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
金赛的时间在月底，兰杏只接了一个婚礼的演奏，800，不包路费。
兰杏还得自带服装，她拿了一条杏色挂脖的裙子，低调不会压新娘的风头，又庄重。
她只需要在新人携手进场的时候拉三分钟，兰杏觉得这太赚了。
婚礼在郊区一家五星级酒店，兰杏进场只匆匆看了一眼新娘似乎姓姜，姜汀。
她和婚礼策划约好时间，在后台调音。
婚礼后台的人很多，新娘穿着婚纱，奢华漂亮，伴娘装是浅灰色，低调大方。
姜汀很温柔，得知她是来拉琴的，吩咐姐妹给兰杏也拿一份伴手礼。
兰杏微笑收下，并祝他们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很快轮到新人上场，她将琴架在左肩上，因为化了妆，还垫了一块软布。
新人是在旅行的时候认识的，定情在一个小酒馆，他们觉得当时酒馆放的音乐对他们来说很有意义。
兰杏拉的也是这首。随着前奏响起，新人携手登场，台下观众为他们鼓掌。
兰杏站在台边，离她最近的新娘亲属桌。
显然，姜芝看见了她。
兰杏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的家庭条件不是挺好的吗？
兰杏一下就反应了过来，姜汀大概就是姜芝的亲戚，但她不促狭，认认真真地表演完毕下台去。
她没想到姜芝会来后台逮她。
她刚换下衣服，礼服总有诸多不便，换上常服人都通气了。
“兰杏，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姜芝来势汹汹，此刻后台并没有人，她不免地放大声音，“这算商演吧，兰杏，你这么缺钱？”
滑雪后回学校，姜芝明显感觉到兰杏的疏远，不论她和林熠熠如何示好，兰杏都淡然处之。
这就不装了。兰杏觉得她也太沉不住气了。
“与你无关吧？”
“兰杏，你不是挺有钱的吗？”姜芝回忆她的衣食住行，根本不像是为了几百块钱着急的人，兰杏生的漂亮，身段又好，姜芝心里很快就自以为是地有了答案，“你被包养了吗？”
做兼职，买点轻奢就算了，怎么可能背的起那些大牌包，穿得起大牌衣服？她还了解到，兰杏并没有出国留学的打算。
兰杏淡淡扫她一眼，“你的心思如果用在练琴上，至于耍心思去改分数吗？”兰杏不说不代表她不知道，以姜芝的实力怎么可能与她同分，只怕是为了首席的名额做了不少手脚，“一天到晚关心我的生活，怎么？你喜欢我啊？”
姜芝没想到兰杏是这个直脾气，她一直以来只当兰杏话不多是个软包子好欺负，当时就气的跳脚，想要羞辱她。
兰杏抢在她开口前说，“要不就是嫉妒我，对吧？”
她很平静，平静地看不出情绪，她都不想多看姜芝一眼，容易脏了眼睛。她拿了行李，从姜芝身边走过，离开了更衣室。
赚八百块还要受气，兰杏突然觉得不赚了。
门口站了个巨人，兰杏刚出门就被吓了一跳。
盛南屹叼着烟，跟痞子似的。
新郎是他关系还不错的大学同学，他包了个大红包就来了。
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碰到兰杏。他心里佩服兰杏为了赚钱的刻苦，这里离她家有四五十公里。
他突然烟瘾犯了，想找个没人的地方疏解下，却恰好听到了兰杏和她同学的对话。
兰杏被他吓到了，没好脾气，瞪他一眼。
盛南屹却突然觉得今天的兰杏才比较生动。
有棱有角，摸上去有刺。别人污蔑她，她轻而易举地回击。
两年后再见兰杏，盛南屹总觉得，她像个努力的机器人。赚钱的时候认真，有机会也争取。就是情绪不外露，和十八岁的时候不一样。
盛北钊误伤她，她也没生气，情绪稳定得不像个人类。
盛南屹回忆自己二十岁的时候，一天到晚就知道和朋友在北美疯玩，那时候年轻气盛体力又好，常常约着去玩极限运动，心脏跳出胸膛了，才觉得没白活。
他是真佩服这个小姑娘。
兰杏已经没什么心情去管他，盛南屹却悄摸着跟着她，兰杏也不点破。
直到那个身影盖过了正午的太阳。
“喂，你跟着我干嘛？”话一出口，兰杏意识到了自己语气不善，马上转变，“我是问你，怎么突然跟出来？”
盛南屹嘴里还叼着，他拿下来对她示意。
“那你不抽？”
