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推开大门,就见一个偌大的院子,院子铺满了青石板,一丛丛竹架子上头摆满了竹匾,晾晒着已经煮好的笋干菜。

    “铁子回来呀?”刘氏正在翻笋干,见到孟鹤云惊喜地站起来,朝着孟鹤云迎过来。孟鹤云快走几步,扶住刘小腹隆起的刘氏,看她面色红润,皱纹都舒展许多,原来看着犹如六十老妪,现在重回了四十余岁的精神面貌,可见身子是养好了。

    “娘,你小心坐,你别忙。”

    “哎哎。”刘氏拉着孟鹤云的手,捏紧又松开,打量着孟鹤云的明显变瘦的脸,眼眶都有些红。

    这大儿子在家的时候,她处处嫌弃,可真两个月不见,看他瘦了憔悴了,又忍不住心疼。

    “这次回来,呆几天?”

    “娘,我下午就走了,去郡城路上要走十天,我早些去,也好定定心。”

    刘氏拍拍他手背:“嗯,时间挺紧的,你赶紧去房里休息下,多福去山上看地去了,我们之前按照她的法子堆了肥了,你爹叫她一起去看看。这时辰,他们也该回来了。”

    “多福不在啊。”孟鹤云看了眼厨房,他以为在厨房做菜的是林多福呢!

    刘氏从他眼神里看出他的意思,笑着说:“是你二弟在做饭,造房期间,姚氏遭不住,病了一场,娘就让她好好休息,等生完了孩子再来。娘想着,以后你媳妇的手艺总要找个传人,不若就传给松子媳妇,现在娶媳妇还早,不如就让他学了,没想他学得又好又快,虽然比不得你媳妇,但是却也不孬。”

    两人身后的徐道载和赵毅听了,失望……

    “娘,你别和大哥说话了,这两位大哥的同窗都要晒晕了。”孟三看两人无精打采的样子,连忙提醒刘氏。

    刘氏这才注意到还有客人,连忙让孟鹤云招待客人,不用管她。

    于是孟鹤云送她回椅子上坐好,随着孟三再往里走,过了晒场前院,就见一排三开间格局的屋舍,左边是厨房,中间是正堂,做年节祭祀祈福、平时吃饭、待客宴请之用,右边则是杂物间,放了酱菜、杂货、柴火。

    等从门厅往下,就到了起居室了,左右各四大间房,房檐下有回廊,中间种了一棵榆钱树,树下摆着两把竹摇椅和一顶小竹桌子。

    “左边第一间是爹娘的房间,第二间二哥的,第三间我的,还有一间空着,给未来的小弟小妹柱,右边第一间是书房,大哥你不在的时候,就大嫂在用,第二间是大哥大嫂的房间,另外还有两间空间当作客房,两位少爷,可以选一间,先在里头歇息一会。”

    徐闻载和赵毅还真的挺疲惫的,不过在此之前,他们要解决一下人生大事。

    “鹤山小弟,你家茅厕和洗漱间在吗?”

    “茅厕在后院呢,等会带赵大公子过去。洗浴间就在那。”孟三指了指左右两边角落里面不显眼的地方,“正对着有竹帘子遮着的就是了,左边那间是男浴,右边那间是女浴。”

    三人走近一看,竹帘子上面还编了“男浴”、“女浴”两字,清晰明了,言简意骇。

    “没想到……你们这么讲究。”徐载道震惊,孟家只算普通农户吧,竟然还分男女浴间。

    孟三说到这个没好气地回:“大嫂说我们男人太臭,不愿意和我们用一样的浴器。”

    孟鹤云深以为然,他可不想让多福用其他男人用过的东西。

    行吧,徐道载和赵毅默默想到自己的娘,也是一样的嫌弃他们臭,顿时理解了林多福的心理,不过两人同时感叹,这孟兄的小妻子真不像是农户养出的女儿,倒像是金雕玉砌尊贵养大的富贵小姐。

    这也太娇气了些。

    四人撩开帘子,推开了男浴门。

    这格局和他们往日见惯的也太不一样了!徐道载和赵毅因为惊讶,又长大了嘴:“这些都是什么?”

    “哎呀,你们不知道,大嫂设计得可方便了。”孟三兴致勃勃地一样样给大家介绍:“这是洗漱台,上头摆着竹筒漱口杯和刷牙棒,脸盆放在上头就可以洗脸刷牙,这样就不用每次都弯腰洗漱了,大嫂说了,这样娘大着肚子洗漱也方便。”

    孟三肚子里面默默加了一句,大嫂还说了,以后等他娶妻,妻子怀孕之后,肯定也会念他的好,嘿嘿。

    那边是洗浴的地方,没有用石板铺,大嫂说要铺一些鹅软石,这样有水也不会滑倒。墙上凹进去的地方,放了皂角,上头竹架子上放了特意给客人预备的毛巾。”

