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夜交替,迎来2016年公历的最后一天。
上午九点整,两人按约到来,鹿启杏的心理小室却临时出现一位病人。
三方弄清原因,是鹿启杏记混了时间段导致的尴尬。
孟惊时主动提出让妇人先咨询,他们只计划了晚上,下午也有时间。
楼下咖啡店搞年终优惠五折促销活动,刚好空出一张靠窗两人位,他们各下单了一杯咖啡,开启学科知识互问互答。
妇人来找鹿启杏不单纯是复查,她们还聊了一些关于未来共同创立网店的初期工作,结束已经中午十二点十分。
鹿启杏乘电梯下楼到咖啡店:“抱歉时间久了,你们吃午饭了吗?没有,想吃什么姐姐请你们吃,再看诊?”
两人在三分钟前讨论完一个论点,答案自是没有。
“没哦!”鹿嘉岁双臂向后伸了一个懒腰,毫不客气点菜,“必然烤鱼,这香味飘过来,馋死我了!”
“你的小男同桌,不问问?”
“昂,他不忌口。”
“ok那走吧。”
鹿启杏转身,视线经过站在鹿嘉岁身后的孟惊时。
孟惊时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眼皮下垂着,嘴角上扬弧度明显。
整张脸洋溢着高兴的笑容。
鹿启杏轻挑眉目,她似乎发现了一个青春期男生的秘密。
-
餐馆生意火爆,三人没有预订,快一点才坐上位置。
午饭过后,孟惊时跟着鹿启杏进入咨询房,鹿嘉岁坐在小室外长椅上用手机刷美术优秀作品展示。
看了一个小时,眼睛疲惫,鹿嘉岁打着哈欠,打盹了约莫半小时,“咔哒”一声门开。
下班心情就是很愉悦,鹿启杏蹦跶两步到鹿嘉岁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声说:“问题不大,姐姐我赶着赴约,我有别的事晚点手机聊~”
“好!姐姐晚上开心!”
“哈哈你们也是哦!”
一同下了电梯,鹿启杏坐上她朋友的车副驾,鹿嘉岁和孟惊时向右并排行走。
现在是下午五点十五分,这里到雪纺蛋糕房步行大概需要五十分钟左右,他们便决定压马路,走到刚好可以拿蛋糕。
路经时代广场,摩天大楼外墙的大屏幕上播放着今年下半年华语乐坛流行音乐v。
唱到副歌部分,鹿嘉岁跟着哼唱,兴致上头打开q音软件搜索歌名:“……”
“怎么不唱了?”孟惊时侧头,由衷夸赞,“很好听。”
鹿嘉岁指着灰色的会员图标:“一时没法循环听了,这首歌需要会员才能听,我年会昨天到期。”
“这个月消费太多了,幸好必要方面的钱够花。”鹿嘉岁清算自己所剩余额,“支撑到下月中旬拿零花钱绰绰有余,哎,521……你把蛋糕影票钱转我干什么?”
“嗯,这样你现在就有钱开会员了。我不在意这些,你陪我过生日就很开心。”
鹿嘉岁立马摇头,说:“我在意!首先,听歌真不是我生活的必需品,是很小的一个部分,远没有你生日重要。其次,你过生日,我身为你的好朋友怎么能让你花钱呢?”
“钱我不收的哈!不过我转换一下,我某宝转你吧,正好平均一下,后面用起来方便。”
“ok了,你查收一下……?”
鹿嘉岁没了声音,怔愣十几秒,回神,她右手边的人不仅q音安装好了,还充值了一年年卡。
“你——”
孟惊时手点得很快,似乎不想让她看到什么东西,某云音乐就被卸载了。
“我刚注意到它的会员到期了,当下需要q音就q音,反正曲库没差,也不是我生活必需品。”
孟惊时打开蓝牙,连上耳机,递一只给鹿嘉岁:“右耳的。”
“……好。”
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大屏幕切换别的流行曲,孟惊时没关注那首歌的歌名具体的字,让鹿嘉岁帮助他输入。
于是,“家和万事兴”群聊进来的消息,鹿嘉岁也能够看到。
【母亲】:[微信红包]恭喜发财,大吉大利
【母亲】:[儿子生日快乐]
【父亲】:[生日快乐]
是孟惊时说过的他一年可能连一次见面也见不到的父母。
光秃秃的文字,结合她感受到身边人逐渐下沉变冷的气息,鹿嘉岁暗叹不妙,七个字的歌名搜出来,赶紧还手机。
“不用。”孟惊时双手插着裤兜,“帮我回个谢谢,不领红包。”
鹿嘉岁一一照做,而后小心翼翼地问:“那开始听歌?单曲循环?”
