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
周氏狐疑地打量了璋哥儿一番。
好不容易才建立起的祖孙情谊在顷刻间消失殆尽。
真是眼不熟的白眼狼！
“我……老夫人莫要误会！”
舒韵婉脸色苍白。
“我只是不想让璋哥儿因为夫人的偏心而失落。老夫人，我们对璋哥儿的心是一样的！”
谁和你一样？
周氏白了舒韵婉一眼。
到底还是在乎自家儿孙的面子，并没有把话挑明。
舒韵婉紧紧咬住下唇。
泫然欲泣的模样让纪少游心中一软。·
婉儿只是想给自己的儿子做两身衣裳，又有什么错呢？
“舒先生一片慈爱纯然肺腑。璋哥儿能有这么一位先生，实在是他的福气。”纪少游忍不住替舒韵婉解围。
江念辞的目光在纪少游和舒韵婉之间略略穿梭一番，忽然就笑了起来。
她笑得古怪，让纪少游莫名心虚。
直到纪少游忍不住想要询问，她才缓缓开口，“先前倒是没发现，夫君和璋哥儿穿的竟然也是同一种料子。”
默了默，又补了一句，“看上去倒像是一家三口！”
纪少游心中一紧。
满腔的愧疚烟消云散。
婉儿明知家中有舞阳公主的眼线，为何还这般大意？
是想害死自己么？
就为了和江念辞争宠？
真是愚不可及！
纪少游脸色铁青，艰难解释道，“时兴的布料也就那些，一时重样也是有的。”
“也是。”江念辞点到为止，“只是有这么多人替璋哥儿着想，应该也不缺我这几套衣裳吧？如果没有旁的事情，妾身就先告退了。”
再不回去，她那桌好菜可就要凉了！
事已至此，周氏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只能无力地挥了挥袖子。
纪少游踌躇半刻，慌忙拦住了她。
“这个给你！”
他将怀里的香囊递给了江念辞。
“路上买的，想着……也许你会喜欢！”
江念辞的神情凝重了起来，“和表妹一起？”
纪少游点头。
想了想，又忍不住劝道，“你也和岳母说说，如妹妹虽是孤女，但总归也是血亲，不能薄待了人家！”
江念辞挑了挑眉。
薄待？
只怕母亲已经把江家所有的家底都给了许清如吧！
她懒得和纪少游解释，径直回了葳蕤轩。
纪少游望着江念辞的背影，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她，就这么走了？
是在生气么？
气自己偏疼璋哥儿？
还是气自己和表妹走得太近？
不知怎地，想到江念辞的情绪是因自己而起，纪少游竟不由勾了勾嘴角。
耳畔隐约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
纪少游回过神来。
低头，就见璋哥顶着一张肿成了猪头的脸，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摇着自己的衣袖。
璋哥儿的眼里依旧是满满孺慕之情，可纪少游却没了先前的慈爱，反倒泛起一阵恶心。
他不动声色地抽回了自己的衣服。
璋哥儿瘪了嘴。
舒韵婉赶紧牵住他的手。
“纪郎，你瞧瞧璋哥儿的脸！江念辞这是下了多重的手啊！”
“她……”
纪少游摸了摸鼻子，眼前浮现出江念辞挥舞铁鞭的景象。
“她也没下重手。”他忍不住替她解释。
若是真下了重手，璋哥儿恐怕连命都保不住了。
何况……
“今个儿这事儿的确是璋哥儿不对。再怎么样，他也不该当着长辈的面对幼弟动手！”
长辈？
是指江念辞么？
幼弟？
是说纪明琮么？
舒韵婉震惊地后退了两步。
“纪郎，你、你是打算和他们几个过一辈子了么？”
纪少游慌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一把将舒韵婉揽在了怀里，又掏出一个香囊，亲手系在了舒韵婉的腰间。
“婉儿，我的心里，只有你！”
舒韵婉没有挣扎。
她温顺地靠在纪少游的肩头，心里却在思索，“真的还能再相信他么？”
……
葳蕤轩。
江念辞将香囊随手一丢，心里却是十分不安。
许清如看过自己的嫁妆清单，难免不会将主意打到品芳斋上。
“砚书，告诉钱掌柜一声，如果纪家或者江家有人去打听品芳斋的东家，就说品芳斋早已易主。”
次日傍晚，钱掌柜就派人回了话。
许清如果然派人去了品芳斋。
除了许清如，还另有一人也在调查品芳斋的东家。
只是那人行事谨慎，钱掌柜还查不出什么线索。
“许是同行，不打紧的。倒是许清如，她未必会相信钱掌柜的话。”江念辞点了点桌子，犹豫道，“还是得想个办法。”
思来想去，最好的办法不过是请户部的人帮忙给自己做个假户籍，再将铺子转到假户籍的名下。
奈何，她根本走不通户部的关系。
“不如去请黎大人帮忙？”砚书心念一动。
黎大人一定很乐意帮这个忙。
江念辞摇了摇头。
心里已经有了人选。
她提笔写了封信，又找了个小乞丐让他想办法将信送到宰相千金陆琳琅的手里。
信倒是送到了。
可五日后的早上，江念辞还是收到了宰相夫人要带着女儿前往玉清观拜神的消息。
怎会如此？
江念辞来不及多想，赶忙带着砚书出了府，却又在家门口和许清如撞了个正着。
“姐姐这是要去哪儿？”许清如亲昵地挽住了江念辞的胳膊。
一双眼睛却从上往下地将江念辞打量了个遍。
衣裳鞋子不是新的，钗环首饰也都是陪嫁过来的。
难道钱掌柜说的都是真的？
许清如将信将疑。
“姐姐是不是要去嫁妆铺子里看看啊？不如带妹妹同去？”
“哪有什么嫁妆铺子？”江念辞拂开许清如的手。
再不出门就来不及了！
她没时间和许清如打太极。
“妹妹来得不巧，我正要去观里上香。不然……妹妹先在府中坐坐，等我回来再陪妹妹说话？”
说完，江念辞也不等许清如回话，就驾马而去了。
许清如更加认定江念辞心中有鬼。
正要提着裙摆跟上，余光却忽然落在了纪府府内一女子的身上。
那女子身上竟然还挂着纪少游买的香囊？
许清如的目光太过灼热，舒韵婉也忍不住看了过去。
她亦一眼就看见了许清如腰间的香囊。
舒韵婉皱了皱眉。
恰逢璋哥儿跑了过来，张口就要叫“娘”。
舒韵婉一把捂住了璋哥儿的嘴巴，冲着他连连摇头。
许清如不由来了兴致，吩咐丫鬟去跟踪江念辞，自己则大摇大摆地进了纪家的门。
“少游哥哥在么？”
她扬着娇俏的脸蛋，笑吟吟地看向了舒韵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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