下。”

    应世阳诚恳道,“你这个样子回去见我妈,我妈会打我屁股的。”

    谢小池这么些天,第一次笑了,复又肃然:“可我已经有答案了。”

    “啊?你知道是谁了?你还真能当警局的顾问啊?谁干的?快告诉我,我这几天想得头都秃了。”应世阳对谜语人谢小池悲愤控诉。

    “我跟警局联系好了,你想知道,就跟过来看看?”谢小池说完,仍然没说结论,潇洒转身。

    “谢!小!池!”应世阳追了上去,语气狰狞,表情看起来却舒心了很多。

    嗯,虽然还是看上去像营养不良的难民,可总算笑了呢。

    应世阳驱车在贫民区的窄巷间兜兜转转,费了半天才把谢小池载到了一幢壮观的正方体建筑面前。

    这里,是谢小池的旧家,长冬郡北区最大的贫民窟。

    警方的速度比应世阳快得多,早早到了,在楼前空地上聚成乌压压的一片,把正方体建筑团团围住。谢小池疑惑:“我不是分析清楚凶手身份了吗?你们怎么不进去啊?人不在?”

    “不是,”警长身边的探员挠挠头,竟是那天留守现场的那位黃探员,“里面地形好复杂,我们找不着路……”

    “你们是警探吧?小池把答案都给你了,现在居然告诉我不认路?”应世阳难以置信地说。

    “算了,不怪他们。”谢小池招手,“你们记得把我说的几个出入口都守好。”她看着上方被铁栅栏和晾衣杆插得乱七八糟的窗户,背后隐约有人影探头探脑,“说不定不需要我们进去,他们现在已经在逃跑了,一会就会自己撞上来。”

    “探长,抓住一个!”其中一个比较显眼的出入口,有个探员大喊。

    “这么快?谢小姐料事如神啊!”那名探员惊叹。

    “这个出入口这么显眼,凶手怎么会从这里走?”谢小池慢悠悠地往那边挪,“请您还是让同事把我重点标记的几个隐蔽出口看好,这大概是其他人。”

    果然,被抓住的那人不仅不是凶手,似乎还跟某个探员认识。

    “哥,哥,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大动作?”那个人看上去贼眉鼠眼的,低声下气地给守在那边的一组探员挨个派烟。

    没想到平常很好说话的探员们全部严词拒绝,视线还偷偷往探长的方向瞄。

    “接上接上,我们来办其他事情,跟你们没有关系,你们在里面待好了,别乱跑就行了。”

    探长让手下接烟,又扭头对谢小池他们解释,“这是警局的线人,自己人,只是出来打探一下情况。哎,那谁,就是你,是你手下的?把人看好,一会请回去问几句再放啊。”

    “所以你才这么确定凶手还在这里没跑?”应世阳若有所思。

    没错,自从确定了凶手的身份,谢小池就知道凶手不仅不会跑,还会假装无事发生继续在这里住着。

    因为她从小居住的这幢大厦看似是法外之地,实则有不少警方的眼线,这是楼内居民之间公开的秘密。

    北区这栋贫民窟里的人,不是穷光蛋就是非法移民,没有钱也没有靠山。谁有什么异动,就会被警局当成业绩刷,警局还不用担心抓错人得罪谁。

    凶手不跑还有可能不被发现,一跑绝对会被盯上,马上被上报。一旦被抓进去,就算不被当成凶案嫌犯审问,光是要把自己弄出来的花费都不是小数目。

    这时,守在地下室半窗外面的那组探员在无线电里大喊:“这里,抓到了!”

    这次,直觉告诉谢小池,那就是她要找的人。

    她跌跌撞撞地朝着那个方向飞奔,应世阳连忙把她摁住,“是凶手?那不是危险分子吗,等警方把他们控制住再过去吧。”

    谢小池没有说话,眼圈通红,注视探员们拷着一串人从转角处出来,抬起手,哆嗦着指向他们。

    那串人见到谢小池,跟见到了鬼一样。

    “小池?”其中一个大叔眼珠子一转,“你带这么一大帮人来干嘛呀?街里街坊的本来就不容易,你还跟警局一伙!这是要逼死我们吗?”

