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霓真的怀疑帝都四中竞赛班的智商测试是不是出了问题。
林以谦的那些奥赛奖牌是不是假的？
怎么这人看起来这么傻！
她当然不想和黎皓结婚，她去见了一个又一个的相亲对象，黎皓的床伴换了一茬又一茬，他们都没有考虑过和对方结婚。
“你在美国这么多天，也就想出来这件事？我和你结婚是因为想和你在一起？”范霓不可置信地看着林以谦，这真的就是那个智商160的天才？
配上林以谦那张生人勿进的男神脸，反而显得好笑。
心里的那股憋闷还没消，范霓拉开车门，又重重关上：“你不妨再花上半个月想想，我那天想一起洗澡的人，到底是谁。”
劳斯莱斯扬长而去，不久，黑色的奥迪a6也开过来。
御景豪园的大平层里，落地窗前，一丁点红色的火光一亮一灭。
叮铃铃的铃声划破安静的房间，季明凯在电话那边说：“林总，太太去了佘山，银湖路88号的别墅。”
林以谦的记忆向来就很好，上次在签订婚前协议的时候，范霓那么厚厚一沓的资产表，里面确凿有这一个。
林以谦拧灭手上的香烟：“七点，准备好花和早餐，和我去一趟通腾。”
已经将近凌晨三点，就连江城这样的不夜城也渐渐安静下来。
江滩上的游船开得极慢，连船号都没了。
林以谦却没有半分睡睡意，在橱柜里的安眠药和手边的香烟之间，林以谦选择了后者。
房间里再次弥漫起烟雾。
再过几个小时，东方就会出现鱼肚白，他也该去带范霓回家。
范霓一早来办公室，助理小杨叫过来道：“范总，林总一早就来了。”
林总？
范霓昨天晚上是去佘山别墅，那张床她还是第一次睡，压根就没睡着，半梦半醒地睡到早上，现在还没喝到清晨的第一杯冰美式，困得很：“林以谦来了？”
小杨也不知道这对夫妻又在闹些什么，又道：“是的，我让林总去会客室了。”
“跟他说我有会，开了会再去见他。”范霓走去办公室，脚步顿了顿，“他什么时候来的？”
“八点多就来了，助理也跟着，还带了早饭。”
这么早就时候就过来，是想在公司和她一起吃早饭。
“他自个儿吃吧。”范霓放好手头上的东西，她的脚也没怎么好，只能一步一步慢慢地往前走，“我去开会了，你给我带杯冰美式过来。”
黎皓进来的时候，范霓还在会议室喝着咖啡，低头刷着手机。
昨晚林以谦还给她发了“晚安”。
刚刚林以谦又说：“我在会客室等你”。
“怎么，林以谦没把你哄好？这么早就过来了。”
“懒得让他哄。”范霓抬起头，“我昨天都没回家，我去佘山别墅那边住的。”
“你好像还挺骄傲的。”黎皓毫不客气地在她脑袋上敲了个爆栗，“是他冷落了你半个月，怎么就轮到你被赶到外面去住了？”
“你别敲我脑袋，什么叫被赶到外面。”范霓拿着文件夹反手给了他一下，“是林以谦总缠着我，我想要住在外面图个清净。”
黎皓不置可否：“反正结果都是一样，他住在家里，你住在外面——哪有你这么憋屈的。”
范霓摇了摇老板椅：“他早上还过来送早饭了，现在会客室待着呢。”
“要不然这会不开了，你去陪林以谦吃饭？”黎皓挑眉，“这叫什么来着——从此君王不早朝。”
林以谦终究还是没能做成那祸国殃民的妲己，范霓愣是认认真真开会到中午。
这是有关林以谦送给她的那个太平洋小岛的开发计划，王永带着项目组的人来开会，会后王永跟她说，君谦的林总已经从美国回来了，想要约她们后天开个fal项目会议。
范霓前段时间在豫州，林以谦在美国，好不容易这两位老总都回到了江城，两边的项目组也希望快些把事情定了。
范霓问小杨：“后天我什么时候有空？”
“范总，明天您得去建康，和张市长有个饭局，那边那块地──”
建康213089那块地，通腾势在必得，张市长是新上任的，她确实得去一趟，也算是疏通疏通关系。
“我后天会在建康。”范霓道，“问问林总大后天有没有时间。”
黎皓还待在会议室没走，正对着手机“嘿嘿”笑着，见范霓走过来，又把手机递过去，说是昨晚没能睡到的那个小模特，今天过来送饭了，亲手做的小饼干。
黄色的饼干，看起来就透着黄油香，甜腻的很。
“你什么时候喜欢吃butter okie了？”
“不喜欢，但我喜欢漂亮妞儿做饼干。”黎皓对着黑色的大屏幕整了整头发：“你呢，去陪林以谦吃饭？”
“不去。”范霓喷了喷香水，补了个口红，“我去申达去找斯远姐。”
“你分明就只想去和林以谦一起吃饭，就别去折腾宋斯远了。”黎皓毫不顾忌地拆穿她，“这顿饭，你迟早要吃，你也迟早会原谅他。”
黎皓不真不假地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知道你一看到他就心软，但别像以前一样，他哄一哄就高兴。”
范霓推开会客室大门的时候，林以谦正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
桌上还放着一大束粉色的芍药花。
她只看得到林以谦的背影，被半阴不晴的江景映衬着，带着生人勿进的凛然。
