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敞才在书房整理好信笺,又一一写了批复。

    稍稍活动了下筋骨,已是准备去夫人房里歇息了。

    回府这么久,夫人房里不差人来问一下,他心底是不满的。

    可想着他是男人,多疼她一点,也没什么。

    又历经千辛万苦才抱得美人归,自是得珍惜。

    直到有家丁进来,请示道:“公子,夫人过来了。”

    江敞表面慢条斯理地放下狼毫毛笔,心底已是乐开了花。

    他就知道,夫人是个蜜罐子,不会绝情至此。

    没遣人来关切他有没有用晚膳,倒是自己巴巴地跑过来。

    可惜眼前没有镜子,不然他急需照照,几天几夜夙兴夜寐,是不是又憔悴了许多。

    未及时修缮胡须,下颌又生出了许多胡茬,会不会不如从前俊朗。

    以前还当男子不必重注容貌,直到成婚后,才发觉不只有女为悦己者容。

    直到家丁迅速改了口:“小的知错,公子来吩咐下去,府上只有时小姐能称呼夫人。叫唤了,一时间嘴瓢,还请公子恕罪。是乔氏过来了。”

    江敞如同被人迎面泼了一盆冷水,烦乱地挥了挥手。

    未说见,也未说不见。

    还未发号施令,乔蔓宁便仿佛怕他拒绝哄人一般,不请自来了。

    “奴家给官人请安。”乔蔓宁娉婷袅娜地近前,不顾丫鬟小厮还在,便用惯常那娇娇软软的嗓音,娇媚道:

    “管家一连数日不在家中,让奴家想的好苦。”

    若是换了从前,江敞来了兴致,总要跟她调笑一番,戏谑着问她哪里想。

    再有她素手引着,从她心口摸到孚乚上,最后落到柳腰。

    他便能上下其手,带着宽大手掌游走。

    有时他兴致来了,这案台上,也留下二人旖旎过后的痕迹。

    他离家久了,又没在外面偷吃,亦或是忙得分身乏术,没空吃。

    身体空了这么久,能不想吗。他又是正常男人。

    天雷勾地火,甚至无需乔蔓宁过多引诱,他便能情动。

    只是这次,格外冷淡:“我听下人说你身子不适了,现在可好些了?身子不适就请郎中,我又不懂医术,你找我有何用?”

    乔蔓宁所有讨好的笑,都凝结在了脸上。

    才施的脂粉,此刻也因她面色扭曲,而抖落了些许。

    她死死咬住嘴唇,掩饰自己失态,还在同他笑道:

    “我知夫君爱重时姐姐,只是替夫君有几分不值,不知大夫人,是否也这样爱护夫君。”

    “你以后不要一口一个夫君,免了筝筝听见不高兴。妾通婢子,要摆正自己身份。”江敞漫不经心提醒完,才咀嚼出她话里的深意。

    “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

    乔蔓宁已彻彻底底地明白了过来,她在江敞眼里,就是阿猫阿狗。

    高兴了勾勾手指,过来撸两把。厌倦了,就一脚踢到角落。

    强颜欢笑道:“是,主子有所不知,您不在家时,夫人旧相识曾入府。夫人为了掩人耳目,特意将人引到府内果园相见,二人一见面便互诉衷肠,之后更像是做了夫妻一般。”

    乔蔓宁正准备回忆从前在勾栏院,取悦沽客时的样子,细细描述一番,狂徒是如何吃时小姐唇上胭脂,时小姐又是如何反复□□狂徒喉结的。

    就被江敞打断了:“我不准你诬蔑正妻。”

    “公子可以不信我,奴家就算豁出去性命,也不忍心看公子被蒙在鼓里。”乔蔓宁说罢,已挽上他手臂,将自己整个身子,都柔若无骨地、贴在他胸口。

    语调自带三分媚态,在暮色四合,更易诱人深陷。

    “只是公子不知,现在府上下人都在议论。说公子堂堂七尺男儿,成了亲原以为是珠联璧合,谁知成了龟公。还有人说,您在外受人敬仰又有何用?也不知后院起火。表面上光风霁月,殊不知人都在背后讥讽嘲笑您。还有人说,您较之武大郎还不如——”

    乔蔓宁的手指若灵巧的蛇,不自觉已探入他胸前的衣袍,由着对襟正欲深入,便被他一把握住了。

    江敞被屈辱和妒火冲昏了头脑,此刻顾不上手上的力度,只急于发泄。

    “夫君,你弄痛我了。”乔蔓宁不多见他这副凶神恶煞模样,手腕仿佛都要被他捏断了,试着抽了抽手。

    还惯于做着媚态,同他打情骂俏:“公子,我更想你在别处弄痛我。”

    哪知江敞半分心思,都不在她身上。

    松开她的手,问向屋内立在墙角、连声大气也不敢出的下人:

    “可有此事?”

