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吉士们再次傻眼。

    甚至比见到镇国将军和当朝宰相还要震惊。

    毕竟,黎序之是侯府世子,又年纪轻轻就中了状元,必定是前途无量。

    然此人生性清冷,不愿与人交际,没想到却会来此赴宴。

    江家究竟何许人家?

    难不成还是探花郎高攀了探花夫人?

    庶吉士们各怀心思的同时,还是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见过黎大人。”

    黎序之微微颔首。

    举止间自带文人风骨。

    他并无居高临下之意,可通身却透着遮掩不住的矜贵与疏离。

    那是世家大族几辈子才养出的气质。

    庶吉士们不知该如何套近乎了。

    霍文羿凑了过来,撞了撞黎序之的肩膀。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他挤眉弄眼地笑着。

    黎序之没搭理他。

    转而将贺礼交给了江云枫。

    是一本前朝猛将留下的兵书。

    一看就是用心选的。

    江云枫受宠若惊,谢过黎序之后,下意识地瞥了纪少游一眼。

    纪少游抬头望天。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江云枫也只能收回视线。

    霍文羿倒是快人快语。

    “纪大人的贺礼呢?”他挑了挑眉,又补了一句,“不会是没带吧?”

    纪少游不能再装死了。

    “怎会?这可是我夫人的娘家!”他艰难一笑,“夫人,还不快把贺礼送上?”

    不待江念辞开口,又骤然增大音量,“什么?你忘了拿了?你说你,怎么如此粗心?”

    江念辞:……

    长眼睛的都能看见,她根本就没说话。

    江云枫不愿妹妹难做,赶忙出面解围。

    “都是一家人,何必这么客气?”

    说完,又看了庶吉士们一眼。

    “来者是客。都快入府吧!”

    江云枫并未提及贺礼之事。

    但只是一个不经意的眼神,就足以让庶吉士们无地自容了。

    “还是黎大人想得周全。”

    有人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溜须拍马的机会。

    黎序之并不在意这些。

    他在意的……

    复杂的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斜前方不远的地方,又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了似的,慌忙垂下视线。

    这一眼,倒叫他注意到了江念辞身边的孩童。

    那孩子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

    澄澈干净的目光里带着明显的光亮,看着倒像是……孺慕?

    黎序之微微一愣。

    反应过来,又不免自嘲一笑。

    他今年二十有三,也的确到了做父亲的年纪了。

    见那孩童手里还捧着一本卷了页的书,不免又多看了一眼。

    小小年纪,就看上《资治通鉴》了?

    他颇为震惊。

    “为何选这本书?”他忍不住问道。

    小小的人儿红了脸。

    局促地攥紧了手中书页。

    江念辞摸了摸他的脑袋,冲着他柔柔地笑着。

    小人儿便觉得自己被鼓励到了。

    他抬起头,用稚嫩但却肯定的声音解释道,“夫人说,读史以明智,知古可鉴今。”

    黎序之这才看向江念辞。

    原来她也喜欢读史书么?

    江念辞同样看着黎序之。

    前世,黎序之任期一满,就被派到渝州做刺史了。

    现下为何会成为了起居郎?

    是自己重生后产生的连锁效应么?

    不过,能安安稳稳地做个起居郎,也总比在赈灾路上丢了命要好。

    江念辞收起思绪,和众人一同进了江府。

    男女有别。

    陆琳琅和霍文君已经到了内院。

    原本,江念辞想带着两个孩子一同过去。

    奈何琮哥儿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黎序之。

    江念辞知他心中所想,也就由着他去了。

    ……

    内院。

    温氏年轻时就不善交际,江父去世后就更不爱说话了。

    她索性让许清如出来招呼,自己则在一旁悠哉悠哉地绣着花。

    许清如倒是殷勤。

    可陆琳琅和霍文君早已知晓此人品性,自然不愿与她结交。

    直到江念辞带着纵月,二人脸上才逐渐有了笑容。

    “这就是你那闺女?”

    “江姐姐,我本来觉得你已经够好看了,没想到你这闺女更是出挑。”

    “小小年纪就如出水芙蓉一般,长大了岂非要倾国倾城了?”

    纵月性格外放,此时也被夸得害羞了起来。

    偏陆琳琅和霍文君还一个劲地围着她瞧。

    “快!叫声姨母听听。”

    二人眼放精光,不厌其烦地怂恿着。

    江念辞忍俊不禁。

    这两人才刚刚及笄,也就虚长了纵月七八岁,就迫不及待地想要给人当长辈了?

    纵月到底大胆一些,很快就脆生生地行了个礼。

    “见过姨母。”

    “哎!”

    二人便笑得嘴都合不上了。

    陆琳琅立刻从腕上褪下一枚镯子,硬要往纵月手里塞。

    纵月连连摆手。

    玉镯细腻通透,一看就价值不菲。

    许清如看得眼都直了。

    这陆小姐究竟是怎么想的?

    不过是个出身卑贱的孤女,也配用这样好的东西?

    合该送给自己才对!

    “陆小姐,这东西太贵重了。您快些收回去吧!”

    许清如嘴上说着,手却探向玉镯的边。

    她想,送出去的东西总不能真的收回吧!

    陆琳琅毫不客气地拍开了许清如的手。

    “别弄脏了我的桌子。”她一脸嫌弃,竟还拿出帕子擦了两下。

    许清如愣了愣。

    世家小姐怎会这般无礼?

    陆琳琅没再理她,转而冲着江念辞道,“没什么贵重的!原也是我母亲交代的,你若不收,她怕是睡不着觉了。”

    “陆夫人如何了?”

    “近来暑热,我娘亲去庵里避暑了。”

    江念辞便明白陆府这是说动玉竹居士了。

    想了想,便让纵月收下了镯子。

    日后再找机会还礼便是。

    紧接着,霍文君也拿出了她为纵月准备的礼物。

    是一枚沉甸甸的大金锁。

    “可不许不收!”她先发制人,“不然,我就把你送我的生辰礼丢到纪府门口!”

    霍文君的生辰宴并未邀请外人,

    江念辞没去,礼物却到了。

    她哑口无言,只能让纵月又收了金锁。

    不过这四人都对金银玉器并没有太大兴趣。

    很快,话题就从礼物转到了拳法。

    兴致所及,还让纵月在院里打了一套。

    不得不说,这丫头极具天赋。

    一个月的时间,就已经打得像模像样了。

    陆琳琅看得目瞪口呆。

    难道这就是天赋么?

    期间,许清如根本插不上话,只能幽幽叹了口气。

    “原是如儿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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