范霓无端想到十一年前帝都第一次下雪的那天。
她在林以谦面前自导自演了一出英雄救美，就算是提前说好了不过是演戏，林以谦下手却狠，请来的那几个男孩子也被激起了火气，那群青春期的男孩子打架就像野兽撕扯，没轻没重，范霓东拉西扯才把两边拉开。
几个小年轻脸上的青紫一大片，像个调色盘一样，这简直是工伤了，范霓心里叫苦不迭，这下子又得破费一大笔医药费安慰费。
林以谦平日里看起来冷静温文，怎么打架起来这么凶。
也就是因着这样的表情，她才会救下被人欺负的于辰。
林以谦低头看着她：“别害怕，没事了。”
范霓原本还想着假哭着去撒娇，躲到林以谦怀里说“吓死了”，蹭个抱抱，还夸两句“谢谢林神”、“林神好棒”，卖惨撒娇一条龙，看到林以谦嘴边的血渍，却又一阵心虚，话是再也说不出来。
范霓还在心里为自己开脱，这事情成这样子，林以谦也有责任，如果不是因为他打得太凶，场面也不会失控。
见范霓没出声，林以谦长眉拧起，又问：“是不是伤到了。”
林以谦的语气难得这么柔和，像是破开了冰层，稍微透出一点暖。
少年嘴唇边还留着血色，不显得狼狈，反而显得昳丽。
范霓只觉得心痒，低下头：“没有。”
林以谦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范霓脸颊发着烫，他终于收回眼神：“手机拿过来，我去报警。”
这还能去报警吗？
范霓干笑：“这点小事，不用了吧？”
林以谦伸手，示意她把手机递过去：“我刚好撞见了，所以才不是什么大事，如果我没撞见，那群人又要对你做什么？”
“那群人有贼心没贼胆，压根儿不敢做什么。”范霓手里攥着手机，明显是不想给他。
林以谦也意识到范霓的推脱，神情沉下来：“你不想让我报警？”
打架的时候被忽略的那些疑点一一涌到了脑子里，林以谦又问：“这件事，跟你有没有什么关系？”
“没有，当然没有，不过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范霓猛的摇了摇头，拽着他的胳膊让他走，“林神，你的脸上伤的可吓人了，快点，我去药店给你买药。”
范霓向来不宽容，秦薇几次冷嘲热讽惹了她，她就能不顾脸面，黏在他身边，就是为了拿他当武器，让秦薇难堪。
这些男人是想要占她便宜，把她白皙的手腕都被攥出了印子——按照范霓的性子，怕是要把这些人的骨髓都给揍出来。
哪里还会拦着他揍人，又拦着他报警。
这下子怀疑也算是坐实了。
“放开我。”林以谦冷淡下来，方才所剩无几的温情也没了，“你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心思少一点，我就用不到这些东西。”
“你干嘛这么凶。”范霓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拽着他的袖子，还有些委屈，“我费这么多心思，还不是因为我喜欢你。”
那双眼睛又大又亮，像是极其无辜，还带着几分热切。
“你可以在别的事情上生我的气，但我喜欢你，从一开始就是真的。”
喜欢说的太多，反而显得廉价。
假的，全都是假的。
他比谁都知道范霓成天跟在他身边转悠来转悠去不过是为了气秦薇。
林以谦却还是说不出一句“你别喜欢我了”。
就算那些喜欢没有一句真话。
林以谦只是抿了抿唇，再次扒开了范霓的手：“跟在我后面，我带你去大路上。”
林以谦就是这样走在她前面，在大冷的天里，也不过是一套洗的发白的校服，外面套着一个薄袄。寒风卷起雪花，愈发衬得他的身形高大瘦削。
他的腿伤了，却依旧走的很稳，后背也直。
那天范霓就是这样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帝都的初雪里。
黎皓说的对，她对着林以谦，总是无端端就会心软。
或许林以谦本来就是很容易惹人心软。
男人的声音一如十年前那样沉静，还多了些说一不二的霸气。
“他的条件是入股君谦的美国分部？你觉得我会同意？”
“君谦确实需要美国市场的开拓人，但我们不需要他。”
“无论在什么时候，君谦都只有‘独立行走’这一条路。”
雷君豪这几天和孟绪杰混的熟了，这位参议员凭借着他那中西合璧长袖善舞的手段，一边说着愿意当君谦在美国市场的合作伙伴，打点好和政府的关系，一边提出条件要入股君谦的美国分公司。
孟绪杰的野心，不论是对君谦还是对范霓，一旦沾上了，那就不仅仅只是入股。
打完电话，林以谦烦躁地松了松领口的扣子：“明凯，太太开完会了吗？”
“开完了。”清亮懒散的女声。
范霓正靠在沙发上，支着脑袋看着他。
季明凯已经退出去。
林以谦三两步走过去：“等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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