    “那边是储水桶,放的水都是干净的,还有这个浴桶,你们瞧瞧,这浴桶下面有个塞子,塞子放掉,就可以将污水引入提前挖好的污水池了,奥,洗脸刷牙的污水,从墙角槽里倒下去,也会流入污水池,大嫂说,这样整洁干净,省得我们在房子外头乱泼。”

    赵毅和徐道载揉揉酸麻的下巴,看得眼花缭乱,设计得都非常精巧,有意思啊。

    “好了,这里讲完了,咱们去后院吧,赵大公子、徐公子,走吧。”孟三带着三人穿过回廊,从偏门入了后院。

    后院最后是一排木屋,分别是茅厕、鸡舍、兔子屋和林多福的工作房。

    左右墙浅浅挂着爬藤农作物,丝瓜、黄瓜、长豆角开着黄的白的花,空着的地用青色砖块分成了四块地,还种了茄子、韭菜、白菜、小葱等等,甚至还有一小片林多福种的姜种地,而菜地旁边是一口盖着盖子的水井,和晾晒衣物的晾衣架。

    两位少爷对这个倒是没有太惊讶,格局符合时下的作风,只是更规整些。两人跑去茅厕看了一眼,都呼出口气,还好,挺干净的,味道也不大。

    三人松快了之后,便回了起居院,赵毅和徐道载随意选了一间房,里头摆了只一张床,一张书桌和一个衣柜,床上铺了草席,上头摆着一条薄薄的棉布,虽然家具非常简单但是胜在干净,两位大少爷并没有多少不适,取了洗漱衣物去了浴间好好洗漱了一番,出来感叹:这浴间太方便了,回去也要叫家里工匠弄一个出来。

    孟鹤云则去了自己的房间,他打开门,放下行李,打量了下房间,里头还是摆着原来的那些家具,只是窗前摆了一张塌,塌前桌上摆了一束嫩黄的小花,榻上还摆了一张小几,小几上放了几张凌乱的画稿。

    处处都充满了多多的气息,他飘摇了一月的心,终于安定下来,他想起多多一直说的套间,环视四周,看到了熟悉的屏风。

    那屏风还是多多的嫁妆,听她说,是林母愧疚,连夜叫大哥帮她打的,上头还有林母亲自帮她绣的福字。

    他走到屏风后,果然看到了简易干湿分离的换洗间,漂亮圆润的色彩斑斓的鹅卵石摆成了一个半圆形,角落有小孔可以漏水,周边是高于外面石板地的石坎,毛巾皂角清水一应俱全。

    那些漂亮颜色各异的鹅卵石,花了多多不少功夫吧,这简易浴池,像她一样可可爱爱的。

    孟鹤云莞尔一笑,真好,有多多真好。

    他也不去和徐道载两人抢浴室了,直接在里面洗漱了一番,套上一件清凉的短袖麻衣马裤,他刚跨出浴池,就听门口有人骤然停顿的脚步声,他心有所感,转出屏风,凝目望去。

    屏风后的黑暗骤然遇到光明,视线因为聚焦,有一瞬的模糊,他眨眨眼,就见林多福如茹燕归巢,扑入他的怀里。

    “哎呦!”

    林多福的额头撞到了孟鹤云的下巴,她吃痛捂头,踉跄往后退,幸好孟鹤云及时搂住了她的腰,往他胸口带,才没让她跌倒。

    两个月对于认真工作学习的两人很短暂,但对于深深思念对方的两人又显得格外漫长。

    林多福因为额头疼,眼眶泛红,一想到这次见面,只不过短短片刻,他下午就要出发回县城去,眼泪不受控制地滴落,她心中有着一股难以疏解的情绪,仰头闭眼吻上他的唇。

    孟鹤云热情地回应她的吻,趁着意识还有一丝清明,他将林多福环腰抱起,大步走向门口,单手摸索着关好门,插上门闩。

    窗口的竹榻起了神奇的作用,急不可耐地两个人,滚落在距离门最近的窗边竹榻,窗户半掩着,孟鹤云用了最后的意志力,终于紧闭好窗户。

    这是一场集具爆发力和刺激的释放,外头的午宴就要开席,随时都可能来叫两人去主持外头宴席的紧张,两人却不管不顾,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毫无保留和节制,将彼此积攒了两

    两个月的思念全部在对方身上酣畅,交换着彼此的淋漓尽致。

    无声的风雨终歇,两人换上干净得体的衣物,收拾着一室狼藉,林多福想着刚才自己从主动到完全丧失主动权,被动地滚落在竹榻上、地板上、眠床上,她面红耳赤地捡起皱巴成一团的棉布毯子。

    这些都要洗了呢……

    “你的下巴真硬。”林多福忍不住借着额头的疼痛,娇嗔了一句。

    孟鹤云失笑,他的下巴才是遭受无妄之灾的那一方吧,现在还在刺痛呢,但千万别和女人争论谁对谁错,他乖觉地伸手揉她脑袋上的红印,说:“我替它给你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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