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这群报团取暖的女工之外,还零零散散地站了几个人。

    显然,她们是被乔夭的歪理打动了。

    江念辞也不啰嗦,当即让管事的结了工钱。

    乔夭也腆着脸伸出了手,管事的没有给她,反倒恶狠狠地啐了她一口。

    “呸!叛徒!”

    乔夭抹了把脸,脸蛋微微泛红。

    “江老板,这纵火的罪犯……”衙役试探地问道。

    他觉得,江老板对女人们宽容得过了头,说不准会网开一面。

    江念辞却摆了摆手,“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她不是圣母。

    不可能留下一个会在不日后捅刀子的小人。

    更何况,这个乔夭根本就不知悔改。

    “那走吧!”

    衙役掏出镣铐,戴在了乔夭的手上。

    “等一下!”

    花迎璋拦住了衙役。

    她虽然还在生乔夭的气,可她们毕竟是同病相怜的姐妹啊!

    “江老板,”她哀求道,“夭儿分明是受人指使的,若她能供出幕后主使,是不是可以从轻发落啊?”

    江念辞不置可否,“你觉得她会说么?”

    花迎璋赶忙抓住了乔夭的手,“夭儿,夭儿你快说话啊!”

    乔夭咬紧下唇。

    半晌,才摇头道,“没、没有人指使我!是我担心二狗哥嫌弃我,又怕长公主不肯放我嫁人,只好故意纵火,想要毁了织造坊。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与旁人无关!”

    乔夭把手抽了出来。

    她深情地望着二狗子。

    “二狗哥,我这一去,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千万不要等我,别为了我耽误了自己。我们今生无缘,若有来世,我……”

    “行了行了!”

    衙役不耐烦地打断了乔夭的话,将她硬生生地拖走了。

    锁链在手腕间来回摩擦,乔夭却像是完全感受不到疼痛一般,依旧走得缓慢。

    一边走,一边回头,充满眷恋地呼唤着,“二狗哥……狗哥……”

    二狗子早就背过身来,不屑地撇了撇嘴。

    “真是个蠢女人!”

    “啪!”

    一记响亮的巴掌声传来,二狗子猛地捂住了脸。

    “臭娘们,你敢打我?”

    反应过来的二狗子冲花迎璋挥起了拳头。

    江念辞把花迎璋拉在身后,一脚把二狗子踹翻在地。

    “现下你还觉得织造坊失火是因为女子不祥么?”她冷声问道。

    “我……”二狗子吞吞吐吐,说不出一个字来。

    江念辞又看向其他灾民,“你们呢?”

    “我们……”

    灾民们纷纷垂下了脑袋,灰头土脸地想要离开。

    江念辞让其余衙役截住了他们。

    “这些人在长公主的织造坊门口闹事,总不能不了了之了吧?”

    “这是自然!”衙役们谄媚道,“按大周律法,聚众闹事,杖责二十。”

    江念辞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指着二狗子道,“打完后,记得把他送去梁府。”

    如同滚刀肉一般的二狗子忽然变了脸色。

    打板子倒也罢了。

    可若被梁大人知道自己不仅没办成事,还牵连到了他,那自己的这条小命……

    “江老板!江老板饶命啊!”

    他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跪倒在江念辞的身前,哀嚎道,“江老板,男人何必为难男人啊!”

    江念辞懒得理会,抬脚便走。

    恰逢此时,织造坊里又传来一阵惊呼。

    “不好了!不好了!小草悬梁自尽了!”

    江念辞心中一紧,加快脚步回到坊中。

    好在管事的发现得早,这个叫小草的女孩到底是捡回了一条命来。

    “草儿,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啊?”花迎璋又急又气。

    小草今年尚不足十岁。

    她躺在榻上,气息奄奄地解释着,“婶婶和姐姐们都对我很好,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污蔑我们。我想着,也许用我这条命可以堵住他们的嘴!”

    “你、你……”花迎璋气急败坏,“真是个傻瓜!”

    小草抿了抿唇,怯怯地看着江念辞,“东家,我是不是做错了?”

    江念辞揉了揉小草的脑袋,“难道你搭上了自己的性命,那些男人就会高看你一眼么?不、不会的!他们只会觉得女子懦弱可笑罢了。你若想告诉众人女子并非不祥,就该奋发图强,闯出一片天来。自戕不是贞烈,而是愚蠢,你明白么?”

    小草愣愣地点了点头。

    江念辞也不知她到底听懂了没有。

    不过,她也没有过分苛责。

    世间女子大多是在规训中长大的。

    面对不公,她们很难想到抗争,唯一能做的恐怕也只有自尽了吧!

    前世的自己何尝不是如此?

    若非有黎先生……

    说起来,自己重生这么久了,黎先生为何还未出现?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长公主走了进来。

    江念辞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女工们已经散了。

    “那位黎先生,有消息了么?”她忍不住问道。

    “倒是找到了几个姓黎的,也都是有真才实学的,可惜,他们都不是你要找的那一位。”

    “是么?”江念辞的眼睛里闪过一抹黯然。

    “说起姓黎的……”长乐长公主幽幽地叹了口气,“我那个外甥怕是有大麻烦了。”

    “黎序之?”江念辞微微一怔,“他怎么了?”

    长乐长公主挑眉打趣道,“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我……我有么?”江念辞矢口否认。

    长乐长公主也没在意,而是解释道,“皇兄把朔州交给他管理,可他却擅离职守,也不知究竟去了哪里,竟到现在也没个交代。”

    “怎会如此?”江念辞大惊失色。

    擅离职守是大罪。

    黎序之不该如此糊涂才是!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她赶忙追问。

    “不好说。不过,朝廷已经派人去寻了,侯府那边也不会坐视不理。”长乐长公主见江念辞脸都白了,便又出言安慰道,“序之会武,一般人伤不了他。至于擅离职守……他深受皇兄喜爱,回来后,皇兄斥责他几句便也罢了,你不用过于担心。”

    江念辞点了点头。

    反应过来,又忽然红了脸颊。

    “我……”她目光闪躲,轻声辩解道,“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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