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今年春早为长生 > 花中行乐月中同眠
    今日天冷好在天清气朗,是冬日里难得的晴空。

    吟长在相府乔迁那日夸下海口,为三皇子安排宫外行宿,可两次见面都是被带着跑,他根本无需人引路。

    此次马车驾得平稳,摇摇晃晃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马儿长鸣一声车停在座别院前,大门敞开无人把守,四周墙面镂空随意可见院内。

    石呈在前带路,跨过两重院门又见那少年着青衣,正安静躺在院中贵妃椅上,暖暖冬阳散落淡淡金光,勾勒上他俊美的轮廓,颀长身形初具男子英武气魄。

    此时手里握着卷书,一旁摆放茶几用具,杯盏中溢出馥郁茶香,瞧着说不出的惬意慵懒。

    石呈止步不前,抬手请吟长过去,叶克、叶儒亦留守在此。

    她走至少年身边伸手试了试茶盏温度正好,见他还未抬头便不问自取闻香轻泯,茶汤入口苦涩待过喉清香回甘,吟长咧嘴开怀就知是好茶。

    凌瞿生余光看到那丫头因偷吃一杯茶而窃喜满足的神情,心里含糊不明。

    “咦,殿下这书您何处得。”她放下茶杯直愣愣盯住对方手中物。

    “叶相府中。”他言之坦荡荡。

    “殿下难道有偷窃之癖。”吟长心想堂堂皇子怎么专做顺手牵羊的事。

    凌瞿生闻言搁下书其卷面上正写的是异国志,拿起被偷喝过的盏吟长刚想阻止,他已饮尽,随即挥了挥手中空杯道“丫头,偷窃之事你做的也不少。”

    吟长不假思索“最后一口可是你喝的算物归原主吧。”

    两两对视,冁然而笑,无拘无束,肆意潇洒。

    彼此眼中具是惊艳,一个张扬不羁行若无事,一个内敛恣意淡若清风。

    笑声隔空传去,石呈从没见少爷敞怀至此,叶克、叶儒随小姐长大这场景也未遇。

    “丫头,会喝酒吗。”兴致头上凌瞿生问。

    “千杯不醉。”她洋洋得意。

    “待会可别耍赖。”少年终究藏不住心底喜悦。

    正午时分,冬阳高挂,两人后山席地而坐,并无酒菜,两坛清酿对饮畅谈。

    “今日只做叶阿九与凌瞿生可好。”

    他头枕着臂斜靠在棵树上,树枝弯曲到极限真担心会折了,这可是后山上目所能及仅有的一棵独苗。说也奇怪空阔的山一眼望尽,无绿树无山石只余遍地三色堇开得繁盛,一片紫白间暖意融融。

    “好。”景色宜人加之他异于常柔和的言行吟长毫不迟疑应下。

    “阿九。”

    “瞿生。”

    待将名呼出口才发觉亲昵不已,所幸两人都不扭捏手中酒坛交碰。

    “那日多谢你。”吟长听梓秋说了他宫中援手之事,此刻诚恳言谢。

    “算不算救命之恩。”凌瞿生直起腰杆放过摇摇欲坠的树苗。

    突然问得认真,吟长心里犯嘀咕难不成像话本子里写的要以身相许,但这副干瘪身体又不是妙龄少女他应该没那兴致吧,说起来皇子十一二岁便有暖床丫头…。

    见人神游天外以为她是考量着如何报恩,哪知这丫头脑中琢磨到皇家私密去,等了许久听人憋出一句“以…以酒酬情。”

    吟长言罢拿起酒坛刚凑到嘴边被一只纤长有力的手夺走,身旁冰冷的声音响起“用我的酒谢我。”

    凌瞿生执起抢来的坛子在手里晃晃,快见底了但她除面色红润些真不见醉意。

    “那改日我请你喝。”吟长熏染酒意笑得灿烂,险些晃了他的眼。

    这丫头太理智太清醒就算沾了酒,嘴里也没半句松懈的话,凌瞿生侃然正色沉声直言“你是怕与我扯上关系,还是怕不久于世,所以这般不敢与人深交。”