    她没有理会大叔的话,努力压下心头怒火对探长说:“现在,搜他们的行李,看看有没有我妈妈买的金饰。”

    随着谢小池的话音落下,他们的随身物品就被粗暴地打开,最底下掉出几条金项链,几块金条。

    “探长,对上了,就是死者登记在金店几个!”探员快速对着案卷,兴奋地说。

    “这是我买给我妈的!什么登记……夭寿啦,警局带头抢劫啊!”还是那个大叔,见到那堆金饰瞳孔一缩,开始大喊大叫。

    “所有人购买黄金制品,都要在金店登记身份、编码。”谢小池冷笑,“怎么?你们找去骗我妈的人没告诉你?我妈妈这么相信你们,请你们帮忙装修新家,你们就是这样对她的?图财就图财吧,为什么,为什么……”

    谢小池两天前在现场,请黄探员托人调查冯女士的转账情况。结果没有查到她给哪个装修公司转钱,却发现了大额消费购买黄金的记录,还有大额取现的记录。

    那圈胶状物是用来铺设木地板的某款专用地贴上面的胶水,现场毫无疑问有过装修的痕迹。需要现金支付的应该不是什么正规的装修公司,谢小池立即想到了旧家那边,有一伙打零工的泥水匠,偶尔也会聚集起来,低价接点小项目。

    冯女士要省钱,肯定会找他们。

    “你怎么知道的?!”后面有一个人惶然跌坐在地,“狗哥,肯定是阿冯托梦告诉她的!我都说了,阿冯会回来报仇的!啊啊啊!!!”

    “蠢货,闭嘴!完了,这下完了……”

    谢小池浑身颤抖着,其他人,包括附近的探员,都不吭声了。

    少女这些天的冷静、细致、聪慧,还有那越来越专业的用词,让他们快要忘记,面前的少女在追查的,是自己亲生母亲死亡的案件。

    过了许久,探长才第一个动了起来,指挥探员拍照登记,当场把那些金饰用不透明的盒子装好,还给谢小池。

    谢小池紧紧地抓着装着金饰的盒子,深呼吸。

    还没结束。

    “您没有什么问题想问我?”她问探长。

    探长一愣,似是想不到她还会跟他这么冷静地说话,犹豫着点头:“是有一点……就像你分析的那样,你母亲,呃,死者,为了让家里的情况看起来不那么糟糕,请了熟知的装修工来帮忙铺地板刷漆。”

    黄探员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现场这么干净是因为贴过地贴啊?”

    应世阳举手提问:“请问,地贴是……”

    “嗨,应先生没看过铺地板吗?最便宜最薄的木地板,就是在水泥地上铺上有粘性的地贴,把地面做平,再把薄木片粘上去嘛。”黄探员热情科普,“最便宜那种地贴,只有沿墙边儿那一条是粘在毛坯地上的。哦哦,原来那圈胶水是这么来的……”

    “去,应先生有什么是不懂的?那是为了考察我们对关键案情的把握!”探长打断黄探员,如果不是应世阳提了一句,他还真不想提拔这家伙跟在身边,半点儿眼力见没有,“……不对不对,我不是想问这个。”

    “哦,你是说他们怎么做到不被那层楼的混混发现的?很简单,那层楼本来就没有混混占领,混混就是他们自己假扮的。反而是别的混混也许是见到这层有人占了,还有两户原住民,可能觉得不是什么好地盘,懒得抢。喏,你瞧,看他们行李。”

    谢小池讽刺道,“连我家棉被都要提走,道具肯定也舍不得扔。”

    这时探员还在清点嫌疑人的物品,里面果然有几顶劣质的黄毛假发,还有几件花里胡哨的薄衬衫,外加一盒子脏兮兮的墨镜。

    “他们大概盯上我爸那笔赔偿金很久了,先是找人哄着我妈把钱换了黄金,又在楼道里装神弄鬼。被逼到住毛坯房的原住民,比如我妈,都很怕事,躲着他们走都来不及,根本认不出来那就是自己请来装修的那帮人。”

    “那天他们白天铺好地贴,可能还铺了几块木地板,拖拖拉拉等到晚上无人,就把我妈妈,就,就……”

    “好了好了,谢小姐,不必再说了,我没什么想问的了。”

    探长不忍让谢小池继续说下去。他其实是想问,那几人只是为了杀人越货,为什么还要剥光衣物呢?明明尸体身上没有任何被猥亵的痕迹,也没有任何□□残留啊?

    这个事儿对后续取证方向,还有定罪,都比较重要。

    如果他们是打算侮辱死者或者猥亵尸体,案子就要往重了判。如果只是为了剥走死者身上的衣物变卖,又另当别论。

    其实黄探员私下还提过一个猜想。

    会不会是因为死者身上也戴了金饰,为了掩盖他们就是冲着金饰来的,就干脆把衣服全剥了,还能顺便嫁祸楼里的混混对死者进行了j杀。凶手不是还从其他楼层扔了几个其他混混喝过的酒瓶在附近吗?

