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红笺绿酒 > 第169章 吃些苦头
    萧誉仍在迟疑,魏念晚却打算再逼他一回。

    她不屑地笑着端起酒杯,语气失望道:“什么推心置腹,什么知无不言,看来不过是殿下平日里随口说说,糊弄我的罢了。可笑的是我竟信了,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说罢,她仰头将酒饮掉,便起身欲提前离席。

    萧誉一慌,“腾的”一下跟着站起,急急挽留:“晚姐姐莫生气!我从来不曾骗过你,只要你想知道的,我也都不会瞒着你的!”

    因着酒喝的已经有些多了,此时萧誉已有些立不稳,晃晃悠悠一副随时要摔倒的样子,却还想去拦阻魏念晚。

    魏念晚提前吃了化酒丹,是以这些酒于她倒不算什么,见萧誉想要歪倒,她便放弃了激他,而是上前将他扶住,从新按回椅中。

    萧誉还有些不肯,执拗地要起来,魏念晚便安抚他道:“好好好,我不走!我们坐下来慢慢说可好?”

    听她终于不气了,萧誉便将一颗心放回肚子里,点点头直道好。

    等魏念晚也坐回椅中时,萧誉便说起自己的顾虑:“其实那些事我也不想瞒着晚姐姐,只是、只是我怕说出来后晚姐姐会看不起我……那件事,终归是我的错。”

    “怎么会呢?”为套取当年真相,魏念晚极力打消他的顾虑,宽慰道:“不管殿下当年做了什么,那时的殿下都还只是个孩子,有谁会怪一个孩子犯了错呢?”

    这话的确是萧誉放松了不少,缓缓叹出一口气来,双眼里满布着悲伤的情绪:“有一日我随母妃去给父皇送汤羹,可御书房内父皇并不在,只有被父皇特许可在御书房内候驾的魏将军在。”

    “见我与母妃也进了书房,魏将军见礼后便要退出,母妃与他相让,不知怎的那汤羹就浇在了母妃的身上……”

    听到这里,魏念晚已隐隐意识到什么,催问:“接下来呢?”

    后面的话,萧誉愈发难以启齿,说得有些磕磕巴巴:“接下来……恰巧父皇就回来了。看到这一幕,父皇很是诧异……母亲拿托盏遮挡在身前,啜泣不语。魏将军则急急说清事情的经过,可父皇似乎不信他的话。”

    魏念晚冷漠地看着对面的萧誉,听到这里其实她已大致明白了怎么回事。

    萧誉微垂着眼眸,继续说了下去:“魏将军退下后,父皇问母妃可是这么一回事,母妃咬定魏将军是有意的,是为前日她冲撞了皇后而给的教训。后来母妃去更衣,父皇又来问我他二人到底谁说的话为真……”

    “那殿下当时是如何说的?”魏念晚声线平静地问。

    萧誉苦笑道:“其实那时的我根本分不清谁对谁错,但我自然是要向着母妃的,我便也顺着母妃的话说了一遍,说魏将军是故意将汤羹泼洒到母妃身上的……”

    “圣上必然是龙颜大怒吧?”毕竟用汤水泼洒宫妃胸前这等事,羞辱的可不仅仅是宫妃,而是连皇帝也一并羞辱了。

    “是,父皇大怒,当日便让魏良弓离京。然而等魏良弓回到西洲时,父皇又下了一道旨意,让他速速带兵去南地平乱,且只准他带五千魏家军。便是那一场战役后,魏家出事了……”

    魏念晚的脸色一点一点褪至冷白,她终于明白了当年的真相。

    其实功高盖主这种说辞,她原本就觉得虚无缥缈,毕竟良将难求,只要当君主的有十足把握能震慑住他,又怎会自断一臂呢?

    需得有个真正的导火索将上位者的怒气彻底激发,让他意识到自己至高无上的权利被挑衅,被羞辱,他才会最终狠下心肠来拿出决断。

    而洒到薛贵妃胸前的这碗羹汤,便是将圣上彻底激怒,将魏氏一族送上断头台的导火索。

    食案下,魏念晚的手已紧握成拳,指甲掐进掌肉里,拳头微微发颤。可食案之上,她的神色却依旧平静,落在萧誉的眼中,她只是个在听旁人故事的局外人。

    “若我猜得没错,彼时那位魏将军,应是皇后一党的吧?”薛贵妃身为后宫女子,能让她甘冒失宠的危险也要拿自身清白去栽赃一位将军,魏念晚属实想不出第二种可能来。

    萧誉果然点点头:“魏良弓效忠的是我父皇,在他眼中皇后才是母仪天下的典范,而我的母妃只是那迷惑圣心的妖妃。”说到这里,萧誉面上倒是轻松了不少,愧疚之意已所剩无几:“故而这些年我也时常劝自己,他与我母妃本就是水火不相容的,不是母妃搬倒他,便是他搬倒我母妃。”

    “原本殿下是这样想的。”魏念晚话语平静,内心却在冷笑,人们总说人心隔肚皮,今日她算是真的认识到了。

    与萧誉初相识时,她将他视为好人,相处的这些日子里,她更是愈发信任他,甚至觉得若大梁未来的君主是他,便是大梁之福,至少他不会如当今圣上一般,成为一名昏君。以萧誉的品性,必将成为一位仁君。

    可她竟是大错特错了!

    看着就坐在自己对面的萧誉,明明是那么熟悉的一张脸,可魏念晚却觉得今日才与他真正认识。

    萧誉端起酒杯想要再饮时,才发现对面投来的目光不知从何时起变得冰冷迫人,他抬头看向魏念晚,想要求证,可魏念晚的脸上突然又显露出笑意。

    萧誉一时心虚,将手中酒杯放下:“是我没遵循飞花令的规则,不该随意饮酒。”

    魏念晚抬眼看看廊外的紫荆树,枝条已变得十分平静,也不再有落花。便道:“罢了,已无风了,这游戏便结束了吧。殿下若是想饮酒,可随意。”

    闻言,萧誉便也不再拘着,端起那杯酒了饮尽,复又斟上。

    “晚姐姐不喝么?”他看着魏念晚面前许久不动的酒杯问。

    魏念晚摇摇头:“借酒消愁愁更愁,有心事时,我反而喝不下。”

    一听这话,萧誉立时紧张起来:“晚姐姐有何心事,不妨也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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