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着，喝点儿。”林以谦将酒杯放下，眼神一直没离开范霓。
她妆容很淡，却精致的很，黑色紧身裙齐膝盖，裙摆随着她的步伐摇晃。
范霓挑眉：“我突然回来，你不高兴吗？”
范霓的表情似笑非笑，林以谦三两步走过去，一伸手将她整个儿抱在怀里，右手臂紧紧揽着范霓的后背，埋头在她的颈侧。
“我当然高兴。”
范霓的后背一紧，咬咬牙，任由林以谦抱住她，抱过其他女人的怀抱像带着荆棘，待在里面让她恶心又疼痛。
范霓声音往后压，一开口又是甜腻柔软：“我想你了，就回来了。”
她顿了顿，又问道：“你呢，这两天想我吗？”
“想。”
林以谦回复的很快，像是不假思索，又像是毫不走心的谎言。
范霓深吸一口气──她眼里揉不得沙子，也就当不了傻子。
范霓挣开他，笑眯眯地：“我知道你想我，所以我提早回来了。”
她走到窗旁小茶几边，将林以谦剩下的半杯酒一饮而尽。
“好烈的酒。”纯的威士忌，辣得直冲嗓子，范霓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她探头过去，“怎么着？我不在家就两天，你就多了烦心事？”
小明星的妈妈生病住院时日无多，就能让他这么烦心。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林以谦喝酒。
还真是情深意笃。
“工作上的事情。”林以谦从她手上拿走酒杯，亲了亲她的额头，“别太担心，我能处理好。”
范霓故意问：“又是秦薇？”
“她胡闹惯了。”范霓既然已经找好了理由，林以谦也就顺着往下说，“看着老雷的面子，我轻不得也重不得。”
他在说谎，范霓也知道他在说谎。
她还没做好准备，现在还不是拆破谎言的时候。
林以谦笑笑：“你能提早回来，看来江城的事情完美解决了？”
“非常顺利。”范霓笑眼盈盈，手臂却交叠在胸口，是防御性的姿态，“工作上的事情顺利解决，我们确实应该庆祝一下。”
林以谦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她：“你想要怎么庆祝。”
范霓走去酒柜边，挑了一瓶拉菲，看了看年份，刚好也还是98年的：“好酒配喜事。”
两个高脚杯相碰，范霓眼波流转：“cheers。”
林以谦心里闪过一丝异样。
不该是这样。
范霓是会黏黏腻腻地在他身边，带笑的眼睛里满满当当全是他。
再怎么诱人风情，眼里总是有他。
但这下子她的眼睛，像在看他又像是没有他。
林以谦和她碰杯，黑漆漆的眸子看着她的眼：“cheers。”
范霓被他这样猝然看着，愣了一瞬，又弯了弯唇，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
林以谦也跟着一饮而尽。
夜色愈发的深沉。
林以谦闭目靠在沙发上，范霓懒懒地窝在他怀里，任由他揽着。
范霓抬眼，就看见落地窗上模糊一片，喃喃道：“又下雨了。”
下午才下过一场，到了深夜又是一场。
已经将近中秋，这应该是今年最后一场酣畅淋漓的夏雨。
十年前结束的时候，也是98年的拉菲，窗外也是下着雨。
林以谦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你是不是累了？”
“不是累了，我只是醉了。”
醉到想掩盖过所有的难堪，只要不追究，就不存在，就能在他的怀抱里自欺欺人。
范霓深吸一口气：“以谦，我们改一下婚前协议吧。”
林以谦眸色一深。
范霓平日里会连名带姓喊他“林以谦”，心情好的时候喊他“老公”，腻歪的时候喊他“林神”。
倒是破天荒第一次，喊他“以谦”。
范霓回家，着意讨好，把他灌醉，就是为了这么一句。
林以谦揽住她的手臂紧了紧，声音很低，带着酒醉的慵懒：“你想怎么改。”
范霓又问：“你爱我吗。”
问的干净利落，范霓仰着脑袋，探询地看着他，又像是很期待他的回答。
林以谦凑过去亲了亲她的侧颈：“我们是两情相悦——我爱你，你也爱我，当然是这样。”
范霓点了点他的胸口，纤细的手指挠得林以谦心里直痒：“但我们的婚前协议，保障的是婚姻，而不是爱情。”
“从结婚开始，就一直有人在拿我和黎皓的关系做文章，你信任我，但我也得给你我的诚意。”
范霓看向林以谦的眼睛，眸色沉沉，看不见任何情绪，又道：“我们的婚前协议里，第一百三十六条，就算遇到婚姻法第四十六条的情况，过错方也不会有任何损失。”