“女士在，不抽。”
他讲的认真，兰杏都要把他当绅士了。
那天晚上怎么就一点都不绅士。
兰杏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她没好气地从兜里掏出一颗糖，塞在盛南屹手心。
？
盛南屹摊开掌心，是一颗薄荷糖，酒店前台常备的那种。
？
兰杏觉得他这个大老总有的时候也蠢得要死，“解你烟瘾的。”
“哦。”盛南屹确实没想到这茬，痛快撕了吃进去，薄荷糖清凉，刺激得他太阳穴发麻。
“你走了吗？”
兰杏找出车钥匙，“对呀。”
“一路平安。”盛南屹看着她上车。
等他回到酒店，婚礼还在进行，此刻已经进行到双方父母发表感言的阶段了。
盛南屹觉得很无聊，不过来一次可以碰到许多以前的朋友。
章翊问他干嘛去了。
盛南屹说抽烟。
分明没有烟味，只有女孩子爱用的香水味，章翊也不点破他，问了盛南屹也不会说实话的。
一桌同学有说有笑，很快喝上了。
马上有人问，“我们盛总有对象没？什么时候让哥几个喝上喜酒啊？”
一桌同学，大多数都结婚或者有了关系稳定的对象，盛南屹是他们班里成绩最好的，又有盛云的背景。尽管这桌人出生不俗，可一颗八卦的心还是跳个不停。
章翊和他是发小室友，关系铁，借着酒气不怕死的说：“我们盛哥是要出家滴！你们女同胞不要打他的主意啊！盛哥对钱都比对你好！”
盛南屹见他嘴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猛灌他一杯，让他喝饱了少说话。
脑子里却闪过一个人。
盛南屹你真是喝多了。
在郊区酒店过了一夜，盛南屹人都喝麻了。
吐了三次，章翊甚至还要灌，比他和合作商喝的还猛。
为了安全他叫了代驾。
今天要去老宅看奶奶。
南虹，一个铁打的美丽女人。
听到孙子要来，南虹特意早起打扮，岁月并没有在这位美丽妇人身上留下太多痕迹。银丝爬了一头，却被精致地挽起来，簪上漂亮的珍珠。
迈巴赫驶入老宅，南虹问管家，“那是我们南南不？是不是？”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南虹一屁股站起，眼睛望得远远地，热切地期盼孙子。
“奶奶！”盛南屹最爱见的人，就是奶奶了，尽管盛重山不是个东西，但奶奶是真切地爱着两位孙子。
云锦和他闹离婚以后，南虹得知盛重山仍然决定选择小三的时候，便和他断绝了关系。她只有这一位儿子，年少乖巧懂事，青年遵循父母意愿娶了云锦，中年犯错，伤害亲人。南虹对儿子的行为痛心，他不要盛云、不要妻子、连孩子都不要，薄情寡义、自私卑劣。哪怕盛重山脑溢血送去急救，这位刚毅的老太太也不过丢下一句：“死了再找我。”
丈夫去得早，她却并未二嫁，而是尽心帮着操办盛重山和云锦的家，她爱护儿媳，月子期从不让云锦落地，哺乳期也让她睡得安心，自己把盛南屹抱去喂奶。可儿子的不忠还是伤害了儿媳，这场悲剧都是盛重山造成的。她永不原谅。
盛南屹给了她一个温暖的拥抱。
大孙子优秀又担事，将盛云打理得井井有条，又孝顺，每个月都来看她。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盛南屹说有惊喜给她，老太太捂着嘴，见盛南屹从后座拿出了一大箱宝贝。
有她喜欢的包包、首饰，老太太没什么爱好，就爱摆弄这些奢侈品。光是放着她就开心。她喜欢，盛南屹就买，在好几家奢侈品买成了大户，也只为了奶奶高兴。
南虹笑的合不拢嘴，亲了大孙子一口。
盛南屹搂着奶奶进屋。
南虹开心地摆弄，不忘问他：“北北怎么样啦？”
小孙子倔，她心里知道。做父母的，欠他太多。她极力弥补也无济于事。
盛南屹沉默了一会，才开口：“他把琴摔了。”
还说再也不拉琴了。
后半句他没告诉奶奶，怕老人家生气。
南虹听完就敛了笑容。
“我会想办法的。您别急。”
“我能不急吗？这样下去，北北的未来可怎么办？”南虹知道，盛北钊不是讨厌音乐，他只是讨厌一切来自亲人的压迫。可这个年纪，不为自己挣个好前程，将来注定是要后悔的。
她也想不逼盛北钊，他开心怎么样都好，只是过了这个年纪，未来呢？盛家不是养不起盛北钊一个人，只是不希望他因为自己的错误而后悔终生。
