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怎么了?”林多福察觉出她的不对劲,赶忙问。

    “心里慌得很。”刘氏捂着跳乱了节奏的心脏,看着躺在地上的华夏茗心惊肉跳,这个人绝对不是好人,明明是个书生,却要冒充大夫,还在这儿胡言乱语,她凑近林多福,轻声道,“多福,我看那人肯定不是好人,你记得提醒铁子,让他远着这个人,别被他害了。”

    在梦里,她就是被这个人害得大血崩,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命在。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这男子心思恶毒,品行不端,觉非善人!

    “行,我会提醒相公的,这两日青华寺有庙会,我们一同去求个平安符。”林多福看刘氏脸色极度不好,忙安抚她。

    刘氏听了,连连点头,她早就想着要去拜拜菩萨,择日不如撞日,别管早晚,现在就去!若是寺庙有空余的厢房,她正好能在寺庙里礼佛一晚,明日上头香。

    诊房内,徐老大夫并未注意到大堂内的小插曲,他给刘氏把了脉,重新开了方子:“这药再吃上五日,就不用再吃药了。回去吃好睡好,好好养着就行。”

    刘氏欢天喜地地接过,连连道谢。这不光意味着她病好了,更意味着,她终于不用再花买药的银钱了。

    徐老大夫又给林多福把了脉,发现脉象很是健康,他笑眯眯地捋了捋胡须,看向孟鹤云:“你坐下,我给你看看。”

    孟鹤云十日药已经吃完,确实需要重新开方子了,于是他依言落座。

    徐老大夫刚落在手指,就发现了不同,十日前这小子手臂细软无力,这会儿摸着结实有力了许多,再看脉象,竟然陈疴尽去,一派欣欣向荣之相。

    “你这几日除了吃药还做了什么?”徐老大夫问。

    “进行了一些体能锻炼,就是跑跑步、打打拳。”孟鹤云经过十天锻炼,已经能连续做十个俯卧撑了。

    徐老大夫点点头,松开手指,笑了:“好了,你也不用吃药了,好小子,原以为需要治疗一月才能解开你体内淤积之气,没想到不过十日,竟然已通达肺腑、舒畅周身。”

    “这是……提前康复了?”林多福惊喜地问。

    “正是,你夫君本就是心病所致,心病一去,元气自来,现在,你们可以行夫妻之事了。”徐老大夫打趣地看向孟鹤云,“看他的脉象,火气颇旺啊。”

    咳咳咳。

    孟鹤云不自在地咳嗽掩饰,一旁的刘氏和孟石皆笑着松了口气。

    等孟鹤云等人出了诊室,赵毅和徐道载羞愧地拱手道歉,他们两人刚才相信了华夏茗的话,怀疑孟鹤云的品行,实在有愧三人的情谊。

    孟鹤云洒脱一笑,向两人回礼:“万不是两位友人的错。两位不用介怀,人的品行需要多交多往才能熟知,我们交往日浅,实乃人之常情。”

    赵毅和徐道载见孟鹤云如此阔达,对他更添好感,而对设计污蔑孟鹤云的华夏茗,尤其鄙视唾弃。

    一行人还是按照原来的安排,一同前往青华寺,孟三驾车,车上坐了孟家一家人,赵毅兄弟两便与徐道载同乘。行了一路,徐道载和赵毅也议论了一路的华夏茗,赌咒发誓,这种人,万不能再和他做同窗了,休沐之后,定要让他离开思源学堂不可。

    赵二郎尚小,方才被赵毅留在马车内,所以没有看到里头那一场闹剧,现在听了两位哥哥的话,也听出了点门道,但他的关注点却不太一样。

    “所以孟三的大哥,和你们是同窗?!”

    赵毅猛然惊醒,这马车里还坐了自家六岁小孩,他们刚才说了那么一通粗俗的话,可别都被这小孩学去了吧。

    徐道载则用看小傻子的眼神看他:“自然是我们同窗,不然我们干嘛带他一起玩。”

    赵二郎一想到自己之前误认为孟鹤云是夫子,吓得差点尿裤子的样子,就觉得丢人丢大发了!那孟三回去,肯定在被窝里嘲笑他了!

    “呜!”赵二郎懊恼地捶自己的大腿,“我好傻,我真的好傻!”

    徐道载懵:他怎么了?

    赵毅看着赵二郎撒泼的动作,脸越变越黑!

    这孩子都变泼妇了,完蛋!

    ……

    青华寺位于河口镇里东面青华山上,此地三面环湖,湖对面就是坊市,可惜坊市不能直接过来,只有一条最西面的羊肠小道,可以绕道过来。

    路上行了小半个时辰,到了青华寺山脚下,就见到有很多摊贩正在吆喝,几人都没有吃晚食,由林多福做主,选了一家馄饨店进食。

    摊主是一对老年夫妻,但穿得干净,手脚麻利,脸上还一直带着笑容,洋溢着一股淡淡幸福的味道。馄饨分了两种样式,一种大馄饨,一种小馄饨,两种馄饨都有各种不同的口味。

    陈道载、赵毅想也不想就,选了十二文一碗的超大份鲜肉大馄饨,孟鹤云点了八文钱小份的鲜肉大馄饨。

    孟三看啥都想吃,他好不容易想选一个超大份的全家福馄饨,就被孟石恐怖的眼神制止,只得委委屈屈地闭了嘴。

    孟石满意了,和店家要了两份免费的馄饨汤,自己面前端了一碗,又在孟三面前放了一碗:“诺,吃。”

    赵二郎一想到之前孟三看他笑话,于是为了气他,对他吐吐舌头,故意点了一碗孟三没点到的超大份全家福。孟三哼了一声,转头眼不见为净,但看到自己面前清汤寡水的馄饨汤,又苦脸:“爹,馄饨汤怎么吃得饱?”

