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少游打算去看一看江念辞。

    可江念辞却并不在房中。

    窗边的桌案上落了一层灰,显然是很久没有人居住过了。

    “人呢!”

    纪少游恼怒地朝着院中下人嚷了起来。

    绿儿正要回话,许清如却忽然打开了房门。

    “夫君,你可算回来了!如儿想你想得好苦啊!”

    许清如乳燕投林般地扑进了纪少游的怀里。

    奈何她身怀六甲,每日又进补颇多,身子早已不复从前轻盈,这一扑,竟险些将纪少游扑倒在地。

    纪少游一脸厌恶地推开了许清如。

    许清如垂下双眸,眼泪说来就来。

    “夫君这是嫌弃如儿了?可如儿也是为了替夫君生儿育女啊!夫君你还不知道吧?如儿怀的可是双生子呢!”

    “真的?”纪少游的眼睛一亮。

    他已经不能生育了。

    虽说舒韵婉已经生下了璋哥儿,可谁会嫌自己的孩子多呢?

    若是许清如真的怀了双生胎,倒是可以弥补他子嗣凋零的缺憾。

    许清如点了点头。

    “也正因如此,如儿才日渐丰腴。若是夫君不喜,如儿愿意喝下落子汤,只求夫君不要不理如儿。”

    她一边说,一边可怜兮兮地捂着肚子。

    “儿啊,你们别怪娘亲。娘亲也只是太在乎你们的父亲了……”

    “行了!”

    纪少游捂住了许清如的嘴巴。

    他就是再不耐烦,也不得不看着孩子的面子上,轻声安慰了许清如两句。

    许清如勾了勾唇,小鸟依人似的靠在纪少游的肩头,挽着他进了江念辞的房间。

    “夫君是在找姐姐么?姐姐她……”许清如欲言又止。

    纪少游皱眉,“她怎么了?”

    “她……她三天两头地往外面跑。这一个月来更是夜不归宿。其实姐姐未出嫁时也经常和表兄的兄弟们呆在一起,姨母说过她很多次了,却也没什么用处。本以为姐姐嫁了人后就会安分守己,不想……不想她竟还是老样子。”

    “你说什么?”纪少游的手骤然缩紧。

    “夫君,你弄疼我了。”许清如轻呼了一声,又道,“姐姐深闺寂寞,一时走错路也是有的。还请夫君看在夫妻一场的情分上,饶了姐姐这一次吧!”

    “贱妇!贱妇!”

    纪少游目眦尽裂,一脚踹翻花架。

    瓷器“叮叮哐哐”地碎了一地。

    “我要杀了她!杀了她!”

    话毕,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你们在叫说我么?”

    江念辞笑吟吟地走了进来。

    她是从陆府回来的。

    身上还穿着陆琳琅的衣裳。

    烟粉色的锦缎长裙,裙面上还绣着大片大片的莲花。

    外罩一层轻薄的纱衣,非但没有将这抹艳丽压下,反倒还添了两分朦胧之感。

    腰间系着一条素色腰带,将那本就不盈一握的腰肢衬托得越发纤细了。

    看看身材走样的许清如,再看看清丽婉约的江念辞,纪少游的心中天平立刻有了倾斜。

    可想到许清如方才说过的话,他还是黑着脸道,“这些天你都去哪儿了?”

    “陆夫人身子不好,让我过去陪她小住了几天。”江念辞解释道,“这件事情我已经提前告知母亲了,难道母亲没有告诉夫君么?”

    “是么?”纪少游半信半疑。

    “夫君若是不信,大可以去问一问陆夫人!看看我究竟是在陆府,还是做了什么别的事情!”

    江念辞深深看了许清如一眼。

    “许姨娘,你说呢?”

    许清如目光一闪,心虚地缩进了纪少游的怀里。

    她是真没想到江念辞会回来得这么快!

    “是我误会姐姐了。”她怯怯说道,“只是姐姐,母亲前几日也病倒了,你这个做儿媳妇的不服侍自己的公婆,反倒去他人身边侍奉,是不是有些不合情理啊?”

    “没错!”纪少游沉着脸道,“不顺父母乃是为妻之大忌,江念辞,你信不信我随时都可以休了你?”

    纪少游想以此逼江念辞服软,可江念辞却轻飘飘地丢了一句,“那便依夫君所言,休了妾身吧!”

    “你!”

    纪少游张了张嘴,忽然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许清如却是心中一喜,可脸上却还是装着一副劝和的模样。

    “姐姐,你就是再和夫君赌气,也不能说这样的话啊!快!快给夫君赔个不是,免得他真的要休了你。”

    江念辞双手一摊,“正所谓‘夫为妻纲’,他要休了我,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你!荒唐!”

    纪少游瞪着江念辞。

    他头一次发现对方竟然如此会颠倒黑白。

    “还有别的事情么?”江念辞看向纪少游,“若无旁的事情,我就要休息了。”

    这是下了逐客令了。

    “夫君,姐姐她未免太过分了!”许清如娇嗔地跺了跺脚。

    只是她现下这幅样子不仅不能让纪少游心生爱怜,反倒让他觉得倒尽胃口。

    “你先回屋吧。”他拍了拍许清如的后背,“我有话要和夫人说!”

    “夫君!”许清如嘟起了红唇。

    纪少游别过脸,声音也冷了下去。

    “回去!”

    许清如没有办法,只能不情不愿地退了出去。

    纪少游这才将圣旨递给了江念辞。

    加封诰命的事情江念辞已经听陆夫人说了。

    她并不意外,看过后,就淡淡地将圣旨搁在了一边。

    正二品诰命,听着是威风,却并无半点儿实权,倒不如做个毫无品级的小吏,至少能为百姓做些实事。

    纪少游本想告诉江念辞,她是沾了自己的光才能得封诰命的。不想对方却是这般风轻云淡,倒让他白白准备了一肚子的话。

    失落之余,他不免又对江念辞多了两分欣赏。

    如今他风头正盛,就该有了这般宠辱不惊的夫人。

    “听说璋哥儿进了国子监了?”他在江念辞的身边坐了下来,旧事重提,“这孩子是个有天分的,日后必成大器。我想了想,还是要把他记在你的名下。”

    嫡子和庶子,终归是不一样的。

    江念辞拧了拧眉。

    “我说了,不会要他。”

    “不要他?还能要谁?”纪少游冷笑道,“你该不会还惦记着纪明琮吧?他已经是个哑巴了!一个哑巴,如何能做我纪府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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