盛南屹也不想让老人操心，很快转移话题，“奶奶，你想养狗不？”
南虹顺着他意说：“好啊！奶奶一直想养小动物呢，一个人太孤独啦！”
盛南屹说好，吃过晚饭就带您去。
他带奶奶去了家狗场，章翊推荐的，说狗场主人是他朋友。
他有心让奶奶养点别的分分心。
狗场专做高级繁育的，从小型的泰迪、比熊，到大型的雪橇三傻，什么都有。
南虹却为了一只黑乎乎的小脸驻足。
小黑脸，眉毛两点黄黄的，一对小耳朵竖得，老威风了。
盛南屹去看那个牌子，“东德牧羊犬”。
难怪他看着眼熟，兰杏也养了这个品种。
他把它拍下来，发给兰杏，【好看不】
nx：【哇，好可爱】
她正在练琴，摩卡端坐在她面前，大概是不给他面子，摩卡生气嗷嗷。
nx：【但是还是我家摩卡最好看】
盛南屹笑笑，表情被南虹捕捉到。
八成是有对象了，臭小子。
但她不问，如果盛南屹想告诉她，她当然愿意听，她不喜欢插手孩子们的幸福。
她只低下头看小狗，真帅气真霸气。
“宝贝，叫你南南好不好？”
“南南”本尊皱眉，“奶奶你叫谁呢？”
南虹逗他，“奶奶觉得这个小狗，跟你小时候好像哦，老帅了，那会带着你出去，他们都叫我小帅哥奶奶呢。”
人老了不免地喜欢回忆以前，盛南屹问老板多少一只，老板报了个数，反正他也不懂，价格合适就买了。
回去的路上，南虹是越看越欢喜，“小帅哥，你黑黢黢的，叫你什么好呢？”
她想到了，“叫你煤球好不好？”
“奶奶，她是母的。”盛南屹无奈。
南虹不喜欢小公狗，她说不喜欢他们站着尿尿，不文雅。盛南屹听了满头黑线。
“奶奶对你很满意，那就叫你满意好不好？”南虹摸摸小狗的头，小狗好开心，轻轻地舔她的手。
也就小时候可爱，盛南屹难得想起摩卡，大了就不可爱了，吃得多拉的多。
“满意”摇摇尾巴，像是认下了自己的名字。
有了满意，奶奶都不沉迷于奢侈品，一天天就知道带满意出去玩，公园里的人都叫她“满意奶奶”，南虹听了很高兴，不停地跟孙子分享自己的重孙女。
这个辈份盛南屹很不满意，他还未婚，莫名其妙就多了个狗女儿。
但是盛满意就很高兴，当天就吃了两碗饭。
回申城后，盛南屹没回君临华庭，他打算给盛北钊一点时间，等他想明白了再去谈话。
他在别处也有房产，离公司近还不用看见盛北钊那张臭脸，他巴不得。
他给住家阿姨留言说这两天让盛北钊好好玩，只要半夜还能回家就行。
浑小子，能出什么事。
没两天就出事了。
还是兰杏醉醺醺给他打的电话，说盛北钊跟人打架。
盛南屹过去的时候眉毛狠狠地跳。
自家人打架就算了，还和陌生人打，也不知道打赢没。
还有兰杏，不能喝别喝，一个两个都以为自己孙悟空吗？
盛南屹到游戏厅的时候，兰杏抓着盛北钊的衣领。
盛北钊已然挂彩，眉骨处的血顺着流下来。
兰杏呢？喝得半醉，还在那里叫嚣说不服再来。胳膊上的血汩汩流。
兰杏那点功夫打打色狼流氓还行，碰到点不要命的恶徒，早歇菜了。
兰杏说要报警，对方早跑得没影。
盛北钊自然不说话，他只能去询问一个醉鬼。
兰杏沉重的脑袋挂在他胳膊上，手舞足蹈说出实情原委。她说她在和彭月喝酒啊，喝完看到他们把盛北钊围在巷子里就要打他。
兰杏没喝酒的话顶多帮忙报个警，可喝多了就不受她克制了，大小姐的劲很快上来，彭月有一米七，她也有一六五，刚发育的初中生混混还没她高，精神小伙们吃的少又长不胖。
兰杏冲进来就要打人，混混问她是谁，她说我是公主。
混混乐了，说盛北钊还认识公主啊？那为什么不还钱。
兰杏说其实我不是公主，我是恶鬼。
于是给他们一人一下子，把瘦的那个扳倒了。
毕竟也不是当年学的时候，兰杏也忘了一招半式，拎一个两个还行，人一多她也要受伤。
于是盛北钊给她挡了一拳。
盛北钊额头的血吓人，流进眼睛了，还有点像港风片里不要命的混蛋。
彭月个子高冲进小巷子，又吵着要报警，混混们给吓跑了。
还好申城治安还不错，彭月要报警直接去保安亭“抱”了个警。
那个警察也很无奈，只能叫他们一起做笔录。
可两个女生都喝大了，话都说不清楚，只听到矮个说要打电话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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