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管事的三道题目出完。

    便看向第二个应聘者。

    这个年轻妇人,刚刚就吸取了第一位的教训,几下子就将“贵妇”自后抱住,死死制住,显然她的动作,要比第三位那费尽狼狈的缠斗要强得多了。

    她们来的时候,都知道这翠光楼要招的女护卫,只有两名。

    刚刚就已经只剩下了四个了。

    但显然第一个和第三个表现得都不怎么样。

    这第三道题目,估计还得筛下去一个。

    至于是第一个,还是第三个,那就得看这些管事的是怎么个考量了。

    可男管事却看着第二个应聘者,笑了笑。

    “这位娘子今日来到翠光楼,也是辛苦了。”

    他话音刚落,就有人拿了两个红包,递给了面色愕然的妇人。

    “不,不是,明明刚才……我,我哪里做错了?”

    女管事的声音适时而起。

    “这个就不便明言了吧?”

    她的目光落到妇人的衣袖处,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妇人瞬间红了脸。

    “既然这样,那我……就告辞了。”

    此时,男管事才又看向第一位应聘者。

    “这位大姐也辛苦了。”

    这位应聘者,看了其他人的做法,又听了楼欣月的提示,就已经明白过来自己错在哪儿了。

    这健妇满身珠翠,代表的是客人。

    她们不过是伙计,对待不讲理的客人,也该手下留情,哪里能像她刚刚那般,直接给人打个大马趴呢?

    要是伤着了碰着了,或者是头上的首饰破碎了。

    没准把她卖了也赔不起呀!

    因此她接过了递过来的两个红包,坦然地冲着两位管事道了声谢,便告辞离去了。

    如今场上,可不就只剩下了两个应聘者么?

    众人的目光,就忍不住地看向女管事。

    女管事又笑了笑。

    “二位也辛苦了,请随我到屋里喝杯茶。”

    一柱香的工夫过后,楼赛郎笑容满面地走出来,看到等在院子里,手里还拿着块茶点在啃着的大姐,三步并作两步就凑到了对方跟前,挽上了楼欣月的胳膊。

    “嘿嘿嘿,大姐,我选上啦!”

    旁边也跟着没走的段牙婆乐得眉花眼笑。

    “恭喜楼二姑娘!”

    她们做牙婆的,若是带着人过来成功被选上了,自然是能拿到一笔茶水钱的。

    翠光楼请女护卫这种活儿,跟寻常的雇伙计还不一样。

    找有身手的伙计比一般的伙计要难十倍。

    而找有身手的女伙计那是难上加难。

    因此这一趟的茶水钱,那可是相当丰厚的。

    更不用说除了主顾这边,楼赛郎还给了她一两银子辛苦钱呢!

    想到这些,段牙婆笑得合不拢嘴。

    这楼家二姑娘,长得虽然跟个假小子一般,为人倒是挺机灵。

    六个里头选两个,就选中了啊!

    “还要多谢段大娘从中牵线哩!”

    楼赛郎说起场面话来,那也是一套一套的。

    姐妹二人与段牙婆分别时,她还不忘记又催了一回。

    “段大娘,上回托您寻个人来帮工的事儿……”

    “放心,我记着呢!回去就接着寻!估计用不了几日就能有准信!”

    其实楼赛郎找到她,说了两件事。

    一件是想要寻个活计,另一件是想要寻个人来帮着做饭洗衣打扫这些家务活儿。

    当时她心里就直嘀咕来着。

    不是,这姐妹俩看着也不像是那有钱人家的,两个年轻力壮的姑娘,交着房租,啥活计都还没找着呢,就家里头那点洗衣煮饭的活儿,都要请人来干?

    听着就像是在消遣她呢!

    不过今日见着了楼赛郎的大姐,看上去虽然也是身板健壮,却自带满身斯文气,言谈举止也同一般人家的姑娘不同。

    就拿刚刚在翠光楼里那一段来说吧,寻常人家的姑娘,往往没见过什么世面,进了有钱人出入的首饰铺子,见着那光鲜富丽的摆设,定然少不了露怯。

    但这位楼家大姑娘,却是神情平淡,大大方方地稍加打量,就不再东看西看了。

    看到她妹子的两场对打,也是丝毫不慌,满是笃定的样子。

    估计这位大姐,也跟妹子一样,是有一技在身,只不过不需要在外头找活计罢了。

    段牙婆猜度着楼大姐,八成是位手艺高超的绣娘或者织娘了。

    做精细女红活计的,可不就得保养好手,不能干洗衣煮饭的粗活么?

    姐俩辞了段牙婆,一路往回走。

    路过一家羊肉汤饼店,楼赛郎曾经在这家买过汤饼,味道的确还不错,索性就进了店,点了三碗汤饼。

    “大姐,你说那位姓蒋的,为什么没通过考题?”

    那位大姐,身手挺利索,制住那妇人的手段也算是体面,为什么反而不成呢?

    楼欣月笑着看了楼赛郎一眼。

    “你后来跟那位满身珠宝的妇人过招,可看清楚她有一只耳坠子不见了?”

    那人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想着动作快速,姿势又方便,那耳坠子掉进她的袖子里,她正好装作不知昧下了。

    可这般,岂不正是犯了首饰铺子的大忌?

    楼赛郎愣了下,等回想一番,这才总算是想起。

    “哦,我……想起来了。似乎是少了一只耳坠子!估计是跌在了哪里吧?”

    “翠光楼也是怪,既然要让那婆子试探我们几个的本事,又为啥戴那么多的首饰,害得我下手都不方便。”

    楼欣月摇了摇头,“自然是想要试探你们几个,可有那见钱眼开,忽起贪心的呀!”

    楼赛郎这才醒悟,“啊!莫非是那人拿走了耳坠子?”

    “倒也未必是她拿的,也许是打斗中脱落下来,正好教她接住了,又自信外人没瞧见,但同她打过一场,婆子的耳坠就没了一只,那两个管事难道会没发觉?”

    楼欣月说到这儿,便郑重叮嘱楼赛郎。

    “那翠光楼是做首饰生意的,对于这一节自然是格外的看重。你明日就要去上工,去了切记多看多听,少说少动。”

    “主家不让去的地方,万不能去,不让碰的东西,万不能碰,自己的东西保管好,莫要经过他人手,吃喝上也要留心,想想当初跟着走镖的时候,那些老师傅是怎么做的,你如今也照着那个来就是。”

    楼欣月絮絮叨叨地说着,觉得自己已是化身成了老母亲,在叮嘱换了新工作的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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