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阡陌上的小狐仙 > 第 256 章
    强劲的霞光压迫之下,焦桐眼里冒出的黑气被逼退,即使毫无胜算,但她念着新梧已为自己当了霞珀一击,绝不可再被自己拖累,随着霞光收拢,好似有无数尖刺刺向焦桐皮肉之内,浑身便如扎满了洞般血流不止,且尖刺刺得越来越深,不消片刻二人就会被这霞光牢笼挤压成碎片。

    万分情急之下,焦桐凝神聚气,将身上的力量全都注入双掌,抬手抓住身前的两道霞光,硬生生将霞光粉碎,打开一处空隙的瞬间,飞脚把新梧远远踢了出去。

    浑身是血的新梧被焦桐踢出老远,一下撞在忱暄神君赏画的那张桌子腿上,震得桌子猛地颠了颠,桌上一物掉下来,恰好砸在新梧头上,把他砸得睁开眼来。

    血色朦胧中,新梧看到焦桐被霞光困住,只稍霞珀再多使一份力,焦桐必会霞光穿身而死,这等千钧一发之际,新梧突觉手中多了一物,低眉看时,顿时来了精神,大叫道:“焦桐,剑!”

    拼尽全力力气,举起手中那物朝焦桐掷了过去。

    焦桐闻声,但觉耳畔嗖地一声,凭音判断,抬手抓住了一把穿过霞光飞来的剑。

    原来,新梧手里的正是一把剑,且是忱暄神君出宫前交代他要交还给焦桐的那把缀满宝石的剑。

    只是,新梧还没来得及交给焦桐,眼看着焦桐接住那把剑,新梧也松了口气,自语道:“拿到了,应该为时不晚,下面就看你的了。”

    身子一歪,又横在地上昏死过去。

    新梧不仅没死,还送来了一把剑,焦桐欣喜之余,更可专心应战,她握住剑时,总有种熟悉感觉,好像那把剑也识得自己,剑在手,便如同与自己融为一体,自身的灵力可流向剑身,剑身的灵力亦可回转到自身。

    霞珀突见焦桐破两道霞光踢出新梧,已是显得震惊,就在她发力补齐损毁的霞光时,又听到新梧的喊叫,且扔了把剑给焦桐,着实惊了,暗道:小小狐妖,能破我的霞光已是倾尽他的全力了吧,怎地还有力气踢出那个新梧,该死的新梧偏生不死,不知从哪里弄来把破剑。

    她虽不屑于那把破剑,心中还是略有隐忧,因为毕竟这剑多半是忱暄神君之物,神君平日在人前从不动兵器,但以他的身份和实力,寻常的兵刃是入不了眼的。

    霞珀唯忌惮的是那剑,口中却道:“该死的总要死,一把剑也救不了你。”

    话出口,数道如丝线般的霞光已从霞珀袖中飞出,牢牢缠绕在剑上。

    她行动之快,是要焦桐拔不出剑就死在自己手中。

    霞光道道如刃,且每道霞光上又横生出千万尖刺,焦桐浑身血流不止,素色的衣衫已染得殷红。

    她阴沉沉道:“该死的是你。”

    手上灵力倾泻而出,崩断霞光,随即唰地一声拔出了剑。

    剑出,白光灼灼,盖住了霞光的华彩。即便焦桐双目不能视物,也隐隐觉得眼前隐有强光闪烁,不由自主地闭上双眼。

    焦桐一手持剑,一手握住剑鞘,鞘上宝石融汇焦桐手上溢出的灵力,顿时彩光乍现,将霞光上的尖刺震碎了大半。

    霞珀暗暗心惊:这把剑怎地有这般威力。

    加紧发力,变幻手诀,更多的霞光自其指间射出,以光为刃,皆向焦桐刺去。

    焦桐举剑飞转,连连挽了数个剑花,火光迸射间击散了大多霞光,偶有道自她剑下缝隙袭来,或从焦桐臂上穿过,或从她腿上穿过,威力之大,血□□穿,但好在未伤及内腑要害。

    若以实力而论,焦桐绝不是霞珀的对手,她不敢恋战,只求速战速决,格挡霞光的同时,隐隐可察觉剑鞘上的宝石吸取自身灵力后愈加耀眼,可破霞光,当即再催动内力,将灵力注入剑鞘,而后反手甩出剑鞘。