    面前人瞬间收敛起笑意睁着一双平静的眼看向他,缠绵病榻多年死对她而言何其近,不错除了家里自己从不与人过多结交,便也是不想多生羁绊。

    “虽痛症缠身但只要活着,你除卧居病榻的时候大多日子过得随心肆意,没人拘着,无人强制,就算今日死也是花中作乐快然畅意,试问几人能如此潇洒。”吟长神情木然,可他知对方听进去了接着道。

    “宫中那日你见了,大殿之内芸芸众人锦衣华服美食珍馐,旦问谁能自掌生死,一朝不慎他日赔上的可是全族性命便是皇子也不例外,如此看来我们有何不同,你不知明日生死,我又何从知晓他日祸事。”凌瞿生望进她渐生波澜的双目,想从中探明些事情。

    自宫中病倒,吟长确被心头冒出的“将死”之结困扰多时,此刻听了他的话开雾睹天心重归于安定。

    皇城之中人人都是一样,自己的病或许命不久矣,可他在宫中孤立无依步步为营,虽东宫已立但多少皇子仍活不到封王驭疆。

    “还我酒。”她方显露出原有的蛮横。

    凌瞿生沉声不应,把两坛都拿在手中。

    吟长怎能忍受被人明目张胆挑衅,心有不甘扑身去抢,他始料不及被夺走一坛,另一坛滑出手顺着山坡咕噜咕噜滚下去,洒了一路酒香四溢。

    吟长得意的抬起下颚,酒倒得太急顺着唇角流入衣襟,她一点不在意用袖口随意擦拭,回眸来笑话凌瞿生大意失手。

    不想对方双眸一紧,他不快的情绪不做任何伪装好像真生气了。

    总归在别人地盘上要哄几句的,吟长主动凑近,讨好似的用手臂蹭蹭他,无甚反响便再坐得近些,低头去探其情绪谁知刚凑过去,对方长臂一伸把她和酒坛都禁锢在怀里。

    她但凡出门总着男装,院里又都是一众女侍,甚少想过男女有别,立时只当他是要来抢东西,死死抱住酒坛一副与之同存亡的气势。

    凌瞿生看着“视死如归”的人没忍住沉沉笑出声,怀里揽着一人一酒,不禁想算不算醇酒相伴美人在怀,不过酒大了点美人小了点。

    听他笑的奇怪吟长斜眼瞥人,谁知搂在腰间的手收得更紧,直到被怀里的酒坛搁得生疼,才发觉此时全身都伏在凌瞿生胸前。她奋力挣脱但除了头哪里都动弹不得,这种处境太陌生,若论打架耍泼她自认第一,可现下应算不得打架吧。

    吟长酝酿该怎么改变这尴尬的境况,出口道“哪个。”

    “嗯。”凌瞿生似看不见她的窘迫,故压低声音答。

    他一低头男子陌生的气息吹动吟长额前碎发,不知哪里来的劲她奋力一推凌瞿生顺势松了手。

    吟长匆忙坐起转过的脸颊绯红一片,她头次觉得自己醉了,偷眼看去只见少年仍四平八稳的躺在花丛中,端着酒坛一口接一口往嘴里送,满足得像只冬日餍饱的狐狸,暗骂自己又中了美人计,决心下次一定要坚持住。

    “你喜欢三色堇。”吟长瞭望周遭全是望不到头的紫,按理这个季节不是花期怎能维护得这么好。

    少年嘴角还衔着笑并不答只望着她,吟长毫不示弱的看回去,哪里还有半分方才的羞怯。

    “秋日的时候随意洒的籽。”他望了眼四周也是第一次在花开后来。

    吟长挪挪位置下巴点点那颗差点被他压折的独苗“不喜欢树。”