    下人纷纷噤若寒蝉,没人敢冒尖搭腔。从前即便有着野心,想在主子跟前露脸。此时也知兹事体大,到头来,极有可能没升迁成掌事嬷嬷,还会被割去舌头,对外报一个暴毙,小命不保。

    “公子若不信,照看果园的护院,可以过来对证。”乔蔓宁也不等他发话,已自作主张,叫了护院进来。

    护院跪在地上,先磕了个头,才低头道:

    “回公子,那高大男子先是假扮客商,说要兜售武器,先给了夫人一把宝剑。夫人见过后,原本还一脸淡然,瞬间眼睛都亮了。立即将人引到果园里。”

    来之前,因已提前演练过无数次,此时添油加醋,方能对答如流。

    但却不敢对望公子的眼睛,怕自己露怯。

    “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说。”江敞未全信,怕自己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可还是被气得、手臂不由自主发抖。

    “你如何得知,那高大男子,就是夫人旧相好?”

    “这——”护院一时间犯了难。

    总不能说是听妾氏说的,可他又哪里认得什么夫人的旧相好。

    甚至在夫人嫁过来前,他连相府的台阶都够不到,更不要说窥探过相府嫡女的绝色天颜。

    江敞一脚踹在那人胸口,怒不可遏:

    “来人!将他给我拉出去,乱棍打死!以后再有敢妄议夫人名节的,绝不姑息。”

    乔蔓宁吓得心肝具颤,上回他为了自己杀人,还觉得感动。

    此刻,他要杀的是自己,只觉恐惧。

    “那男子常来府上么?”江敞目光阴冷,语气也显得没有一丝温度。

    “我最后问你一次。”

    乔蔓宁本能后退一步,却发现退无可退,因着身后便是案几。

    重重撞了一下,似乎腰扭了,忍着剧痛,愣是不敢哼出声来。

    含着泪摇了摇头,嘴唇哆嗦着,溢出一句:“没有,只有那一次。”

    江敞一把扫落了砚台旁的竹简,任由几只跌碎成两截。

    出门后,直奔正房的院子。

    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胸有城府,可妾氏描绘的画面太过于旖旎,让他挥之不去。

    时玥筝才沐浴过后,发丝散落,坐在窗前,准备绣腰带的收尾。

    先前绣了几次都不满意,缝缝补补,愣是返工了好多回,瞧着却是更加难看了。

    有家丁来报,称是公子过来了。

    时玥筝装作无意间,将腰带压在了书籍之下,才缓缓起身。

    就见刮起了一阵妖风,与山大王回洞府无异。

    “公子这是跟谁生气了?”时玥筝可不准备做他的出气包。

    儿时曾不懂母亲为何能容得下妾氏,还想着自己将来嫁人,是绝不许周哥哥纳妾的。

    现在才察觉出妾氏的妙处来。

    “夫人觉得呢?我拖时家的福,在外风光无两,谁会给我气受?”江敞就那样直勾勾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身上盯出一个洞来。

    “我听下人说,前两日有客商进府售卖武器,可有此事?”

    时玥筝被他瞧得心里发毛,饶是像从前一样赶他走,此时也突然没了勇气。

    连舌头也开始打结:“既然下人都和你说了,你还来问我做甚。”

    江敞不知她是不是被自己纵得天高地厚,从前在府上,现在在朝堂,还没人敢用这种语气,同自己这般说话。

    分明是做错事的那个,却依旧在嘴硬。

    他一步上前,俯身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嘴角浮起一丝玩味嘲弄:“是吗?”

    时玥筝几乎来不及反应,眨眼之间,身上的寝衣就被他扯碎了。

    “不要!放开我!”本能推他,却发觉都是徒劳。

    从前以为女人对于男人,可以半推半就。如今发觉男女体力悬殊,她连挣扎都像在助兴。

    “不要碰我!你去找妾氏!”

    为何她大度,不善妒,还是不能让他放过自己。

    “那你让我碰谁?你是我妻,自是我想怎样就怎样。”江敞低头,似发了狠,微一用力,便将她唇瓣咬破了。

    鲜血妖冶,似胭脂,又比花汁还要媚。

    “那些妾氏,哪有妻这般妩媚,动人,勾魂摄魄。不然,怎么迷的周将军,连死都不怕?”

    时玥筝听见他这个名字,原还揪着他衣襟的手,陡然卸了力。

    伴随着巨大的疼痛,眼角有泪滑落,浑身瘫软在太师椅上,又被捞起搁在床榻上。

    江敞誓要折磨她,原本还在屋内那些相府陪嫁,知晓跟未来储君谈尊重,就是对牛弹琴,只得悄悄退出门去,为夫人捏了一把汗。

    他又如何会遵从她的意愿?在她身上留下斑驳痕迹,还要问她:

    “以前这里,周将军也看过吗?是不是他也到过这处,领略过筝筝凄美地妙曼风景。我以前倒是不知,筝筝盛装下,是这样的妙人。”

    时玥筝被迫听着他的污言秽语,觉得自己仿佛碎了,身体和灵魂都一并破碎了。

    像癔症般,口中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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