“我们取消这一条吧。”范霓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示好地亲了亲他的嘴唇，“以谦，我愿意拿我的资产作为担保，向你承诺我全部的忠诚。”
话音未落，林以谦突然扣住她的后脑，顺着她的吻，欺身亲上去。
范霓猝不及防，惊叫一声，下意识伸手就要推开他。
手臂触及林以谦的肩膀，范霓眉头皱起，还是揽住了他的脖子。
再怎么恶心，总得等到婚前协议改完。
这个吻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像是要把肺里的空气都抽出来似的，范霓终于受不了地推开他：“你让我缓缓，我有些累了。”
林以谦也有些微喘，伸手揽住她，将她整个的圈在怀里，在她的颈侧低低喊了一声她的名字：“范霓。”
范霓去江城见过了黎皓，又回帝都见了裴子珩，最后还是决定给他忠诚。
他不用再费额外的心思，范霓已经心甘情愿陪在他身边。
第二天晚上，两边的律师飞到帝都加班，按着两位老板的要求修改婚前协议。
还是在帝都的米乐敦，黎大少预留的小包间里。
范霓穿着一身粉色的香奈儿套装，靠在林以谦身上玩ipad，偶尔在屏幕上指了指，林以谦也只是点头。
他的物欲向来很不重，高中的时候穿校服，上了大学穿学校文化衫，衣柜里的那一堆衣服领带手表，全是秦薇和雷君豪给他置办的。
但范霓不一样，她对于衣服珠宝乐此不疲，但她远比宝石更艳丽漂亮。
范霓在看明天拍卖会的册子，想先预选上几件首饰，让林以谦帮着挑一挑，结果林以谦每一件都说好看，压根没有意见，敷衍的很。
林以谦心不在焉，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着其他的什么人。
也对，那个小明星的妈妈快死了，他还能想些什么事情。
范霓收回了手上的ipad，拍了拍林以谦的手臂起身，对着两位律师点了点头，眉眼弯弯：“侯par王par，你们来了。”
侯耀宗只觉得闪瞎了自己的狗眼，
前几个月的范小姐骄矜艳丽，此刻倒多了几分勾人，也不禁感叹这位林太太手段了得，才结婚不三个多月，就能夫妻和睦如胶似漆，哄得林以谦去改婚前协议。
更何况一进门就拍了林以谦的手臂撑着起来，一拍一撑之间亲密的很。
“我记得你们工作时间不喝酒，就备了些白茶。”范霓伸手叫来服务生，“林总的养生茶再续上，我要一杯白兰地加冰。”
听到她叫“林总”，林以谦总觉得不对劲，听到她要喝酒，眉头皱起：“你今早起来还说头疼，就别喝酒了。”
“我偏头痛，发作的时候喝上一杯就好了。”
林以谦拉住她的手：“你这两天累了，吃点药休息会儿，改协议可以改天。”
“侯par王par都坐飞机来了，明晚又都要回江城，公证员也都在这儿。”范霓将手从林以谦手中抽走，拿起桌上的养生茶一饮而尽，“折腾这么多人过来，我不能让他们白跑一趟。”
“但这次的事情也简单。”范霓笑笑，对着面前的两位大律师，“自从结婚以来，关于我的八卦就没停过，为了向以谦保证我的忠诚，我打算取消婚前协议的第一百三十六条。”
这两位金主爸爸的婚前协议是他们智慧的博弈，侯耀宗当然记得清楚：第一百三十六条，就算遇到婚姻法第四十六条的情况，过错方也不会有任何损失。
这个条款双方都同意的非常爽快，这才几天，这位林太太就忽悠着林以谦取消这一条。
在来的航班上他都还想着要怎么才能让他的委托人脑子清醒一点。
他不想在君谦林总的离婚案里输给王恺。
两位律师私下里和委托人交谈。
侯耀宗道：“林总，我发给您的微信，您应该都收到了。”
“我看过了，也了解了。”林以谦道，“你所说的那些情况不会发生。”
侯耀宗警告过他，这个条款给了他极大的限制，以范家的能力，就算他躲去海外找乐子，也不一定不会被抓到把柄。
更何况那位笑盈盈的林太太，事业上精明干练，感情上又现实凉薄，惯是会靠男人捞好处，光是和裴家那位大少爷恋爱订婚分手，就拿下了上百个亿的合同。
合同好歹是利益互换，婚前协议一改，那就是真金白银的财产分割。
侯耀宗道：“林总，您现在没有，总得为将来打算，新的条款签了，那就是一辈子的紧箍咒。”
一辈子的紧箍咒？
范霓这样的人，也甘愿因为他心甘情愿套上枷锁？
林以谦闻言，倏地笑了。
“照你这么说，范霓签下新的婚前协议，也不会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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