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带回了天机宫,心婉的情况很不好,时醒时睡,他根本不敢把真实情况告知,只一遍遍哄她,是村民大发慈悲,放他们外出求医。

    袁非时常来探望,话里话外总是打听他刀法师从何人,有机会再也去拜访之类。

    他知道,袁非不会轻易相信他拙劣的演技,为了活命,为了妻儿,为了让袁非放下戒心,收他入仙门,他有意无意的将自己身世全盘托出,以示自己并非村中村民,迫于无奈才流落至此。

    本就无家可归之人,现在只求一处落脚之地。并表示,可以将毕生所学全部奉上,只求仙门收留。袁非果然很满意,为了表示诚意,还专门给他办了一个入门仪式,并把他收为关门弟子,辈分高于其他普通弟子。

    心婉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每日靠名贵仙药吊着,终于熬到生产那一天,他被挡在门外,听到心婉的惨叫一声高过一声。半晌,没听见婴儿的啼哭声,反而迎来一个噩耗。婴儿生下来是个死胎,心婉出血过多危在旦夕,死婴他只看了一眼,是个男婴,双眼紧闭全身乌青,包在褥子中小小一只,便被产婆匆匆抱走。

    他忧心妻子,来不及哀伤丧子之痛,就赶紧破门而入,袁非找了很多人,很多药物,终于从鬼门关将唐心婉救了回来,但心婉本就体虚,又闻丧子,哀痛至极,竟像得了失心疯一样,疯疯癫癫,寻死觅活。

    袁非派人送来了一颗药丸,说吃了它,就可前世忘尽,获得新生。

    虽不忍,可这是唯一救妻子的办法,他强迫心婉吞下药丸,然后守在她的身边,心婉足足睡了三天。第四日的早晨,她醒了,如一个初生的孩童懵懵懂懂,不谙世事,自然也就不记得他了。他陪在她的身边,日夜守护,没有记忆的心婉恢复的很快,也重新爱上了她。

    安顿好心婉后,他开始慢慢插手门内事务,同时将刀法一点点向上透漏,他知道袁非早已急不可耐,再不给他尝点甜头,恐怕会失去耐心他和心婉不利。当然,他给的刀法是自己改编过的,袁非心狠手辣,非良木可栖,而且村中千百条人命血债,他发誓一定会为他们报仇雪恨。

    深入门内大小事务后,他才发现天机宫早已内忧外患,岌岌可危。宫内袁非为人狡猾诡诈,手段雷霆,门内弟子多有不满,分部长老各也怀鬼胎。宫外,也因势弱而受其他仙门排挤冷落。所以,袁非才火急火燎的想要得到那本刀谱。

    而袁非想要的,他一定不会让人得逞,他不仅要打败他、杀了他为村民报仇,他还要把这天机宫当做聘礼,重新为心婉办一场隆重盛大的婚宴,他要心婉从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再不受任何欺负,幸福快乐的陪伴在他身边长长久久。

    他为人勤快又仗义,刀法精湛还能伏低做小,出手大方又得袁非宠信。

    很快,他的身边便聚集了一群人,对他阿谀奉承,追随效忠。他深知人与人之间不过有利可图,假情假意,是以更加对追随他的人以利诱之,以权揽之。也知道了袁非当初为什么独独放过他一人,原来当初的岳家祠堂被村民誓死守护,甚至宁愿引火烧毁也绝不留给入侵者,至于那炳刀也在混乱中不翼而飞,袁非久寻不见才动了招揽他的心思。

    知道这件事后,他心中大震,为岳家忠义,也更加好奇那本刀的由来,为什么村民宁愿世代困守一方之地,死不改志,也不愿它自此问世。

    就在他意气风发,势如破竹之时,他的身体发生了一些变化,手臂上开始长出一些红色斑点,不痛不痒,他也没有在意。袁非因他提供的假刀谱,闭关的时间越来越长,每次出关也状若疯魔一般,六亲不认,大开杀戒。所以,后来的袁非名为闭关,实则已被软禁,他也不屑打杀一个疯子,还能借袁非之名,掌控整个天机宫。

    终于有一天,时机到了,妖族余孽率领妖兽大举侵犯仙门,世间乱作一团,仙门各自为政懈怠已久,在妖族的进攻下溃不成军。

    他当先带领追随他的天机宫弟子奋起反抗,又以一人之力,力破妖族主力大军,又借名声大噪之际,游走各派极力劝说各仙门组成义军,与妖族抗衡。

    历经三年,仙门义军终于将妖族重新赶回雪域极地,而他也顺势成为天机宫真正的掌权人,喜上加喜的是,心婉再次有了身孕。

    袁非恶名在外,又有其他仙门和宫内弟子支持,他登上天机宫掌门之位,已是顺理成章之事。双喜临门之下,他提着刀去了袁非软禁之处,以往的恩恩怨怨,也是时候一刀两断了。

    袁非比他想象中还要瘦弱邋遢,看来日常看管送餐的弟子们没少折磨他。袁非看见他到来,立时缩向了山洞角落,他的脚上拴了根铁链,随着他仓惶的逃窜,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一步步走向袁非,眼中杀意毕现,虽然袁非疯了,但他还是一字一句将他的罪行一一罗列,他要让他死的明明白白,他要用他的头颅祭奠那些枉死的村民。

    就在他举刀砍下的那一刻,袁非突然瞪圆了眼,大喊一声:“你不能杀我!你儿子还在我手上!”

    他一愣,看向袁非,难道一直以来袁非都在装疯卖傻?可吼完那句话之后,袁非的眼神又混沌起来,摇头晃脑疯疯癫癫。他怀疑袁非使诈,各种威逼利诱,可刚才似回光返照一样,袁非说来说去,只会说两句话。

    “你儿子在我手上。”

    “你儿子死了。”

    他只有一个儿子,就是生下来就成了死胎,当时势微,死胎任由产婆抱走,他连埋在哪里都不知道,袁非的胡言乱语,瞬间扰乱了他的心,难道那个死胎还活着?

    他收了刀,吩咐弟子对袁非严加看管,密切注视他的一举一动,说了什么话都要一一记录。十天半月过去,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袁非疯癫的情况更甚,开始一天到晚的嚷嚷,见鬼了。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作恶多端的袁非,身为仙门,最后却成了怕鬼的疯子。

    还没等到他再次询问,看守的弟子传来消息,袁非死了。他去见了袁非最后一面,面黄肌瘦,形容枯槁,犹如鬼魅。

    忍耐多年,大仇终于得报,他心中感慨万千,只是袁非口中的‘儿子’成了心口一根刺,随着袁非的死亡,终成了不解之谜。

    还有一件事让他分外在意,他在袁非的身上也发现了红斑,几乎整个前胸后背都是,照顾的弟子以为是普通宿疾,便没有上报。

    他身上的红斑也在逐渐增多,从开始的没有症状到每逢月圆便会奇痒无比,为此他找了很多医师查看,均没有看出什么病症,就仿佛这些红斑本来就长在皮肤上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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