“嗯。”
鹿嘉岁无法想象后半段路没有音乐氛围会有多难熬,孟惊时心情肉眼可见不好,宛若自我封闭在一个只允许呼吸的空间里。
换作以前,换作别人,鹿嘉岁完全可以做到尊重等待,毕竟她未知全貌,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合情合理,别人不自己说,没必要去问。
而今,是孟惊时。鹿嘉岁想问、想知道、想安慰、想让孟惊时笑一笑。
从前没有过,鹿嘉岁难以憋出一句开口,面带客气笑意取到蛋糕,与孟惊时不约而同选择步行去鲜乐海底捞。
其位置在雪纺蛋糕房向右直走15公里,两人按原路回走。
自十年前铭市感观步行大桥顺利通过竣工验收,每年的跨年夜这片水域都会有水上演出活动。
晚上六点十分,正式开场。
岸边的若干船只亮着红色或黄色的灯,撑桨人向水中心划去,有条不紊,眨眼工夫,中国地形轮廓映入眼帘。
紧接着的将会是各个省份地形轮廓,十二生肖简笔画外形轮廓……
鹿嘉岁看着立在围观人群旁边的节目单,有些心悦,想看一会并录制下这般盛景视频分享给祝星辞。
中午饭吃得迟,鹿嘉岁没有感觉到饥肠辘辘,她抬手捏住孟惊时的衣袖,欲要问“你饿吗”,孟惊时先开了口:“你饿吗?”
“……不饿。”
“那一起观看会演出?”孟惊时顿了顿,说,“我想,吹吹风。”
鹿嘉岁定眼看孟惊时,几秒后,确定他无异才回答:“好啊。”
两人各怀心思,沉浸式观演,与周围人民高低起伏的呼声格格不入。
也许是开始看时兴致缺缺的缘故,视频录了快六分钟,听得演出结束二十四小时内铭市微信公众号上会有完整版回放,鹿嘉岁果断关闭录像。
她心不在焉磨了十来分钟,思绪回笼,决心从已想好的十句安慰开口话里择出最为自然的话豁出去。
“孟惊时,其实叔叔阿姨会发来生日祝福,就是记着你生日。”鹿嘉岁说着,侧身仰头,不想孟惊时似乎盯着自己后脑勺有些时间了,“你——”
孟惊时下垂的睫毛颤抖了下,也半侧身。
鹿嘉岁做了一个直走的手势询问,孟惊时点头说好。
两人走到另一护栏边,桥面中间有花圃间隔,好似把喧嚣隔去了少许。
“你说吧。”鹿嘉岁抬头,眼里说不出的明澈。
孟惊时喜欢这样的目光。
他说:“我母亲是董事长,父亲是执行ceo,我就是个少爷。我从小到大,知道我父母身份的人都认为我命好,可是他们不知道,连我也是初一的时候我五叔没料到我在家被我听到的,我父母的严重偏心,我名字的含义。”
鹿嘉岁不禁屏气。
“我是我父母在外打拼时误醉酒意外忘记戴小盒子所生,间接阻碍了我妈上升计划,惊叹不逢时,故取孟惊时,哺乳期一过便交给我五叔抚养,他们出费用。”
“呵呵。”孟惊时自嘲笑道,“他们至今也不待见我,我亦然不在意。他们回来见我、生日祝福……这些不过是例行公事,好上报给老一辈的人罢了。”
“在意的是……后来他们功成名就生下的弟弟,是他们的心头宝,不仅带在身边,名字也是参考了各种典故、名人,反复推敲取得。”
“我想过改名字。姓同我五叔,虽姓孟但终归不一样,且也不会让他们以后有借口,法律上他们该给我的东西必须给我。名,一是没想好,二是嫌麻烦,三是曾用名‘惊时’两个字依旧在。”
说到这,孟惊时脸上风轻云淡,置身事外的样子,唯有手背上凸显的青筋暴露了他的真实。
有了孟惊时的主动告知,鹿嘉岁找着了突破口。她声音如三月清风,柔和舒适:“孟惊时,我取了一个名字,不麻烦也不会有曾用名。”
“什么名字?”孟惊时惊愣。
“孟惊时。”
鹿嘉岁说:“惊时,惊艳时光。中国人口亿为单位,重名不在少数,有区别的是含义,所以新含义就是新名字。”
“……嗯!”
“这是喜欢咯?”
“很喜欢。”
惊艳时光,鹿嘉岁确实惊艳了他的人生时光。
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在因她而变化。
鹿嘉岁笑靥如花。
孟惊时被染上笑意,手肘支在栏杆上,视线朝下。
漆黑湖面上一抹月色,就似他的人生里出现了鹿嘉岁。
临门一脚来得挺快,今晚鹿嘉岁赋予他名字新含义那刻,他确定很喜欢鹿嘉岁。
孟惊时这一心结解开,沉闷瞬然消散,之后他们走预先安排的生日流程,吃蛋糕、吃海底捞自助火锅,到影院看了今日上映的跨年电影。
接近第二天零点,他们再经过感观步行大桥,活动的组织者、演出者、观众一同齐高声倒计时。
“五!四!三!二——”
“一——”
“公历新年快乐!!!”
他们周围声音沸腾。
“元旦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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