    “种了没活。”凌瞿生说。

    敢情这后山只分活的和没活的,与喜好无甚关系。他把空酒坛凌空一抛,让它落于花间沿着山坡滚下,视线追随而去久久再不言。

    “瞿生。”总觉得他今日不同以往眼中蕴着太多情绪,见其又出神忍不住轻唤,声音是吟长自己都未察觉的轻柔。

    少年猛然回头,正午的阳光照在她肩上,一袭简洁月牙白袍,尚显稚嫩的脸庞,灿若冬阳的笑颜,眉眼间传达的关怀触碰到他认为早无波澜的心。

    “阿九。”他缓缓说。

    “嗯。”她慢慢答。

    “我可以再抱抱你吗。”做好了被严辞拒绝的准备,凌瞿生情不自禁握紧拳却坚定的不移目,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种即将溺死之人想抓住最后根救命稻草的感觉让他万分不喜,但更让其厌恶的是自己居然存了万分之一的希翼。

    凌瞿生周身气息低沉入冰,与刚进门时那个闲适慵懒的少年天差地别,吟长却固执的觉得他该是方才那样。她眼角笑意不减向面前极寒的人张开双臂,仿若索抱的不是对方而是自己。

    他惊愣住一时竟没了反应,呆呆盯着拥上来的人纹丝未动。

    “有何不。”余下的话吟长未能再出口,便被用力楼住腰重新纳入少年的怀中,她虽身形瘦小仍撞得人闷哼一声。

    伏在他胸前,听着胸膛里显然过快的心脉跳动声,不知是他惊慌还是被撞得不轻。吟长学着幼时娘抱着自己那样,一下一下轻拍上凌瞿生后背,感觉他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

    久到以为人睡着,她停下安抚的手紧紧捂住自己腹部,抬头见他正闭着双眼,轻轻起身刚动凌瞿生也就醒了,等对方双手再收紧时吟长失声呼痛,小腹传来的一阵抽搐。

    凌瞿生赶紧将人松开扶起,见她脸色隐隐发白紧捂住肚子。

    “怎么,受伤了。”他想打开衣服查看被吟长狠狠打回去,急忙抱起人向前院掠去,扫一眼刚刚躺过的地方有血迹。

    刚入院遇上一直候在这的石呈、叶家两侍卫,叶克伸手来接人,凌瞿生闪身避过冷声吩咐招药农和珊宁,接着转身要走。

    “放下小姐。”叶克持剑拦住去路,还不知发生何事但在这受的伤,怎么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凌瞿生愈加搂紧怀中小脸全失血色的人,不作任何解释打算直接动手。

    “没事。”吟长卯足劲憋出句话而后紧皱眉头。

    叶儒拉开叶克紧跟在后,几人匆匆走到内院,凌瞿生一脚踹开房门把人小心安置在榻上。

    腹中一阵结痂剥离般的痛,吟长只能换个身位侧卧,当手沾染到衣袍上血迹时心中了然几分,她蜷缩成一团十分痛苦的模样,但瞧身旁都是男子难言心中猜测。

    “你们先出去,叫个女侍过来。”吟长低声道。

    凌瞿生无视她的话一动不动,叶克、叶儒不能留小姐与男子独处一室也未走。

    “你们。”话未成句腹中又是一阵抽疼,等这波痛楚消散,一位长须老者被提着药箱的姑娘领进来,往榻上瞅了一眼,把屋里人通通轰出去只留那位姑娘。

    老人一身黑粗布衫,腰间扎了条麻绳,挂了许些奇奇怪怪的锦袋,裤脚挽至小腿胡乱踩着双草鞋,一副田间劳作的装扮,他取水净手叫人挽起吟长袖口,三指压上其腕间。

    “姑娘,今年几岁。”老人问道。

    “正十。”她答。

    “可服用过什么药。”他接着问诊。

    吟长零零散散报出些许药名,大都珍贵难寻但老医者的神色却更凝重。

    “先生,请问我是不是来葵水了。”

