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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6

    期中考试很快过去,兰杏还没去看公告,同学们已经炸开了锅。

    上思政课的时候,室友推了推她的胳膊。

    怎么了?兰杏皱眉。

    室友把手机递给她看,她和姜芝同分,并列第一。

    “那这次首席怎么选,你们还要单独比一场?”室友压着喉咙问她。

    兰杏耸肩,表示她也不知道。

    班群很快就通知,因为同分,本次首席竞争将根据金赛的成绩来选定人选。

    兰杏不清楚这次首席怎么如此严格,金赛对他们本校本科生来说,入围都困难。一些青年教师都不一定能进得去。

    室友告诉她这次乐团选的人都是能进入学校乐队学院的,要求极高,更别说小提琴的首席竞争。

    兰杏起初并没有想和姜芝动真格地去比,她没有那个心思,但上次姜芝试图在雪场暗算她的时候,已经触及她的底线。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须让她付出代价。

    她回家拿出身份证就选择报名青年高校组。

    她刚填完曲目,盛南屹的信息就跳进来。

    问她有没有空上课,他来接她。

    她看表,将近七点,她回来的话大概要十点了。

    盛南屹到她家楼下的时候,兰杏发觉,自己有半个月没有见到他了。

    他的头发似乎短了一些,显得人更加凌厉、严肃。

    处理张祺的事情,让他很费神。调查组找到的结果确实如徐芷仁说的那样,张祺和何萍存在婚外不正当关系。

    张祺身为高管,带头做了违纪违规的事情,盛南屹自然要将他开除,但高层官官相护,不少人都保张祺,盛南屹力排众议,坚决将两人都开除。

    何萍的位置也不小,一下离开两名员工,招人的动作还没那么快。半个月他飞了四次国外,到处挖人,都不满意。公司里面催的急,他心里就烦。

    回来一趟发现盛北钊依然没有背出曲子,没收了他的手机,开始跟他撂挑子。

    盛南屹心情不好,更没空跟他讲道理,最直接方式就是他盯着他上课。

    考虑到很晚了,兰杏一个人不方便,他就直接来接她。

    天气越发炎热,已经到了四月下旬,夜晚蝉鸣嗡嗡,惹得盛南屹愈发烦躁,一连抽了几根。

    兰杏怕热,穿着蓝色的荷叶边长袖和百褶裙。

    盛南屹见她背着琴过来,掐了烟,鸣了两声。

    荔枝前调跟着兰杏一起上了车,盛南屹没过多寒暄,油门加得很满。

    他不开口,兰杏也不说话。

    刚到了别墅,兰杏就听见了巨大一声。

    琴弦崩裂,弓子被摔到地上,开了毛。

    盛南屹阴沉沉的,冲进了盛北钊房间。

    少年抬着头看着这个和他八分相像的亲哥哥。他们长得那样像,走到哪都要被人说亲兄弟就是一个模子,可是这个亲人,从来就不愿意去真的了解他。

    他语气凉薄:“这下再也不用拉了。”

    “盛北钊你疯了?”地面一片狼藉,几十万的小提琴横尸遍野,琴弦洒在地上。

    盛南屹挽起衬衫的袖子,俨然就是要动手的样子。

    兰杏赶上楼,只看到盛南屹一记闷拳打在盛北钊肩膀上。

    少年吃痛,眼里却是不输的光芒,眼看就要扭打起来,兰杏连忙冲过去。

    盛北钊拿起谱架就要摔,兰杏下意识去拉盛南屹的手臂。

    谱架是铁做的,四角圆钝,但背面的支架尖锐,盛北钊没有注意到连续挡了过来,“嘭”一声,兰杏的胳膊一下就划出一个血口子。

    “嗷”,兰杏收回手,痛得她喊出来。

    盛南屹理智回笼,立刻抬她的胳膊检查伤势,还不忘训斥盛北钊,“你等着我回来就收拾你。”

    少年冷哼一声,并不在意。

    兰杏为了劝架,背上的琴都没卸,伤口还在冒血珠,在雪白的胳膊上显得格外吓人。

    兰杏只想拿纸巾擦,盛南屹却翻箱倒柜,给她腾出个医用绷带和胶布,细细密密地给她缠上。

    男人低着头为她处理伤口,兰杏看着他的发穴,密密的。

    包完他还吹了口问她痛不痛。

    兰杏说一点点。

    男人本就不佳的心情一下子更是跌入谷地。

    盛北钊真是长本事了,敢打女人。

    “对不起。”

