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工夫之后,刘协与郭嘉回到了寝宫偏殿。
同时,他叫曹昂拿来一坛御酒,让郭嘉开怀畅饮,算是对于方才众人取笑后者的赔礼。
起初郭嘉还恨得咬牙切齿,那架势,仿佛就跟头幼虎似的。
结果一闻到酒香,他却立马放弃了心中的怒火,使得刘协再次刷新了自己对这位鬼才的认知。
多半是因为京兆尹一案烦闷得不行,刘协索性亦拿起酒盏陪郭嘉饮下了几杯,并且,将天子授意三法司结案的消息告知了他。
然而没想到的是,郭嘉居然破天荒地选择支持天子迅速结束此案。
“喂喂喂。”
“燕王殿下您这么看着我作甚?”
或许是觉得刘协的眼神有些古怪,郭嘉撇撇嘴,满不在乎地说道:“郭某又不是那种溜须拍马的货色,我只是认为,陛下此举最为妥当。”
闻言,刘协皱起眉头,不悦地问道:“堂堂两千石京兆尹遇害一案,父皇却想一笔勾销,装作没有发生过,这叫最妥当的法子?”
“要不然您该如何?”
贪婪地嗅了嗅酒盏,郭嘉嘴角浮现一抹淡笑,悠哉游哉地说道:“将案子公之于众?吩咐三法司大肆抓捕您口中阐述的窦氏余孽?”
“嘿,燕王殿下别忘了,那些乱党早已渗透到了朝廷各部,单单一个京兆府尹,就揪出来了八人,其中一人更是位居千石雒阳令,换而言之,您能保证,九卿乃至各个府衙就没别的乱党成员吗?”
“”刘协愣了愣,旋即幡然醒悟。
“郭某明白,您比谁都想早日找到杀害钟大人的凶手,但郭某始终认为,此事急不得,需知那些乱党一个个的天晓得隐藏了多少年,如今线索全断,试问三法司从何抓起?难不成殿下真会点神仙法术?”
“正所谓兔子急了会咬人,这话是您之前说过的,万一惹恼了对方,使得他们把屠刀冲向百姓,更甚者拉上一些无关权贵,借机诬陷百官,到时候,局势会不会变得更乱?”
一边说着,郭嘉摇晃着手中酒盏,双眸一道精光陡然闪过。
“是故,钟大人一案,越早结束,才越稳妥,况且您不是也与陛下交谈,要继续追查下去吗?依郭某推算,陛下十有八九亦是这个意思,明面上喊停三法司,私底下,却将事情交给了其他人处置。”
【绣衣使?】
刘协不动声色地抿了一口酒水,由衷觉得郭嘉这番言论在理。
按照他对自己父皇的了解,当朝天子绝对不是一个愿意姑息贼患的人,更遑论,乱党成员还打入了朝廷内部。
想到这里,刘协不由得心情大好,于是乎接连饮下了三杯烈酒,看得直叫郭嘉大喊肉疼。
既然眼下没有线索,倒不如早早地将钟大人遇害一事结案,迅速平息这件事的影响。
无外乎凶手已经确定。
【窦氏余孽!】
“很好。”
“子修,待会吩咐下去,给郭先生再拿一坛酒。”
单手拍着桌案夸赞了郭嘉两句,刘协随即哼着小曲慢悠悠地走出了偏殿。
望着刘协的背影,郭嘉微微摇了摇头。
他得承认,这位燕王殿下无论心性还是本事都属极佳,天资亦如外界传言一样聪颖过人,只不过,有些时候却经常在一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上犯糊涂。
而这个时候,恰恰就需要有一位心思细腻且聪明的人来帮助刘协查漏补缺。
比如,他。
【其实回过头认真琢磨琢磨,我在朝里得罪了这么多官员,想通过正规渠道走上仕途基本没戏,啧要不要?】
郭嘉掂量着酒盏暗自思索着。
岂料下一秒,在他耳边却突然传来了一声尖叫。
“啊!!!”
“王八蛋!”
骤然听到这声尖锐的喊声,郭嘉被吓了一跳,手中酒盏顺势一滑,那大半杯尚未来得及仔细品鉴的琼浆顿时洒落一地。
他下意识扭过身子定睛一瞧,却见某位自称女官的蠢丫头几步冲至桌前,睁大眸子打量了几眼酒坛,旋即仿佛泼妇般伸出手指着他臭骂道:“郭奉孝!你皮痒痒了是不是?竟敢偷酒?!你知不知道这坛御酒姑奶奶能拿去换多少份桂花糕?”
“我我没有。”面色霎时苍白的郭嘉额角隐约渗出一丝冷汗,连忙开口辩解道:“这是燕王殿下给予我的赔礼。”
“赔礼?”
张芮狐疑地盯着郭嘉,来回踱步了半晌,沉声问道:“刘协为何要给你赔礼?”
“”
郭嘉张了张嘴,脸色憋得通红,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他哪敢实话实说。
见此,张芮眯着眼睛,心下有了三分判断,遂愤愤地说道:“王八蛋!偷酒不算,现在还学会了骗人?姑奶奶本以为这两日你有所改变,没成想,在这等着我呢?处心积虑、撒谎成性的小王八蛋!跟我走,今日你不把那堆柴火劈完,姑奶奶绝饶不了你!”
“别别别。”
“轻点啊大姐”
“疼疼疼。”
伴随着一声惨叫,郭嘉被某位蠢丫头拽着耳朵给生生拖走了。
在抓走前,他仍恋恋不舍地探出胳膊,死死盯着桌案上那坛御酒。
而与此同时,正迈步走向侧殿的刘协疑惑地停下脚步,忍不住回头瞧了一眼。
“子修,我好像听到了什么人在惨叫?”
“哎?”
“有么?”曹昂东张西望了两眼,旋即摊开双手诧异地说道:“殿下应该听错了吧?”
“哦。”刘协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继续朝侧殿走去。
待等来到寝宫侧殿,刘协便看见张宁,拓跋月儿二女正与万年公主坐在院子里说说笑笑。
相较于性格逐渐开朗的拓跋月儿,张宁这个丫头,依旧是往日那副冷冰冰的模样。
虽然她时不时倒会开口说些话,但十句里面的七八句,还不如乖乖闭嘴。
“殿下来了。”
拓跋月儿首当其冲,第一个注意到了刘协的身影,遂面容带着几分羞涩小步走上前来,满脸喜滋滋的表情。
“唔,聊什么呢?”
顺着对方的心思,刘协来到了院子,目光扫向几女,和她们打着招呼。
“咦?”
“那个馋嘴的蠢丫头跑哪去了?”
“”
闻得此言,张宁瞥了一眼左手边石墩上空缺的一盘糕点,没有在意刘协随口的称呼,淡淡说道:“小妹吃得太多,消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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