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先生可曾对公主殿下表达过心意?”宋温惜又问道

    “他?”晏时鸢想了想,“他或许是个榆木疙瘩,不懂情爱。”

    宋温惜闻言忽然想起,最初她倾慕晏望宸,不过也是因为他曾救过她……她顿时有些理解了晏时鸢的心思。可是……公主金枝玉叶,和那时落魄无助的她十分不同。

    “公主可知一句话?人穷七分寒彻骨,落魄冷暖见人心。”宋温惜顿了顿,“殿下现在正值盛宠,林先生或许只是为了不被圣上责罚,才护公主周全。”

    “你的意思是……我自作多情?”晏时鸢脸上掺了些失落的神色。

    “是与不是,都需要时间检验,公主无需急于下定论,只是公主千金之躯,定然也不能随意便将自己的心意全盘交出。”宋温惜劝解道。

    晏时鸢努力消化着宋温惜的话,思忖片刻,道:“我懂你意思了,你说得有理,本公主岂能轻易将自己交给一个只见过几面的武将。”

    晏时鸢忽然又回到了原本高傲的神色。

    宋温惜唇角微弯,她只觉得男女之情当真叫人失去自我。连堂堂公主殿下都会变得魂不守舍,患得患失。

    她正想着,赵迟语便撩开帘子上了车。周书礼和沈悦也跟了进来。

    “公主殿下可有受伤?”沈悦关心地问道。

    “公主无恙。”宋温惜淡笑着替她回答,“只是有些累了,我们早些回去吧。”

    赵迟语脸颊红润,额头微微冒汗,似乎又练习了一会儿。见晏时鸢毫发无伤地端坐着,她不禁娇声出言嘲讽:“公主殿下的皮还挺厚实,摔这么猛都没有受伤。”

    晏时鸢脸一黑:“赵迟语,你是盼着本公主受伤?”

    “公主殿下还是莫要多言,乖乖认输吧。”赵迟语大咧咧地站在马车的角落坐下,翘起二郎腿得瑟道。

    “本公主岂有输的道理!等到狩猎之日我们二人再一决高下!”晏时鸢撸起袖子,狠狠掐了一把赵迟语圆嘟嘟的脸。

    ……

    六月十五,宜狩猎。

    古人云:春蒐兔其怀孕,夏苗取其害穀。立夏已过,天气渐暖,雨水增多。兔鼠禽鹿之类的小兽泛滥,田间的苗要遭了殃。于是便到了夏苗的季节。

    原本女眷不该出现在狩猎场,但皇上宠爱公主,又怕公主无伴,便特准公主带着伴读们一同参加。还特地分了一队禁军护卫,来守卫公主的安全。

    宋温惜原本不想去,天气逐渐炎热,她只想躲在宫中。而且皇家狩猎,若不是沾了公主伴读的光,她一个侍郎庶女本不该出现。

    更何况她只上过几节马术课,马都骑不稳当,箭术也马虎得很,去了也是干坐着。

    但架不住晏时鸢却不依不饶,跑到她屋中,贴在她身边一个劲儿地絮叨:“去吧,你若不去,趣味少了一半。”

    “公主是去狩猎,又不是猎我,为何趣味会少一半。”宋温惜不为所动,甚至有些习惯晏时鸢的胡搅蛮缠。

    “听说闫文静也会去,你去了我才能看到她哭着跑开。”晏时鸢笑嘻嘻地说。

    宋温惜背后一凉,闫文静去,那她更不想去了。她同晏望宸又刚吵完架,此时不想看到他,再加上一个闫文静,这狩猎不去也罢。

    可她还未开口,晏时鸢便威胁道:“不是你说你愿意同我交心?现在就变卦了?你若再推辞,等我回来便日日夜夜折磨你!”

    想到晏时鸢难缠的样子,她的话让宋温惜打了个寒颤。

    宋温惜连忙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公主想让我去,我自然会去的。”

    “这才乖。”晏时鸢这才放过她。

    于是,宋温惜被赶鸭子上架,同二公主和伴读们一起去了围场。

    狩猎这天,清晨便出发。皇家狩猎有重臣禁军随行,声势浩大。

    狩猎的地点选在远郊暮春宫附近,地势复杂,又十分空旷。旁边的暮春宫又可以给公主休息,暮春宫的高台还可以眺望整个猎场。

    宋温惜等人穿了平日里训练穿的骑射服,头发用长长的绸带束起。晏时鸢的头发盘了一个圆圆的发髻,还别了一支小巧的金簪。

    女眷同圣上并不同行,她们一同乘坐着马车,被禁军一路护送着到了暮春宫。

    暮春宫是皇家避暑之地,以玉石铺地,琉璃作窗,丹楹刻桷,屋顶是能工巧匠雕刻的龙凤呈祥图案,刷着金漆,无不奢华。

    几人下了马车后,晏时鸢看了一眼这高大华丽的建筑,不满地皱了皱眉,问跟来的管教嬷嬷:“我们怎么直接来暮春宫了?在暮春宫看着有什么意思?我们要一同去围猎!”

    “公主,女眷来猎场已经是破例,莫要再得寸进尺。”管教嬷嬷板着脸,说完便去准备给公主和伴读们的糕点和茶水。

    没一会儿,管教嬷嬷拿来了荷花酥和明前龙井,几人便在暮春宫最高的屋顶花园上,边喝茶吃糕点,边俯瞰田间的人们。

    号角声响起,围猎开始了。

    可暮春宫同狩猎场还是有些距离,只能看到蚂蚁大小的人,在田间策马奔驰。扬起的烟尘还会遮住人影,什么都看不见。

    “没意思,还以为父皇会让我去猎场,若是知道只能来这暮春宫,我便不来了。”晏时鸢懒懒地躺在木质雕花的躺椅上,闭上了眼睛抱怨道。

    赵迟语也有些失落,吃也吃不下了,她丢了手中的荷花酥,哀叹道:“太可惜了,我还想近些目睹太子殿下的英姿呢,这里什么都看不清……”

    “是啊,殿下的英姿,平日能得几回见?”周书礼也叹了口气。

    “我练习了好久的骑马射箭呢,谁知道来了连只耗子都没机会见到。”赵迟语又叹息一声。

    沈悦虽然什么都没说,面上也有些失落。

    或许除了宋温惜,人人都想着要同太子殿下趁机熟悉亲近一番。

    晏时鸢忽然唇角微勾,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她一把搂过赵迟语和宋温惜,又示意周书礼和沈悦靠近些。

    待几人凑近,晏时鸢缓缓道:“想看你的太子哥哥,不如,我们偷几匹马,冲进猎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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