    “不错,但以姑娘年纪过早些,加上还服过抑制的汤药一时老夫也觉得奇怪。”老者缕着胡子眉头深锁,对眼前病人更重视些。

    “无妨,这位姐姐有没有衣衫能匀我套。”吟长抬头向正侯在一旁的姑娘借衣。

    “这就给您拿去。”姑娘说着就要去取,老者唤再备碗红糖羹来她一并应下,出门去三人还在外,其向凌瞿生禀明里间情形后退下。

    毕竟是皇子,关于女儿家小日子的事有宫人传授过,叶儒善医理自然也明白,只叶克一头雾水不明所以的问“怎么会流血。”在一道凌厉的眼神下闭了嘴。

    “姑娘,我能否取你一些腕血。”室内老者挣扎许久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刚吃下红糖羹,小腹用热巾敷上,吟长感觉肚子的痛楚减轻不少。

    “先生要腕血何用。”她问的平和。

    “若我猜得不错,姑娘是娘胎中带出来的毛病,名贵药材将养着长大,所谓药毒皆入骨血,取血一来它本就是药,二来或许能配些减轻姑娘痛楚的方子。”说到此他看着吟长又犹豫了,老头子一生最喜专研疑难杂症,遇到从未接过的病症有点兴致盎然。

    即是取血当然会有疤痕,可人家是京都女子观其气度非富即贵,一时拿捏不准会否同意。

    “需多少先生来取便是,只是腕间太过明显,我回家不好与父母交代,手臂可行。”吟长撩起宽大的袖袍露出瘦弱的左臂。

    “当然当然,还请姑娘忍一忍。”老者使刀麻利看着是割惯皮肉的,伤口不深鲜血流出,他早备好瓷瓶小心接着,而后心满意足的揣进怀里替吟长止血包扎。

    “他日药成必亲自送到姑娘府上。”老者乐呵呵的言。

    “府上不便,先生到时让殿下知会一声我来取就好。”倘若药送到相府,与三皇子的事就瞒不住了。

    “好,那不打扰姑娘休息,一两个时辰后痛楚会消散,这几日多休养忌生辣。”老者叮嘱完这些话,药箱都没顾上拿急急的走了。

    “有劳先生。”吟长话落人已走得没影。

    房间很大却只有一床一桌,请人拿来的衣饰用品摆在桌上,虽然乏力还是得快些换掉沾了酒水血污的衣服,她拖着沉重的身体起身收拾。

    执起一尺崭新缎带笨怵的弄好,妥当后只觉精疲力尽连抬手的力气都挤不出挪到榻上躺下。

    一觉醒来傍晚时分,今日早晨吃了几块糕点后来空腹饮酒,下午用了碗红糖羹到现在饥肠辘辘。

    门外人听见动静问道“小姐醒了吗。”

    “嗯,进来吧。”吟长揉着酸胀的腰一脸苦闷。

    走进来的姑娘就是下午为自己置办衣物的人唤做珊宁,正伸手替她揉上腰间。

    自己很少接触江南女子,大家都说她们如水温柔,那么该就是这个模样眉目柔和,动作轻盈,善解人意。

    “少爷吩咐,您醒后就去听雨院用膳。”这话正响应着她空空如也的肚子,吟长舒展下四肢请人带路。

    越往前走空气越湿润温暖,驱离近年关的寒意,终在腹里再次坠疼前到达,曲折的走廊就架在温泉上,雾气萦绕阵阵暖意拂面而来,回廊延伸的尽头有座临泉而建的小院。

    入目极简就像城外农家的土泥矮房,凌瞿生坐在竹枝围成的栅栏里看书,木桌摆上菜肴见吟长走近唤她过去。

    桌摆两幅碗筷没有山珍海味,应着这院子不过是些最普通的家常菜却合两人口味,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在吟长这从没有过,她捧着碗米饭三三两两捡着异国志中,百思不得其解之处与他推敲,一顿饭如此下腹。