    兰杏微诧,盛南屹是为了盛北钊对她道歉的。

    “没事,一点小伤。”

    “两个男的打架你都敢上手啊?”盛南屹见她面色如常,情绪稳定下来还跟她玩笑。

    “未成年你都打,我不能看着你把他打伤吧。”兰杏嘴快,刚刚不拦着他俩,一个叛逆期的弟弟和一个情绪不佳的成年男子,两个人都不会好好说话,指不定得打挂彩。

    盛北钊砸琴实在是让他愤怒,加上公司这两天过于忙碌,盛南屹确实是没控制住自己,一时间忘了盛北钊也不过是个初中生。

    他心里发涩,和弟弟是越来越难相处了。

    他没作声,给她倒了杯热水。

    “盛总,不要对亲人拳脚相向。”兰杏接过,突然认真地跟他说话,“沟通的方式有很多种,为什么要是动手呢。我理解,盛北钊今天是做的不对,可你呢,再生气也不可以对他动手啊。”

    兰杏眼睛澄澈,她不知道为什么那天会去多嘴管这对兄弟,大概是她不想看到家庭暴力。

    盛南屹神色突然柔和,被兰杏教训了一下,此刻是彻底回过神来。

    “其实,你不在的时候,盛北钊没有那么难配合,我虽然从未和他推心置腹,可我知道,他其实是喜欢音乐的。他拉琴的时候他的神色,是深陷其中的。但是他碰见家人,碰到你,就会像点了火的炮仗。我不好过问你们的家事,但我想,你们之间应该只是缺少一次沟通。”

    兰杏说了很多,她也不知道怎么跟中邪似的,想去替盛南屹修复这段亲情。兰杏失去了很多亲人,她无数次希望有一天早上起来,父母就重新出现在她面前,骂她为什么还不起床。骂她为什么穿这么少,骂她为什么偷偷把蔬菜倒掉。

    可兰杏不会有那样的一天了。

    “父子之间,没有隔夜仇,亲兄弟,也是一样的。”兰杏笑笑,“那我今天先回去啦。”

    盛南屹拦住她,要送她去打破伤风。

    谱架是铁做的,虽然没有明显见锈,但毕竟出了血,盛南屹还是不放心。

    这么晚到医院只剩急诊。

    盛南屹跑前跑后,给她挂号缴费。

    兰杏挨了皮试,又挨了一针屁股针,嘴里都发苦。

    盛南屹一脸歉意,弄得兰杏不好意思,把撇下的嘴角收了收。

    “抱歉。”果不其然,盛南屹又道歉了。

    “没事啦,盛北钊也算我半个学生,不用不好意思的。”

    “饿吗?”

    兰杏说有点。

    盛南屹带她去了一家医院附近的潮汕砂锅粥。

    粥送上来的时候热气腾腾,几只肥虾绯红,砂锅粥把米熬得绵软。折腾一夜,兰杏没跟他客气,埋头苦吃。

    盛南屹也要了一碗,吃得斯斯文文的,没有刚刚打架半分样子。

    他帮她交费的时候看了一眼身份证,小他六岁。兰杏没在这个医院就诊过,紧急联系人是空号,一般人都填直系亲属,兰杏却执意不填。

    弄得窗口小姐都有点不悦,盛南屹直接报了自己的号码。

    结合两年前,盛南屹猜测兰杏的家庭可能有什么事情,是她闭口不谈的原因。

    难怪劝他和盛北钊好好谈谈。

    提及盛北钊,盛南屹又开始犯难。如兰杏所说,他不懂得如何去沟通。这是横亘在他和弟弟之间最大的鸿沟。

    只能回忆了一下盛北钊屋子里的一圈玩具手办,下载二手网站,挑了一个最贵的。

    兰杏饿的急了,喝粥有点快,碗一见底就开始咳嗽,盛南屹伸手给她拍了拍背。

    男人宽厚的手掌透过布料,轻拍她的脊背,兰杏不知是咳得还是什么,脸色竟一下子红起来,像刚被她吃下去的肥虾。

    盛南屹见状,才发觉自己的动作有点逾矩,暗暗收回了手。

    盛南屹主动结账,又看到兰杏转给他自己的那份粥钱。

    又来一笔,备注几个大字:【医药费】

    “你一个学生跟一个工作的人吃饭,还aa制你觉得合理吗?”