    孟石神奇地从自己的背篓里,拿出一摞胡饼:“我带了胡饼,够咱们这么多人一起吃呢,要我说,就不该点馄饨,多浪费钱啊!”

    林多福赶紧远离战场,免得受波及,她可不想吃那又干又硬还噎人的胡饼,赶紧给自己和刘氏点了两份三鲜小馄饨。孟三看到林多福的举动,不满地嘀咕:“那大嫂咋可以吃馄饨?”

    孟石给了他一个爆栗子:“你能和你大嫂比?你大嫂能写会算,还会生孩子,你会吗?”

    好吧,这几个,他真的没一个会的。

    徐道载看了这一对“亲密无间”的父子好几眼,心里还挺羡慕,他父亲就从来没有和他这样说过话,总冷淡问问他的课业后,就再没有其他话语了。

    一群人在孟三的哭唧唧中,都落了座。等馄饨都上来了,孟鹤云拿了半张胡饼,分了一半馄饨给孟石,而完全无视孟三垂涎欲滴的眼神。

    孟三沮丧,知道没了指望,只能无奈含泪吃胡饼。

    赵二郎虽然好吃,长得有些胖,但胃口并不大,他吃了几个就饱了,看着孟三的可怜样子,再看还剩下大半的馄饨,挺同情他,于是大方地推给了孟三:“诺,你吃吧。”

    “不可!”赵毅连忙阻止,声音大的一群人都看他,他尴尬地找补,“这吃剩下的,怎么好意思给别人吃。”

    孟三却早就捧着碗,夹了一个到嘴里,含糊不清道:“赵大公子,我一点都不介意,呜,我最喜欢吃剩饭!真香!”

    徐道载也奇怪地看了一眼赵毅的大惊小怪:“都是男人,同食一碗饭,有甚关系?”

    有甚关系,这关系大了!

    问题是眼前人,不是赵二郎赵坚,而是赵三娘赵茹啊!

    可惜,在场的人都不知道哇,他无奈,只得警告地看了一眼赵茹,赵茹做了个鬼脸,还不忘大大咧咧地耸耸肩,引得赵毅眉头皱得更深。

    赵二郎和赵三娘是一对双生子,两人不但长得一模一样,连性子也像,都非常顽皮不守规矩。三娘偶尔会借着二郎的身份跑出来玩儿,作为交换,三娘也会假扮成二郎的身份,偷偷代替二郎去学堂读书。

    而这一切,在娘的保驾护航下,他亲爱的爹到现在都没有发现。哎,慈母多败儿,他娘可真是的,把好好的女孩子宠成个无法无天的性子,这野猴子一样的脾气,以后怎么说亲?!

    赵毅独自生着闷气,林多福享受着难得的美食。

    清汤瓷碗里的小馄饨,咸香的汤底冒着热气,皮薄如纱,一小搓搀着香菇萝卜的嫩红肉米,被包的严严实实。她缓缓吹开馄饨周围飘着的绿色葱花,舀起一个滑溜溜的馄饨,嚼了几下,就吞进肚中。

    哇,鲜香美味,可太好吃了,她连吃了半大碗,才过了瘾,和孟鹤云一边慢慢吃着,一边聊天:“这么好的景点,却只有庙会的时候可以摆摊,可真是浪费,要我说,就该在山脚环湖建一排商铺,一半商铺卖断,一半商铺租赁,又能迅速回本,还能细水长流。”

    徐道载就是墨香书斋的少东家,他对做买卖也很有兴趣,他端着馄饨,靠过来:“这儿除了庙会的时候人多,可没有多少人会来。商铺建在这儿怕是没人来吧。”

    “人不多那就创造条件,让人变多。最不便的原因,就是交通,这条过来的的小路,在青华山背面,我们从坊市过来就要绕路,走上大约半个多时辰,但是若能在河口处造两座桥,就能连通河口坊市和青华寺,这样不过几步路,人们逛完了集市,顺路还能去寺庙走一走,还愁会没人?”

    “虽然你的提议很好,但造桥得下徭役令,目前造路、修整河道、做防洪工作已经每年要下3个月的徭役令了,再修桥,按照武县令仁善的作风不会答应的。”徐道载摇头,觉得林多福的提议不可行。

    两人的讨论,吸引了刚刚下山,也来馄饨店吃晚食的武回春、姜昆等人。因着一群人刚下乡微服巡查回来,又在寺庙主了斋礼,祭礼结束后众人均沐浴焚香了一番,所以几人都穿着便服,并不引人瞩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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