    珊宁带人收走碗筷,奉上香茶,吟长除去鞋袜端起茶杯一屁股坐在悬空的走廊,两只脚侵泡入温泉里,向后仰躺下十足的孩子心性。

    暖意从足底流转全身再品口清茶,算是今天最舒适的时刻。

    “你说酒池肉林是暖的还是冷的,若是冷的商纣王泡在里头不就好似醉虾,若是暖的那就是一锅酒酿。”吟长捂嘴笑得轻颤。

    凌瞿生无奈其荒诞的想法,走过去摸摸她头发一同躺下。

    “你何处听来的酒池肉林。”他双手枕在脑后问的漫不经心。

    “城里说书的。”她回。

    “哪一家。”凌瞿生接着说。

    “余阳楼那家,怎么了。”吟长疑惑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言教过早不宜少儿。”

    这人真是一本正经显摆自己年纪大吟长无言以对,沿着这话匣子,她把在茶馆里好些年听来的诸多野史一一与他说来,谈今论古薄物细故,偶尔争的面红耳赤过会又不谋而合。

    当珊宁再来通禀时,看到两人融入月色正躺在泉中廊板上小憩,女童光着脚丫青丝散落,少年侧卧向她。

    少爷是江南徐家仅存的嫡系一脉,从小随外祖见惯形形色色唯利是图的人,徐氏旁枝也不安份分厘必争,少爷无父母照拂,便养成声色内敛不露分毫的性子,如午时那般急迫关切,和现在自己走近都未察觉之事前所未有。

    她刻意加重脚步,凌瞿生醒来,月下雾气弥散他看身旁辗转翻身的人睡得并不踏实双手还捂在小腹。

    “何事。”他尽量压下声音。

    “亥时将至,小姐的两位随从来问情况。”珊宁亦轻声回话。

    吟长本就没睡踏实,听他们主仆动静也就醒了言道。

    “没事,帮我们备车吧。”

    凌瞿生点头应允,珊宁下去准备。

    “我要回去了。”扯起有些宽大的衣裙她正穿着鞋袜。

    凌瞿生的视线落到吟长足上,方才这双脚侵泡水中没瞧见,此时看来白皙的肌肤上零零散散的淤青很是怵目。

    “这是。”他如何也移不开目光。

    “气血不通筋脉堵塞,不碍事不痛。”把脚塞进绣鞋她答的轻巧,抬步向来时的路走去,临下温泉侧身去看,少年站在水雾中一瞬不瞬的望着自己。

    “瞿生,生辰快乐贺礼我改日再送。”本来不想说的话还是道出口,他应该极其不喜这既是生辰也是忌日的一天。

    许久对方都没回应,吟长低头盯着鞋面觉得逾越了,转身要离开,身后疾行的脚步压着廊板咿呀作响,不待回头就落入了少年怀中,不同于午时的酒气,此刻他身上是淡淡的枝木香。

    “你怎么知道我生辰。”凌瞿生压抑着问道。

    “房里桌上有寿糕。”吟长坦言。

    寿糕是珊宁每年都会做的但他一次都没有尝过,拥住人的手臂极力收紧就像怕她跑了,既知是生辰那也该懂还是他母亲忌日。

    自小克母的流言便相伴自己成长,在往昔他都可以视若无睹冷静自持,唯独今夜当吟长口中道出从无人敢对他说的话时,凌瞿生再不能遏抑情绪。

    不管在徐家还是宫中年少的主人想要服众,经历的磨难必然多于常人,凌瞿生从无畏惧。唯独生母永远是心里的痛,倘若人没去定然也会在年年岁岁的今日对他贺道“瞿生,生辰快乐。”原来自己对这句话渴求至此。

    一对少年人相拥而立,吟长能感受到对方所释放的心绪由哀至喜,而她脑中疑惑也想求证。

    “你可是心喜于我。”她不是呆傻的孩童,虽对男女大防不甚在意,但并非不懂男女之情,族中几岁幼女被下碇,待及笄再行婚礼之事很是寻常所以大胆问询。

    身后又是长久静默,她挣脱出少年的怀抱,神色如常,轻陇墨发提起裙角回眸笑说“我走了。”

    凌瞿生的梦魇由此而始,不知日后多少生死之际,眼前都是她灿若夏花的笑颜道我走了,从此流年里离散,再见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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