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的大殿顿时安静了下来。

    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圣上才反应过来,大笑着鼓起了掌。

    “精彩!实在是太精彩了!”

    “纪夫人,你真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圣上感叹道。

    江念辞这才收了剑,“圣上谬赞。”

    说完,她转头看向燕步梵,目光中满是凝重。

    她知道燕步梵武功高强,却未想到他竟厉害至此。

    方才,燕步梵约莫只用了三成功力,就已经可以和自己打成平手了。

    将来若是在战场上遇见,自己恐怕全无胜算。

    “纪夫人,承让了。”燕步梵冲着江念辞拱了拱手。

    江念辞没有说话。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圣上摸了摸胡子,便也不情不愿地夸了燕步梵一句,“七皇子也很好。今日看了这么多的表演,当属剑舞最佳!”

    “既是最佳,父皇是不是该赏他们些什么?”三皇子忽然开口。

    “这……”圣上愣了一下。

    倒不是他小气,只是这一时半会儿的,他实在想不出要赏些什么。

    “梁州不是进献了一对玉如意么?不如就赏他们一人一柄?”三皇子提议道。

    圣上也懒得费神,当即道,“好!赏!”

    就这样,江念辞和燕步梵一人得了一柄玉如意。

    偏那玉如意上还雕刻着龙凤呈祥的图案。

    燕步梵倒是不太在意,甚至还非常喜悦地端详了一阵。

    江念辞却像是吞了苍蝇一般,匆匆谢过恩后,便借口更衣,跑出去透气了。

    她的胸口闷得厉害,隐约觉得燕步梵的态度有些古怪,却又说不出怪在哪里。

    直到……燕步梵阴魂不散地寻了过来。

    “纪夫人,听闻你的夫君是三皇子的幕僚?”他笑着问道。

    江念辞被他看得浑身难受。

    “七皇子大可直接去问三皇子。”

    她冷着脸想要离开。

    燕步梵偏偏不肯放过她。

    “原来纪夫人也知道本王和三皇子有些私交啊?”他轻佻地打量着江念辞,“你说,若是我看上了他手下幕僚的妻子,他是会劝本王放手,还是会将那个女人送到本王的榻上呢?”

    燕步梵说话直接。

    江念辞又不是个傻子,当即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七皇子说笑了。”她皱紧了眉头,“以你的地位,什么样的女子得不到呢?又何必执着于他人的妻室?”

    “若我偏我执着呢?”燕步梵的眼睛里充满了势在必得的笑意,“你应该知道,你的夫君根本护不住你!”

    说完,燕步梵索性上前两步,想将江念辞拥在怀中。

    江念辞连连后退,直到退到岸边,退无可退。

    “当心!”

    燕步梵伸手揽住了江念辞的腰。

    江念辞猛地推开了他。

    燕步梵倒也不恼,反而扼住了她的手腕。

    “纪夫人,你不是我的对手!听闻你们大周有句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该怎么选的!”

    江念辞抿紧下唇,用力地踢了燕步梵一脚。

    燕步梵吃痛,不由撒手。

    江念辞瞅准机会,拔下珠钗,对准了自己的玉颈。

    “大周还有一句话,‘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燕步梵微微一怔,举起了双手,笑道,“纪夫人好大的脾气!”

    江念辞没有接话,掉头就跑。

    燕步梵在她身后大喊。

    “总有一天,你会乖乖地成为本王的女人!”

    “做梦!”

    江念辞回了一句。

    脚下的步子却越发快了。

    燕步梵盯着江念辞那略显狼狈的背影,笑得更厉害了。

    “有意思。有意思得很呐!”

    ……

    直到宴席散了,江念辞还是没能从方才的情景里缓过神来。

    “娘,你没事吧?”纵月一脸担忧,忍不住伸手去探她的额头,“你的脸色不太好,是受了风寒了么?”

    江念辞强装镇定地摇了摇头,“无事。”

    可她嘴上这么说,心却“怦怦”跳得厉害。

    她比任何人都更清楚纪少游和三皇子的为人。

    一旦燕步梵开口,他们定会把自己拱手献上。

    就算自己并不惧怕纪少游和三皇子的势力,可燕步梵呢……

    他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啊!

    江念辞努力在脑海中搜寻一些关于燕步梵的记忆,奇怪的是,纵然前世她与燕国将士交战数次,却从未得到过关于燕步梵的只言片语。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念辞来不及细想,马车就在纪府前停了下来。

    “夫人!夫人!”葳蕤轩里的小丫头绿儿像是看见了救星一般,哭着跑了出来,“你快去看看琮哥儿吧!琮哥儿他就要不行了!”

    “什么!”

    江念辞心中一紧,顷刻间便将燕步梵抛在了脑后。

    她拽着纵月的手,急急忙忙地跑进府里。

    跑得太快,她还不慎跌了一跤。

    手掌擦过荆棘,留下几道血痕。

    江念辞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一把推开了琮哥儿的房门。

    入眼的,是一片刺目的红色。

    琮哥儿一动不动地趴在榻上。

    身上的棉被皆被血水浸湿,只露出后脑勺上一个触目惊心的窟窿。

    江念辞顿觉眼前一黑,若非纵月拉着,便要摔在地上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声音嘶哑,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是璋哥儿。”绿儿解释道,“璋哥儿和琮哥儿起了争执,璋哥儿便用石头砸了琮哥儿!”

    “纪!明!璋!”

    江念辞握紧了拳头,猛地瞪向了墙角处的纪明璋。

    纪明璋那副幸灾乐祸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起,就赶紧躲到了周氏身后。

    江念辞深深吸了口气。

    眼下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

    “郎中呢?郎中怎么说?”她厉声问道。

    “郎中……”绿儿攥了攥衣角,踌躇半天,才鼓起勇气道,“老夫人不让我去请郎中!”

    “什么!”

    江念辞再次看向周氏。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周氏耸了耸肩,“他一个破落户家的孩子,咱们供他吃供他穿也就罢了,难不成还要替他请郎中?我可没有这么多的银钱!”

    江念辞没时间与她争论,直接冲着砚书道,“去请郎中。”

    闻言,纪明璋不禁拉了周氏两下。

    只有纪明琮死了,他才有机会顶替他前往国子监。

    周氏反应过来,冲着家丁道,“拦住她!”

    江念辞已是目眦尽裂。

    她怒吼道,“砚书,打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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