    那剑鞘离手,如飞盘一般围着焦桐急速旋转,将其周遭的霞光一一斩断。

    焦桐虽看不到,但凭霞珀的惊骇疾呼中判断,剑鞘确是给了她重重的回击。

    霞珀岂肯就此收手,恶道:“以下犯上,其罪当诛。”

    再度发力,周身霞光倾泻而出,整座大殿顿时被映照得光辉灿烂,令人目眩,连新梧都被霞光刺得再度睁开眼来,弱弱地喊道:“焦桐。”

    焦桐闻声,忽地脑中灵光一闪,想到昨晚忱暄神君采霞光作画的情形,心中有了个主意,暗道:凭我是决计赢不了的,与其都死在霞珀手下,不如试一试。

    高喊道:“画!新梧。”

    新梧闻声,愣了愣,疑道:“什么画?”

    “凤凰图!”焦桐接连被霞光刺中,但觉腹背皆已洞穿,快要站立不住。

    新梧似有所悟,‘哦’地一声,艰难地扶着桌腿爬上去,伸长胳膊好容易够到凤凰图的一角,就在霞珀倾力以霞光击碎焦桐的前一刻,将凤凰图扯了下来,对着霞珀举起画卷。

    画中神鸟似是挥翅盘旋,须臾间将霞珀释出的霞光尽数吸纳。新梧也再无力气,紧紧抓着画卷仰倒在地,那画卷便盖在了他身上。

    霞光一退,焦桐再没有被霞光刺痛的感觉,且殿里无甚亮光,焦桐眼前又是一片漆黑,她就知道用凤凰图吸纳霞光的法子是见效了。她体力难支,倒地前用手中的剑和剑鞘撑住身子,几乎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可恶!”霞珀回过头去恶狠狠地看向新梧,一伸手把新梧连同那画都吸了过来,抓住新梧脖颈,怒道:“你身为仙侍,与妖邪同谋,罪无可恕。”

    说着,一把甩出奄奄一息的新梧,将他砸向焦桐。

    焦桐只听得新梧微弱的□□声贴近,头脸被重物袭击,已猜到是霞珀将新梧丢了过来,此时,焦桐最先做的不是躲避,而是思量着霞珀接二连三地释出霞光,直到霞光尽被画卷吸去,她一时未来得及,或因内力断续而不能立刻再释出霞光,正是还击的好时候。

    趁着新梧压过来的间隙,焦桐先是倒转剑柄,确信没有伤到新梧,继而找准方位,剑身从新梧腋下推出,冷不丁叫一声:“霞珀!”

    霞珀本能地应了一声,正要开口喝骂,眼前剑光一闪,低头看时,胸口已渗出血迹。

    焦桐从新梧腋下投掷来的那把剑直直插在了霞珀胸口,她伤口处汩汩冒出鲜血。

    “你敢刺杀我,来日岂不是敢弑主!”霞珀瞪大双眼,通红的眼睛里尽是杀气。

    她心里明白,若不是焦桐目盲拿捏不住准头,这剑怕是要刺中自己要害,霞珀即便身为仙子,然才消耗了诸多灵力,这剑又非同寻常,难说会不会真正殒命剑下。

    焦桐慢慢将新梧放下,用剑鞘支撑着身子,费力地喘息:“可惜,没能刺死你。”

    “不可饶恕!”霞珀怒不可遏:“画已被你的剑刺穿,本仙子这就拿走你这条贱命。”

    “可惜我的画。”

    霞珀手上的霞光刚要释出,便又退下了下去,她一转身,怒容变笑容:“殿下,你回来了。”

    忱暄神君迈步进来,看着眼前的场景,犹是面不改色。

    新梧隐隐听到‘殿下’二字,迷迷糊糊半睁开眼低低唤了‘殿下’,眼一闭,又不省人事了。

    霞珀眼见忱暄殿下走过来,眼圈一红,笑容变哭腔:“他他要刺杀我。”

    无力地抬起手指向焦桐,身子一软,就向即将与她擦身而过的忱暄神君软绵绵地倒去。分寸、火候都掌握得恰恰好。

    忱暄神君在霞珀身边停驻了一下,侧目看向她胸前的剑,淡然道:“是可惜,只差了一点点。”

    伸手在剑柄上一弹,那剑倒弹出去,唰地落回焦桐扶着的剑鞘里,动作迅捷,焦桐的耳朵都没跟得上。

    令霞珀猝不及防的是,忱暄神君弹出剑后,直径走向了焦桐,而她倒下去时被一张瞬移过来的椅子接住,再不情愿也不得不坐在椅子上哀怨:“殿下。”