    黄探员在人情世故上很烂,但破案确实有两把刷子,还自有一番敏锐的直觉。探长总觉得,这才是真相。

    但看应先生的态度,还是把报告往猥亵尸体的方向写吧。

    真相有时候并不重要,案件结果往往是为了上头的需求服务的。像黄探员这样的,未必有他混得开啊……

    没想到的是,黄探员此时突然把自己的猜想重复了一遍。探长正愁怎么给他擦屁股,谢小池却表现得对黄探员的观点很是赞同。

    “赔偿金本来应该好好被存在银行里,凶手一定有同谋帮忙,劝动我妈妈买黄金,他们才有办法把赔偿金拿走。他们煞费苦心掩盖自己就是冲着金饰来的,说明黄金的来历有可能暴露帮凶的身份。”

    探长没想到还有这一出:“那怎么把这人找到?”

    找到也很难有证据啊?大妈之间闲聊两句,哎呀银行利息低得要命,炒股风险高,还不如买黄金,保值……说得死者心动,去买了回来,就算有应家帮忙操作,这样的行为要定罪,也有点难度啊……

    “探长,麻烦带几个人陪我进楼,我带你们去找人。”没得探长想利索,谢小池已经开口了。

    探长看了眼应世阳,应世阳也淡淡颔首。

    “好,我知道了,来几个人,咱们进楼!”探长把心一横。

    谁说他没有靠山的?

    走了这一遭,他不就是应家的人了?不管那个劝人买金的大妈是什么动机,她进了警局就别想出来了!

    谢小池轻车熟路,穿过重重叠叠的狭窄楼道,经过一个又一个紧闭的铁闸门,又来到她离开的地方。

    她生活了十六年的家。

    这里已经住进去其他人,她也无意打扰。

    她转身,敲了敲对面的铁门。

    “缇莉,是我。”

    铁门紧锁,无人应声。

    谢小池冷冷地指着铁门:“探长,进去。”

    “啊,啊?”探长冷汗都下来了,虽说这里的居民好欺负,可楼里的线人不全是他手下管的。他现在连搜查令都没有,万一被人捉住小辫子……

    “放心闯。”谢小池又拍了拍门,锁门的铁链哗啦啦地响,“我举报这里住了非法移民。”

    旁边应世阳已经跃跃欲试地抢过探员手里的工具准备撬锁。探长心想都到这一步了,哪里还能让应少爷动手?

    有些底线一旦被突破,就只会越来越低,他只犹豫了几秒,就指挥着手下开始撬锁。

    不等撬开里面的木门,铁闸门一破,里面就有人把门打开了。

    一个外国人模样的小女孩怯生生地露头:“小池姐姐,这个,妈妈说还你。你能不能别让他们把妈妈抓走啊?”

    缇莉张开手,手心里放着一根红绳穿着的小金猫。

    谢小池很喜欢猫,家里却没条件养。

    小时候每次吃鱼,她都偷偷省下来两块拿去喂楼下的野猫。冯女士发现以后没有责骂,只是温柔地给她讲道理:“你这件事做错的地方在于,没能先满足自己的需求,就去救济别人。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何况,你这样做只会让那几只猫吃刁了嘴。万一哪天你吃不起鱼了呢?它们胖了,还被你养得忘了捕食的本能,你不是害了它们吗?”

    那个时候的妈妈,真的好喜欢讲道理,她好像珍惜着对谢小池说的每一句话,每句话似乎都意有所指。

    从此以后,谢小池没再喂过猫,也没再提过对猫的喜爱。

    后来谢小池长大,有一天,妈妈不再喜欢讲那些道理了。

    她又变成了那个普普通通的市井妇人,每天唠叨着家长里短,好像忘了自己也会说一些很高深的话。

    原来她还记得的,即使不再爱讲道理,她也会记得她曾经很喜欢猫。就像阿甜,即便换了个人,也还会记得他们在开学典礼上不约而同走神的糗事。

    冯女士不再爱讲道理,却喜欢上跟邻居们来往,对面的缇莉妈妈是她最好的朋友。冯女士总觉得她们从外国来,母语是柏劳语,却又精通隔壁可可公国的可可语,特别有见识,还让谢小池向缇莉的妈妈拜师,学习两门外语。

    于是谢小池教缇莉礼顿语,缇莉陪谢小池练习可可语和柏劳语对话,一来一往,两家日渐亲如一家。

    这也许就是贫苦人家的通家之好吧。

    可就是这只小小的金猫,让这个妈妈最信任的人卖了她的命。

    “探长,这只金猫就是死者买的那只!”

    有了确凿证据,探长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带头就往里冲。

    “就这?”应世阳指着谢小池手里的手链,“这只是绳子串了个金粒吧?嗯?你怎么不说话了?”

    谢小池低着头,像一根孤零零的木头桩子。应世阳轻轻一碰,她就直挺挺地往地上倒去。

    应世阳心里咯噔一下,一把将她接住。

    “喂,喂,谢小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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