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木不由得又想起姜越曾经对她的承诺。
【朕此生只碰过一个人。】
【朕从未宠爱过她人。】
昔日她以为姜越没把彼时的她放进眼里。没把彼时的她当人。
所以他宠爱的只有丽贵妃,丽贵妃死后,姜木又认为是容贵妃。
可是姜木现在知道了,姜越从一开始就知道她的身份。
那么……
姜越的这句话……
姜木无法不联想起来。
难道姜越对她……
正当姜木的心思越来越沉重之时,后宫突然传出一个消息。
镜水震惊道,“姑娘!容贵妃有孕了!”
“……”
姜木眨眼。
所以,姜越比之从前还是有变化的。
比如,他开始满口谎话了。
——
京城郑府,从来都是门庭若市,今日也不例外,不过郑太傅今天闭门谢客,和他满意的孙子一同关在书房里。
“岂有此理!”
郑子寻拿着信封不断走动,年轻的脸庞全是愤怒。
“太后竟敢那样对待姐姐!”
郑太傅坐在太师椅中,摸着白胡子翻过一页书道,“新年宴那时,宛容不是对你说过了吗。”
郑子寻忽然停下,紧紧握拳。
郑太傅抬头看他最满意的孙子,缓缓教导道,“宛容得到太后信任,不仅在一次醉酒后套出原越不是姜国血脉,还让伊芳莲动心,想要效仿前朝太皇太后垂帘听政,甘愿和我们一起弄倒原越。”
“宛容大义,你的格局却不如她。”
郑子寻伤心难过,好一会儿才唇瓣颤抖着说道,“可姐姐的孩子不管是当今皇帝的,还是……还是其他人的,都不会是姜国血脉啊。”
郑太傅站起来,眼里精光闪烁。
“等利用了太后将原越掰倒再公布真相,届时原越既没有权势也不是正统,再将太后秘密处死。等到了那时,我们再寻找一个宗室孩童,不就能使姜国继续延续下去了?”
郑子寻大惊道,“公布真相?那阿姐?”
郑太傅道,“比起觉悟,你比不得你阿姐。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从她入宫那时,她便知道,取信太后后,若是得到这个答案,她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大冬日里,郑子寻硬生生冒出了一身冷汗。他脑海里一时是从小就宠溺他的阿姐,一时是此时精明决绝的祖父。
“子寻,你父亲已经够让老夫失望,若是你再不能成长,郑家的重任便不会交在你的手中。”
郑子寻听见祖父遗憾的叹息。
“只可惜了……若宛容是男子便好了。”
“你们都不如她。”
“原越身份之事……”郑太傅眸光精明道,“准备告知那些大臣们,一举将原越掰倒!”
光线并不昏暗的书房中,郑子寻的瞳孔扩大。
——
“呕。”
承容宫中,容贵妃最后还是没吐出来。
等到沈从医施好针了,她难得诧异道,“竟真的好了。”
沈从医从熏香上收回目光,不卑不亢道,“草民开的安胎药,娘娘若是按时按量吃,便可平安无恙。”
容贵妃柔声道,“多谢大人了。”
她想多留沈从医,“本宫一会儿要去寿安宫侍奉母后,您也一道来吧?”
沈从医道,“娘娘应当以龙胎为重,娘娘之孝心,想必太后娘娘早就知晓了。”
“可她还不知晓你啊……”容贵妃幽幽说道。
沈从医没听清,“娘娘说什么?”
“没什么。”容贵妃温柔笑道,“来日方长。”
总有机会的。
于是沈从医得以离开,他不知道他避开了一场灾难。
可是他不知道,只要他生得如此容貌,只要伊芳莲永远是太后,他迟早是避不开的。
哪怕……那时已经没有了容贵妃……
结果沈从医下一刻就在御花园碰到姜木。
后来他才惊觉,他最该感谢的是此时的姜木。
否则他若是在容贵妃活着的时候碰到伊芳莲,那后果绝对是他更加无法承受的。
姜木的脸色很难看。
沈从医一下子就凝重起来,连忙问道,“公主!您怎么了!”
“从医哥哥,我求求你了,你快离开皇宫吧!”
“……”
沈从医摇头,刚想说什么,就被姜木打断了。
“你刚才是不是给容贵妃看病了?”
“……容贵妃命令,草民只能听从。”
姜木失望的看着沈从医,不断后退道,“你这是在连累我。”
“什么?”
姜木道,“你可知容贵妃向来想要置我于死地!你之所以到她宫里,是因为她知道我在意你!”
“看病之事,不管是问症还是喝药,多得是做手脚的地方!只要你在皇宫一日,容贵妃就会利用你为她看病,随时向我发作!”
沈从医愣住,紧紧握拳道,“草民……”
姜木打断他道,“所以我求求你了!你赶紧走!”
沈从医却很快反应过来,“只要你选择出宫,容贵妃便报复不到你身上!”
“我若是不在,你更会被容贵妃磋磨死!”
“……”
“从医哥哥,你快离宫吧!我求你了!我留在宫中不会有任何生命之忧,可你若是不走,我就只有死路一条!”
姜木往最严重的说,果然让沈从医心中一紧。
他留在宫中……不管是为了什么,若是牵连到公主,那他真的就罪该万死了。
可是……
最后姜木的话让他下定决心。
“还记得我服下假死药的那次吗?你先出宫,去到江南。届时,我自有办法与你相聚。”
这下沈从医彻底放心。
他深深的望了眼姜木,仿佛要将她记在心里。
“那么……我若出宫了,何时能再见到公主殿下?”
姜木笑道,“只要你出宫,我们再次相见那时,周围将会是一个有彩虹的仙境。仙境是假,却可形容我之心。那会是我最放松,最开心的那一天。”
等镜水从望风的地方走回来的时候,姜木还在望着沈从医离开的方向愣神。
“姑娘,沈大人他相信了吗?”
姜木回首,对镜水眨了眨眼,灵动又狡黠。
“我可没有骗人。你信不信,容贵妃一定会用他威胁我。”
就算容贵妃没有威胁她的打算,但是她说的是将来大概率发生之事,又怎么能算她说谎呢?
这顶多是未卜先知,先行掐灭危险的苗头。
怎么能算她说谎呢?
姜木莞尔,了却了一半心事。
了却全部心事,却是夜晚原越过来的时候,告诉她沈从医出宫了。
“朕让人将他送到京城外,之后他是死是活,全凭他自己的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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