    当忱暄神君的手伸过来时,焦桐方才恍然,只道:“新梧。”

    忱暄神君的手在半空停了下,转向地上的新梧,道:“还救得回来。”

    附身抱起新梧,再移来一张椅子,也把焦桐放在椅子上,转头看焦桐时,她已强撑着站了起来,不过重伤体虚,须得倚靠新梧躺着的椅子方才站得住,即便是这样,身子仍如一根柳枝,摇摆不稳,那种不屈的勉强,让忱暄神君在心里暗暗叹气。

    霞珀眼巴巴忱暄神君的举动,心里不止忐忑,更有一股酸楚的感觉涌上来,当忱暄神君回过头来质问:“霞珀仙子,你该如何解释?”

    她一时哑口无言,脑中嗡嗡作响,竟找不出一个可以应付的字。

    忱暄神君显是动怒了:“霞珀突然造访永信宫,就是来惩戒我宫中的仙侍么!这罔顾性命的惩戒是不是太重了些?”

    接连发问,令霞珀疲于应对,捂住胸前的伤口,茫然道:“殿下是要问罪于霞珀么?”

    “难道你没有罪吗?”忱暄神君丝毫不给霞珀留情面:“今日你已受伤,暂且回去,过后再向我宫中仙侍请罪。”

    霞珀欲哭无泪:“殿下居然让我给他们请罪,我何罪之有?是那狐妖先不敬我,我不过是教他该如何守规矩,他竟敢刺杀我,有罪理应是他,还请殿下莫要偏袒不公。”

    忱暄神君看向霞珀的目光陡增几分怒气,话里虽是平静,但足以震慑霞珀:“出去!永信宫的规矩还由不得你来定。”

    霞珀瞪眼瞧着忱暄神君的神色,那威严肃穆是她不敢再挑衅的,况且今日之事确是自己盛怒之下的莽撞之举,万一闹将起来,终于自身无益,只好暂且咽下这口气,愤愤道:“殿下看重仙侍,全然不顾霞珀,此等委屈罪责霞珀担不起。”

    说罢,挣扎着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身出去了。

    一口气跑到永信宫外,霞珀的眼泪才滚下来,心气一松,伤口的疼痛就袭来,她咬牙忍住痛,暗道:今日的屈辱,日后我必加倍讨还回来。

    入永信宫前本是欢欢喜喜,岂料却带着一肚子气连一道伤出来,霞珀气愤之余,更不想外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赶紧施法止住血,避开人匆匆回到自己的住处。

    待心绪平复些,才想起此行的目的,黑气的事为察明,反而得罪了忱暄神君,实情是绝不敢回禀给罗曦上神的,又想永信宫一向人少安静,没有外人瞧见今日的情形,新梧也甚少与其他仙侍往来,焦桐那个性子未必会言说此事,他们两个且不会随便说出去。依照忱暄神君往日的性情,多半也不会先到罗曦上神跟前多言,就算露出些什么闲言,自己也会早早想好说辞,毕竟,自己行事无错,教训焦桐是真,焦桐不敬自己更是真的,忱暄神君会护着那两个仙侍,罗曦上神却不会将他们放在眼里。

    一想到忱暄神君庇护焦桐向自己问罪的样子,霞珀就愤恨难平,思量着思量着,忽而冒出了一个念头:忱暄殿下从不与女子亲近,却那样关怀他的仙侍,难道是是殿下喜好的本就是男色?

    此念头一出,顿时心乱如麻,细想起来,自己受伤后虚弱难支,倒向忱暄神君时他不闻不问,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只是施法用椅子接住即将倒下的自己。反而亲自去抱起地上的新梧安放在椅子上,言词里更是暗含着对焦桐刺杀自己的赞许,试问,若非忱暄神君喜爱两名仙侍,怎地从前只让新梧一个贴身侍奉,而今说要审问焦桐,审来审去就审到自己身边了。要不是如此,忱暄神君不该对受伤的自己这么冷淡,他要是不拒女色的话,凭自己的容颜,不该不怜惜呀!

    这些让霞珀深感糟乱的念想是那么可怕,她不敢再想下去,更不敢将此念想说出去,只在心里默默地哀叹,想着以后要多多细察,来印证自己的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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