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怎么回事,舞步莽莽撞撞。”两人的慌乱引起旁人投来目光,傅宴时自觉丢脸,面色不虞问。

    “今天的鞋不合脚。”乔为霜不会跳交谊舞,想看旁边女士现学,可巨大的裙摆将脚下动作遮得严严实实,只能看见蓬裙一弹一弹。

    “可你今天连我的鼻子也没到。”傅宴时疑心,此前两人见面,她穿着高跟鞋,头顶达到他的鼻尖。

    乔为霜领悟出点舞步规律,在裙子内挪动脚步,并没听清他说了什么,“不好意思,我没听清,麻烦再说遍,谢谢。”

    傅宴时不耐地吐出浊气,他最讨厌话说两遍。

    乔为霜看他臭着脸,像是她欠了他钱似的,连正眼也不给个。

    这才是原著中傅宴时真正的性格,嘴甜爱笑不过是面对外人,面对他的莺莺燕燕,永远没有耐心,需要对方捧着、哄着他。

    稍有不注意,惹得他不开心,当即拉下脸,将错误全部推到别人身上,反正只要惹得他傅小公子不开心,就是犯了天大的错。

    这不傅宴时又惯常端起架子,微侧脸,态度对她冷淡许多,语气僵直:“你没发现别人都看着你吗?”

    乔为霜看他这幅样子,虽然回话,但是傲慢少爷的架势已经摆起来,这是等着她认错哄他呢。

    她一一对上周围的目光,回以灿烂的微笑,“目光要注视着舞伴才礼貌哦,先生。”

    旁人似受宠若惊,急忙收回好奇打量的目光。

    乔为霜撩了撩头发,轻扬下巴:“看我很正常,谁让我美得夺人眼球呢。”

    傅宴时没想到她没哄着自己,而是自我陶醉起美貌,又想发难,突然收到她的眼刀,“怎么,我不美吗?”

    他语噎,目光落回她脸上,她的五官本就浓艳,无可挑剔,化妆后更是将有点放大,如一朵无所顾忌盛放的荆棘蔷薇。

    连他都没注意到,自己的火气无知无觉消散,忍不住轻触她的脸庞,“你今天美丽极了,是想着要见我吗?”

    “啪!”他的手被乔为霜蹙眉,厌恶拍开,速度快,力道重。

    “美人只能远观,不可碰触的。”乔为霜不满,说话动手手脚干嘛,问过她同意了吗?

    傅宴时惊愕,手停在半空中忘记收回来,直到手背火辣辣得刺痛。

    他不解,愠怒问:“为霜,我刚刚只是想摸摸你的脸,为什么表现得好像我在骚扰你。”

    “你突然碰过来,还反过来怪我。”乔为霜不甘示弱,看眼他微微发红的手背,轻描淡写说:“舞会结束,我送你去医院就是。”

    傅宴时觉得这句话耳熟,想起自己也对她说过类似的话语。

    他别扭道:“没到那种程度,我只是弄皱你的袖套,你现在还记仇。”

    乔为霜缓缓眯起眼,心想到底是谁记仇,明明是他的错,非得要占领道德高地,让她低他一头。

    她夸张地睁眼,无辜地强调:“你不提起袖套,这种小事我早忘了。”停顿一会,“你还记着啊,我心胸宽广着呢。”

    “怎么?”乔为霜抿嘴佯怒,“难道在你心目中,我是个狭隘记仇的人。”

    说完,她假装抽手。

    如果没拉住,这动作只是撩碎发,拉住了嘛,她可就拿捏傅宴时了。

    手刚用点力,立即被傅宴时紧紧握住,“我从来没这么想你。”

    傅宴时慌忙解释,有种被她操控的无力感,也不折腾了,示弱:“我们好久没见了,别吵架好吗,我心里难受。”

    “还不是你自己作的,我可从来没想同你吵架。”乔为霜轻哼,扭动手腕:“捏得我手痛,小力点。”

    “我作的,”他收起力道,“我认错,我错了。”

    “我大人大量,原谅你了。”乔为霜正眼看他,“可不许再闹了,我们开心跳舞,敞开心扉好好聊聊。”

    “好。”傅宴时这下真不敢造次了,他自以为拿捏女人的手段,今天全然失效了。

    一月没联系,乔为霜的性子变得更烈了,对她渐渐失去的兴趣又重新回来,傅宴时更觉有征服欲。

    “我听说你一直找我。”傅宴时含情脉脉看着她,牵着她转个圈,蓬大的裙袂飞扬,好看极了。

    说起这个,乔为霜就来气。

    她拖着蓬大的裙子,从内厅最远的一端穿越人群,这个狗东西明知她再找他,却无动于衷,与人同伴在最另一头畅谈。

    他是脚底踩了老鼠胶吗?

