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少游猛地一颤。

    他不免有些纠结。

    不等他开口,江念辞就抢先道,“后宅的事情就不劳烦夫君了。”

    她是绝对不会再让舒韵婉祸害纵月了!

    “既如此,还请夫人另请高明吧!”舒韵婉也来了脾气。

    一个待字闺中的姑娘,认得几个字也就罢了,还学什么四书五经?

    简直不知所谓!

    “也不用再请什么人了!”江念辞看向纵月,“你可愿让我教你读书?”

    纵月连忙点头。

    什么“卑弱第一、夫妇第二”?

    那根本就不是她想学的东西!

    “夫人,我也能跟着你学么?”纪明琮稚嫩的声音响起。

    虽然大家都说舒先生有大才,但他觉得书里的那些道理谁教都是一样的。

    不一样的是,夫人那里有别处没有的糕点和糖水!

    “当然可以。”

    江念辞在小豆丁的脑袋上胡撸了一把。

    这么好的孩子,险些耽误了!

    江念辞内心充满歉疚。

    前世,舒韵婉自始至终都是孤高脱俗、目下无尘的,江念辞没想到她真的会狭隘至此。

    舒韵婉何时受过此等屈辱,当即红了眼眶,期期艾艾地看向纪少游。

    “大人觉得呢?”

    纪少游摸了摸鼻子,好半天,憋出一句,“内院的事情,我的确不好插手。”

    “纪郎,你……”舒韵婉头脑发昏,险些没能喘过气来。

    江念辞假装没听到这暧昧的称呼,也懒得再陪舒韵婉在这里演戏。

    她一手拉着一个孩子,往葳蕤轩的方向去了。

    纪少游不由拉住了江念辞。

    江念辞冷着脸拂开了他的手。

    “毕竟是夫君请来的先生,到底是去是留,也请夫君做个决断!”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夫人,你说姑爷真的会辞退舒先生么?”砚书忍不住小声问道。

    “我觉得不会。”琮哥儿老神在在地开口。

    “他爱辞不辞,谁管他啊?”纵月满不在乎。

    看着两个老气横秋的孩子,江念辞无奈地摇了摇头。

    ……

    纪少游望着江念辞的背影踌躇许久,最终,还是选择去了舒韵婉的院子。

    舒韵婉不发一言,明显是生气了。

    “婉儿,你听我解释,我和江念辞……”

    他支支吾吾地开了个头,却又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好解释的。

    为了舒韵婉,他甚至没和江念辞圆房啊!

    他对得起她了。

    沉默半晌,还是舒韵婉起了个话头,“纪郎,你还记得你对我的承诺么?”

    “我当然记得!可是婉儿,你相信我,我和江念辞真的什么都没有!”

    “那舞阳公主呢?”

    提到舞阳公主,纪少游顿时面色铁青。

    他以为自己闭口不谈就可以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可是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

    他的自尊,他的骄傲……

    当他匍匐在舞阳公主脚下时,一切的一切都被撕了个粉碎。

    “在公主府呆了这么多天,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呢!”

    舒韵婉喋喋不休的声音在耳畔不断响起。

    纪少游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后,满腔的愤懑都化成了无能怒吼。

    “闭嘴!”

    他扬起巴掌。

    舒韵婉怔了怔。

    毫无预兆地,那如同珍珠般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一滴一滴,砸在了纪少游的心上。

    “婉儿,你别这样好么?”

    他手忙脚乱地替舒韵婉擦去了眼泪。

    “我去找舞阳公主也是为了你啊!”

    “我已经打听清楚了,舒家的谋反案是陆大人亲自处理的。只要找到他诬陷舒太傅的证据,就能替你们家翻案了!”

    “到时候,我们就能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

    “真的?”

    舒韵婉泪眼婆娑,赶在纪少游开口之前,乳燕投林般地扑进了他的怀里。

    “纪郎,我能相信的,就只有一个你了。”

    舒韵婉在纪少游的面前一向都是遗世独立的孤高样子,忽然示弱起来,纪少游只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酥了。

    “傻瓜。”他将舒韵婉打横抱起,轻轻放在了榻上,“今儿,你可要好好补偿我一番!”

    舒韵婉拉下帐子,半推半就地倚在了纪少游的怀中。

    缠绵之际,舒韵婉忽然问道,“纪郎,你就不觉得江念辞有些奇怪么?”

    纪少游的眼皮重重一跳,瞬间失了兴致。

    一夜辗转。

    次日清晨,江念辞听说兰叶阁那边请了个郎中过来。

    “说是染了风寒,可这话谁信啊?听说昨夜姑爷就宿在了兰叶阁,还要了三次水呢!”砚书翻了个白眼,一脸狭促。

    江念辞无奈地合上书册。

    “等郎中看完了,也请他来我这边把把脉吧!”

    ……

    郎中来得很快。

    身后还跟着无比心虚的纪少游。

    他生怕江念辞起疑,赶紧摆出了一副关切的模样。

    “念辞,你哪里不舒服?可是受了风寒?”

    江念辞摇了摇头,“只是把个平安脉罢了。”

    郎中应了一声,认认真真地搭了脉。

    “夫人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寒气入体,还需好生调养才是!”

    “那就劳烦郎中替我开些温补的药材吧!”

    “应该的。”

    郎中应了下来,让砚书陪同自己一同回药铺取药。

    房间里忽然就只剩下了纪少游和江念辞两人。

    气氛一时古怪到了极点。

    许久,纪少游才道,“念辞,你其实不用如此在意自己的身子。我真的不在乎你能不能替我繁衍子嗣。”

    江念辞揉了揉耳朵,随便敷衍了几句,兀自从陪嫁中找出了几张字帖,细心挑选,懒得再搭理纪少游了。

    纪少游又尝试开了几次口,依然没有得到什么回应。

    他坐不住了,随便找了个理由离开了。

    出府之时,正碰上从药铺回来的砚书。

    他赶忙把砚书拉到了一旁,低声问道,“你有没有觉得念辞和从前不太一样了?”

    砚书皱眉,“我家夫人自来就是这个样子!”

    “可是之前……”

    “之前夫人失足落水,身子一直没有养好,自然虚弱一些。可她身子好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的!”砚书说得一脸认真。

    她记得,夫人六岁的时候就能拉弓射箭了呢!

    “倒是姑爷你……”

    砚书古怪地看了纪少游一眼。

    余光扫到角落里鬼鬼祟祟的小丫鬟,不由提高了声音。

    “姑爷不是说自己早就对夫人情根深种了么?可我怎么觉着,你一点儿也不懂她!”

    “我……”纪少游的目光闪了闪,“我只是想再了解了解她!”

    砚书翻了个白眼,扬长而去,只留下一句。

    “那姑爷可要多用些心了!我家夫人的好处可多了去了!”

    只是这些好和你可没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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