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塘里的大鲤鱼长得肥美又贪吃，连老头垂下的柳条都要咬两口。但又格外警惕，稍有动静就四散游开。
楚韵托腮盯着那些肥肥的鱼，馋了。
就在楚韵等得犯困时，老头手中的柳条突然一抽，从拥挤的大鱼之中精准卷出一条小小的黑鱼。
楚韵兴奋地直拍巴掌：“好！”
老头拿住那条滑不溜丢的小黑鱼，看过来：“小姑娘，你在这里做什么？”
楚韵看着他手里的鱼，吸溜口水道：“老爷子，您的鞭法真好，能教教我吗？”
“哈！”老头仿佛听见天大的笑话，很不给面子的大笑几声。
楚韵摸摸鼻子想到一个主意：“要是您愿意教我的话，我给您煮鱼汤啊。”
她目光追着老头手里活蹦乱跳的鱼：“豆腐鱼汤，如何？”
老头颇为意外地盯着她：“豆腐鱼汤？”
“嗯呢。”楚韵点头，故作神秘道：“我有秘方。不过杀鱼得你来，我怕，我的丫鬟也不敢。”
老头眼珠子骨碌一转：“我凭什么信你？万一你做得不好吃……”
“那我就下水给您抓十条。”楚韵胸有成竹得竖起两只巴掌在他眼前晃，“成吗？”
“走着。”
老头大手一挥，楚韵立即拍拍屁股起身，同他一起往后院去。
老头一个人住柴房，穿着一身杂役的衣裳，可这里没有人敢不尊敬他。
看到楚韵跟在老头身后，那些向老头行礼的人表情如同活吞了苍蝇。
老头视若无睹，从厨房提来豆腐和配料，然后动作麻利地将鱼宰了。
楚韵指挥丫鬟去打井水将鱼和配料清洗干净，自己则挽起袖子蹲在灶边生火。
丫鬟忙说：“哎呀小姐，您快放下，我来我来。”
楚韵摆摆手：“不用，这火候你掌握不好还是我自己来吧。”
老头一直不说话。楚韵和丫鬟忙碌时，他就搬个小马扎坐在太阳下悠闲地抽烟袋，那双总是半睡不醒的眼却时不时看向楚韵。
楚韵当做不知，专心地干活。
很快，锅里散出鲜香来。
楚韵拿汤匙尝了一口又给丫鬟尝了一口。
丫鬟惊讶道：“真好喝，一点儿也不腥还有点儿甜甜的。”
老头鼻翼一动一动嗅着香气，见她二人都尝到了滋味，这才坐不住了。他迫不及待问：“好了吗？”
楚韵知道他老人家被香味勾出了馋虫，笑道：“就快了，您稍坐。”
老头哪里肯再坐回去就站在门边巴巴地望。
楚韵拿干净的布擦去指尖的佐料，又等了片刻才重新起锅：“好了。”
老头急不可耐凑上来往锅里一瞅，只见鱼汤奶白，水当当的豆腐间鱼肉散发着诱人的醇香。
楚韵先给他添上一碗，不忘往碗里撒一把小葱花：“尝尝？”
老头忙接过去，也不怕烫，咕噜咕噜喝一大口，随即一脸满足地长叹。
楚韵见他满意，笑着给自己和丫鬟各添一碗，就站在灶边吃起来。
三人一时忙着吃鱼汤，厨房里安静极了。
好半天，老头才感慨着说：“好久没吃过这道菜了。”
楚韵手指微微一蜷，笑笑：“您要是满意，以后我常给您做。不过你得先答应教我鞭法。”
老头仍是摇头：“你这姑娘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娇小姐，学鞭法，你不行。”
楚韵笑了：“您都没教怎么知道我不行？”她用汤匙敲打锅盖：“就像这鱼汤，您刚才若执意不肯试我的手艺，现在不也没这么好喝的汤了不是？”
老头吧唧嘴，看看她又看看锅里的汤：“那你说说为什么想学鞭？”
“强身健体呗。”楚韵理直气壮道，“毕竟我以后要在这里生活，要是三天两头生病，八成连药都吃不上，所以想学点功夫强身健体。”
老头对她的鬼话一个字儿也不信：“强身健体？那你每天早晨跟着那些小兵出操不就行了。”
楚韵面不改色：“可我毕竟是姑娘家不方便嘛。再说了，您老应该也知道，这儿的人呢都不大待见我，与其出门给别人添堵，倒不如自己关在屋里找点乐子嘛。”
老头眉头更紧了：“学鞭法，找乐子？”
“嗨，那不是看您鞭法了得，连鱼都能捞上来才想学嘛。等学会了，嘴馋的时候也去捞个鱼打个鸟什么的。”她笑嘻嘻地说，“放心，只要您肯教，我一定好好学。将来有好吃的绝不吃独食，一定孝敬您。”
老头回味着嘴里的鱼汤，勉勉强强道：“这……听起来也不是完全不行。但是你这这……啊，你这小身板，你，不不不……”
“这样吧。”楚韵将汤匙放下，“您给我半个月的时间。半个月后我再来找您。如果到时候您还觉得我身体太弱，那我就不缠着你了。”
“半个月？”老头将信将疑，“那鱼汤……”
“照样给您做。”
“那行吧……那就……半个月。”老头勉为其难地点头。
楚韵见他松口同意了，兴高采烈地又给他盛一大碗鱼汤，这才领着丫鬟扬长而去。
老头赶紧趁热喝一大口，咬着嘴里的嫩豆腐不住摇头：“这是个怪丫头。”他品尝着细腻的鱼肉，果然又鲜又甜，还有些许酸酸的，十分解腻。
一锅鱼汤被他一个人吃得见了底，等祁麟找来的时候只剩下满屋子绕梁的香气。
他额角一跳：“邹师傅。”
邹老头从碗里抬起头，嘴边还沾着葱花，正没啥形象地忙着舔碗。
“谁来过？”祁麟狐疑。
“你媳妇儿啊。”邹老头舔舔嘴边的余味，“哦，你还没过门的那个媳妇儿。”
祁麟盯着锅里渣滓都不剩的一点残汁，嗅着空气里的味道，按耐不住眼底的惊诧：“她做的？”
“嗯！”邹老头点着头：“你还别说，手艺倒是不赖，和六丫头做的大差不差。”
祁麟听见这话呼吸一滞，眉头更紧了，脱口问道：“她想要什么？”
邹老头嘴上不把门：“哦，她说想跟我学鞭法强身健体，顺便偷鱼摸鸟。”
“学鞭？”祁麟心里咯噔一下，一个念头来不及细想，飞快闪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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