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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鬟阿细最近明显感觉到自家小姐拿一天当好几天花。像个被时间追赶的人,从早上睁眼到晚上就寝不是在练功就是在读书。

    她虽不明白但小姐这么做一定有小姐的道理。毕竟小姐以前在家每天也早起晚睡,刻苦读书,十分勤勉。

    只是小姐未免有些勤勉过了头,她还是忍不住偷偷担心。尤其在看见鞋袜上磨出了血,半夜里听见小姐因为身体酸疼无意识的□□,可给阿细愁坏了。

    将军府里的人对小姐一点儿也不关心。她去找大夫开药,大夫却说这点小伤不必包扎,可给阿细气得够呛,在家书中把府里上下对小姐的刻薄全记下来。

    只是这小丫头压根不知道,她写的坏话全被人半道截下,一封也没能送去京城,倒是全落入祁麟手里了。

    胡厉歪在座椅上乐不可支笑得前仰后合。阿细认字不多,很多地方用了差不多音的字替代,一封信看下来磕磕巴巴,意思倒是表达的很明确——写的全是将军坏话。

    祁麟叫来管家细致问过,发现这丫头记的黑账居然都是真的。

    什么想给小姐补身体厨房却推脱没有鸡也没有蛋。

    什么小姐的鞋袜破了口子想做新的却找不到合适的布料,连针线都是坏的断的。

    什么想给小姐烧热水泡脚结果柴火都被用光了还不许她劈,说影响大家休息。

    诸如此类。

    胡厉笑得直抽:“怎么回事啊祁麟,堂堂将军府连这点东西都苛待人家?这些信要传出去,外面的人该怎么想咱们啊?到时候兄弟们娶不上媳妇你得负全责!”

    祁麟板着面孔问管家:“南氏院里伺候的婢女不想干了吗?不想干全都赶出去。”

    这天晚上,楚韵练完功罕纳地看见屋里摆着两桶热水。

    她看向丫鬟阿细:“你烧的?”

    阿细茫然摇头,举起手里的针线和布料说:“我刚一回来这些东西都在呢。”

    楚韵哦了一声,也不在意,抓紧时间泡澡。

    等她和阿细从桶房出来的时候,看见桌上摆了一桌子鸡肉。烧的、蒸的、炖成汤的,汤里头还全是蛋。

    楚韵:……

    阿细:……

    楚韵咬着筷子扭头看阿细:“你最近是不是又写家书了?”

    阿细懵懵地结巴道:“是、是啊。”

    楚韵立即明白这些东西怎么来的了,随即不在意地笑了一笑,大快朵颐起来。她练功消耗得快,这段时间半夜里老是饿醒,好不容易有这么多好吃的,当然不能浪费。

    阿细却心虚得食不下咽:“小姐我是不是做错了?要不我以后不写了。”

    楚韵挑眉,给她夹了一个大大的鸡腿:“没有,你做得很好,没有你的信哪来的这些东西。”

    阿细立马气恼道:“他们居然偷看!”

    楚韵笑着点头,相处越久她越发现这丫头十分聪明一点就通:“是啊,所以呢,你以后写信得时候要注意分寸,少写坏话,多写事实。”

    “噢!”阿细苦哈哈的皱巴起小脸,嘟囔道:“完了,我写了不少将军的坏话呢。小姐,他该不会一生气把我杀了吧?”

    “那倒不会,不过别的人可要遭殃了。”

    楚韵想了想,祁麟应该是看见阿细那些抱怨他小气的信先把管家叫去盘问,然后按照家规处理这些怠慢她的奴婢,最后叫人送来补偿。

    果不其然,第二天她清早起身时就看见院里洒扫的换了一批人,动作比之前的麻利多了,见到她也恭恭敬敬的。

    楚韵勾了勾嘴角。

    她收拾不了那些奴婢总有人能收拾。

    以不变应万变嘛,这法子还是祁麟教的呢。

    半个月时间很快过去,楚韵对自己身体现在的状况十分满意。

    第一天练功身上酸疼地几乎起不来床,她咬牙坚持下来,半个月的时间便感觉四肢比之前听话多了,血脉通畅,身心轻盈。而且她最近吃的多睡得好,刻苦训练之后看起来比之前结实不少,不再是官家小姐那副弱柳扶风的体态。

    她照约定去后院见邹老头,一进院子就看见木盆里有两条欢实的大黑鱼。材料都备好了,就等着她来。

    邹老头叼着烟杆正劈柴,一扭头看见楚韵笑吟吟地向他走来,步伐稳健有力,身姿也挺拔不少,确实比半个月前看起来像样了。

    老头道:“练得不错。”

    有些东西不需刻意展示,眼力好的人自然能看见。

    楚韵一边卷衣袖一边道:“那这回您总算肯教我了吧?”

    老头扬起下巴:“急什么,鱼还没做呢。”

    “是,师傅!”

    楚韵笑眯眯地捡起他劈好的柴往厨房去。

    老头见她一人提起一捆也不吃力,蹲在灶边干活时也不擦虚汗了,这才满意地点着头宰鱼去了。

    三个人围在灶边吃鱼,阿细吃得可高兴了,像只摇头晃脑的小花猫,差点摇尾巴。

    楚韵刚想问三个人吃这么大两条鱼未免多了些,就看见一人从外面进来。

    她瞳孔一缩,差点被鱼刺卡住。

    阿细头也不摇了,往楚韵背后躲:“将、将军。”

    毕竟刚罗织了人家罪状还被人家发现了,阿细看见不苟言笑的祁麟颇有些惧怕。

    楚韵还算淡定,冲他笑笑也没打算起身。

    祁麟不需要人招呼,自己拿了马扎,从锅里添了鱼汤就一起坐下吃。刚尝了一口,就问:“京城的人吃鱼也加酸角?”

    那是一种略带酸味的佐料,放在鱼汤里可以除腥解腻,只在北方边关一带盛产。

    楚韵面不改色:“从前家里也不吃的,后来有北方的客人来教了这做法也就这么吃了。”

    阿细忙点头应和:“对啊对啊,小姐喜欢吃鱼,所以老爷夫人专门请人到府里教过鱼汤的做法,我们府里的人都学过。”

    这一点别说祁麟没想到,就连楚韵都很意外。

    祁麟听了也不知道信几分,又问:“听说你在家里时身体不大好,怎么也学下厨做饭这些杂事?”

    楚韵便笑滴水不漏道:“正是因为打小身子不好,爹娘不放心我出门总把我关在家里,闲来无事时会去厨房偷师。怎么样,这汤,将军可还满意。”

    祁麟又不说话了,看起来有些出神。

    楚韵知道这汤的味道和自己从前做的差不多,只是以前自己做的时候为了捉弄祁麟每次都会在他的汤里单独加辣子,他吃得面红耳赤还不敢吱声。

    直到祁麟喝完了汤也没有给出评价,甚至没有过问她被仆从怠慢的事。他黑亮的眸子盯着楚韵看了片刻,没头没脑地道了句“多谢”。

    楚韵一怔,忙道:“将军说笑了,一碗汤而已。再说,要道谢也该是我向您道谢。最近院里的人得力不少,替我和阿细省了不少心。”

    阿细声如蚊呐,也道:“多、多谢将军。”

    “嗯。”祁麟点头,起身离开。

    等她走远了,阿细拽楚韵袖子:“小姐,将军这样应该是不生我的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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