    “……”

    两个人站在粥店门口透气。

    接近十点。

    外头的灯串熠熠生辉,大城市,一有节日就会装点门面,做做营销。

    今天是四月二十二日,宣传语是保护地球日,环境保护、人人有责。

    沥市纬度靠南,喝完粥倒也起了一身燥。

    盛南屹去贩卖机买了一瓶水,拧开递给她。

    兰杏道谢。眼神还盯在宣传语上。

    商场关了门,涌出一群人,卖花的小姑娘凑上前一个一个问,不放过最后的机会。

    最后问到了他们身上。

    男人一身墨色,西装搭在手上,女人温柔漂亮,长发缱绻。

    卖花的小姑娘十岁不到,对男人伸出一束花。

    是很普通的满天星,兰杏拿出去送人都嫌丢人。

    而小姑娘面容赤诚,对盛南屹说出了经典叫卖语录:“哥哥,买束花送女朋友吧。”

    一般情侣都不会驳了小孩子面子,还能讨女孩子开心,反正也不贵。

    但盛南屹说:“你这花太普通了。”

    花店里最普通、但也最多人买。刚上大学的情侣送不起贵重的,会选它;没什么情调一年送一次的,也会跟随大流买它。

    小孩子也是第一次碰到这样说话直接的客人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有些尴尬。

    随后便不理这对奇怪的情侣,跑到一边继续向情侣推销。

    盛南屹要是买了,兰杏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她乐得清净。

    到车上的时候,盛南屹叫她等等。

    她以为他去上厕所,没多想。

    回来的时候,盛南屹手里多了一捧花。

    绝对不是一束,兰杏刚刚看了,满天星大概十枝扎成一束。

    盛南屹手里满满当当的,至少五六束。

    他从驾驶室上来,往后座一放,状似不经意地的样子,对她说:“走了带上。”

    ?

    他拉过安全带,给她解释:“太丑了不想看到她继续卖。”

    “那给我干什么?”这个理由明显狗屁不通。

    “没地方扔。”理直气壮。

    兰杏气笑了,盛南屹这人就是不会好好说话,和她是,和弟弟也是。

    想帮小姑娘却不直说,顺手送她却说是没地方扔。

    兰杏不和他计较。

    回去的时候,盛南屹把花给她送到门口。兰杏心里发笑,都有这空干嘛不找个垃圾桶丢掉。

    她按了密码锁,摩卡冲上来汪汪叫。

    热情地想多舔她几口。

    兰杏招架不住,今天晚上还没溜它,摩卡浑身有劲。

    盛南屹见她要拿绳子,问:“要不我帮你遛吧,你刚打完针好好休息。”

    其实兰杏的身体素质没有那么差,打完针也只是有点困,但她把绳子给了盛南屹。

    摩卡想出去很久了,已经不在乎遛它的人到底是谁,脖子往外头探,把盛南屹给拽出去了。

    摩卡每天都要早晚遛两公里。

    盛南屹发觉兰杏把它养的很好,自己瘦的不行,小狗却吃得一身腱子肉,摩卡跑起来浑身带劲。

    盛南屹不跟他玩虚的,平时兰杏遛一次二十分钟两公里,盛南屹生生跑了五公里。

    跑的摩卡连败下阵,趴在地上大喘气,耍着无赖不要和他走。

    一只霸气外露的德牧在这里撒娇,真不像样。

    但是盛南屹还是把它半拖半抱着回家。

    再次敲门,兰杏都洗完了,摩卡气喘吁吁一回家就跑去喝水。

    盛南屹消耗了点力气,这点运动量和他健身的强度根本没法比。

    兰杏洗干净脸,巴掌大的脸白净,右边胳膊把睡衣给弄红了。

    兰杏也意识到了洗澡的时候把伤口给冲开了。

    但她还未来得及去检查,盛南屹已经握住她的手臂。

    男人动作没什么温柔,把她的长袖给揭开,那道疤一直汩汩往外冒血。

    盛南屹刚运动完,身上还带着热气,头发散乱,但给她重新包扎的时候又想起了温柔。

    这次给她多包了几圈,兰杏左胳膊比右胳膊粗了三圈。盛南屹却很满意自己的作品,再次嘱咐:“医生说了不要碰水,下次洗澡用防水的敷料保护起来再洗。”

    兰杏有些走神,乖乖点头。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

    兰杏的沐浴露大概也是荔枝玫瑰味,无孔不入地钻进盛南屹的脑海。

    盛南屹大概意识到再呆下去有些出格,马上与兰杏道别。

    坐回车上的时候,盛南屹依然觉得兰杏的味道弥漫在车里。

    昏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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