    “我找你不到,心急地去瞭望台寻你。原来你都听人说了我要找你,可你怎么还在另一头。”她眉眼舒展,明艳笑着。

    “你在玩‘你抓我躲的游戏’吗?知道我找你,特意跑远。还是在和我玩拯救游戏,等着我来解救被冻住的你。”

    傅宴时后悔说出这句话,他其实就是享受被女人追捧的过程,而女人见他英俊的脸庞,迷人的笑容,便神魂颠倒,痴痴沉醉其中。

    就连乔为霜以前也是这样的反应,而不是现在阴阳怪气的责难他。

    他想着安抚她的方法,着急地背后热出汗来。

    想到了。

    “我和你关系特殊,不能太张扬。”他换上设身处地为她着想的诚恳表情,这幅好容貌委屈起来,没有人不会心软。

    “是我让你受委屈了,都怪我。”他说,“我是男人,总要为你多想一步,免得别人说你闲话。”

    好一记为她着想,她责怪他,反倒成她行事鲁莽,他心思缜密。

    她怪道:“我们是婶侄的关系,这有什么好让人说闲话的。”

    “而且,”她拍拍了他右肩的灰,“侄子邀请小婶婶参加你的宴会,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我现在给你拍衣服,也不过是长辈关怀你。”

    “我找你,也是出于长辈对晚辈的认可。”乔为霜振振有词,“你家酒店办得不错,我亲自赞扬你。”

    因为这头红发,她就没想过低调,打扮的时候想着怎么漂亮怎么来。

    被人一眼认出来,她也不怵,因为她可不是来找傅宴时谈情说爱的。

    要是有人当面问她和傅宴是什么关系,她就会揉碎掰开来介绍,她是傅宴时小叔叔的妻子,也就是傅宴时的小婶婶。

    还能是什么关系,就是婶侄关系。

    再说了原著中,两人关系也是婶侄关系,再多的肢体接触也就是搂腰牵手。

    呐,他们现在不正搂腰牵手,跳着舞吗?

    傅宴时一愣,她说的没错。

    他一向谨慎,行为多自持。

    “难道你觉得这个舞会带个面具,就遮得严严实实了吗?”乔为霜早就想吐槽他了,“我的红发,你的耳坠,谁看了不知道是我们。”

    她挑眉,勾起唇角凑近,玩味地看着他的眼罩,“好侄子,你这眼罩真漂亮,谁不夸你一句傅小少爷比昨天更俊美了。”

    傅宴时红了脸,立即知道她调侃自己顾着打扮,与他声称为她着想的言论相悖。

    他恼羞成怒,可想到今日她尤为强势的态度,怒火窜起个火苗,又自动熄灭了。

    只剩下一缕烟,不甘心说:“我为你着想的心不假,你怎么还生气上了。我说一句,你回我十句。”

    “好侄子,我发现你总误会周围人。”乔为霜可不让他避重就轻,岔开话题,将错又怪到她头上来,“我也是掏心掏肺地为你着想啊。”

    傅宴时感觉哪里怪怪的,闷着一肚子气,不肯说话。

    整个舞池都在翩翩起舞,从上往下来,像是天上打着旋飞落下的花。

    “怎么,你还生上气了。”乔为霜此时就是那种将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人,特别是傅宴时有多憋闷,她就有多快乐。

    她忍不住继续挑战快乐的上限,“你不是常说面对美人,总舍不得冷落她么?”

    傅宴时掀了掀眼皮,上下一扫,心情好了点,但还是傲娇,凭着多年讨女孩开心的技巧,假装吃醋道:“你这身也不是为我而穿,我心眼小,只想独占,你就不能把手臂遮住,穿到下巴的领口吗?”

    他这样说既夸了她的同时,又能体现男人对女人的独占欲,他自认这是男性对自己女人最高的赞美方式。

    乔为霜魅力无限的扬眉,骄傲地轻笑几声:“我打扮不为了谁,只为了让自己快乐。”

    “你想让我收敛,首先你得收敛吧。”她说。

    “我穿得严严实实,只漏手和脸。”傅宴时不明所以。

    “你这身白金华丽的西装,金色桂冠,蕾丝衣领,绸缎袖口,聊胜于无的眼罩,十字架耳坠,宝石戒指,皮鞋锃光瓦亮。噢哟,还有不小于五厘米的高跟。”乔为霜从头到脚挑剔一遍。

    “简直就是闪闪发光的宝石,穿得再多有什么,一点也没收敛,反而高调地到处勾引人。”

    看似夸奖,可他怎么听着心里总不对味,忿忿道:“难道我要全身裹着黑布,脸也遮干净,只留双眼睛看路么。”

    多丑,他才不要。

    “哪个男人会这么穿,你简直就是无理取闹。”傅宴时觉得他可以理直气壮生气了,因为乔为霜就是胡说八道,胡搅蛮缠。

    “怎么没有,你看瞭望台。”乔为霜得意地说。

    瞭望台上,一名高挑的男子,穿着一身漆黑单调的西服,阴郁地像只停在树枝上的乌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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