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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39

    进家门那刻是上午十一点。

    孟衫说这周一起聚餐。但打开门时,屋内很安静,客厅窗帘拉着,茶几上还有崔宣的课本,图画棒玩具、吃剩下的半袋乐事薯片。宋槐轻手轻脚的换拖鞋进家,走了一圈,看卧室门虚掩着,从门缝望过去,可见孟衫搂着孩子睡着。

    呼吸声很沉。看来她真的累了。

    宋槐没再打扰,替她收拾桌上散乱的蜡笔和书本,规整好装进书包。她本来想说说那孩子,别给阿姨添乱,但这个想法刚冒出苗头就被她扼杀了。从前吃过小心翼翼的苦,她不想让妹妹再经历一次。

    宋槐坐在沙发上等,坐了五分钟就觉得困,于是在沙发上躺下休息。

    现在真的累了,她现在闭眼就能想到昨晚的场景,堪称历历在目,温诚依旧不会和她商量,掌心贴着她脖颈,钳住下巴,迫使她抬头,随之而来的是来势汹汹的吻,把她几声呓语也吞进去。她还记得她额角有汗珠,温诚反而吻上,非常轻缓。和他有肌肤之亲真的很快乐,宋槐正在鼓足正视欲望的勇气,在下次见面后对他说:我喜欢和你睡觉时的感觉。

    喜欢一个人是不是这样。无时无刻不在想他?

    她想对自己说:宋槐,你可真没出息,和男人睡觉有什么好期待的。

    带着这个想法入睡,再醒来窗帘已经拉开。宋槐看手机,中午十二点半。

    温诚发了消息:“晚上带你去吃饭,找到一家餐厅,羊排很新鲜,蒸煮煎烤都有。”还配了张羊排图片,宋槐想起那天在蒙古包吃的烤羊腿,有点期盼今晚,不由咽口唾沫。

    她问:“带我约会?”

    “对啊,还有礼物送你,猜猜。”

    “戒指?项链?”

    “。。。别猜了,你猜不到。”

    ?宋槐搞不懂温诚鼓里卖什么药,心中隐隐惊喜。未知的礼物永远诱人,要不说盲盒大火呢。她总觉得温诚嘴不饶人,神经病似的,从未料到有朝一日也会浪漫。

    “来了再看,我去孟衫家接你,不喜欢扔掉就行。”

    “嗯。”

    在某些方面,温诚足够宽容洒脱,倘若她不喜欢,他一定会扔的比她还快。

    “诶,小槐,啥时候起来的。”孟衫从卫生间走出来,站在沙发前看她。

    宋槐扶着沙发坐起来,看孟衫穿着白色睡裙,头发明显留长,在锁骨上扫着,但眼下泛青,“衫姐,你叫我一声,耽误吃饭了。”

    “困就睡呗,不耽误,我俩昨天吃炸鸡,十二点才睡,咱们在家吃炒菜,我新学的几个菜,你俩洗手尝尝。”

    “我去帮你。”宋槐挽起袖子,马上利索的洗手,跟孟衫站在灶台前。

    这房租一月包水电费才三千五,孟衫来这里觉得物价都变得友好了,联系房东看完房,当天就交了半年房租。二室一厅,厨房还算可以,能站下三四个人。

    食材都尽然有序的在桌上摆着,孟衫打五颗鸡蛋,拿筷子在碗里搅动,她看宋槐穿白短袖,工装裤,长发披在肩头,满脸餍足,她拍拍宋槐:“和男朋友约会去了。”

    “你又看出来了。”

    “很明显的好不好,我当初在火锅店就觉得这男人不错。”无论是睡起来,还是谈起来。

    宋槐扯油麦菜叶子,嘴角淡淡勾起一个笑。但刚才躺沙发上那没出息的样子,她又克制着自己不去想。

    手机在裤子口袋里震动,宋槐选择无视他。

    他在不知不觉中要她命。

    “来,我来切菜,你是客人。”

    “怎么和我见外呢。”

    “你帮我那么多,做顿饭怎么了,别嫌弃。”

    宋槐拗不过孟衫,只能侧身靠边,看她切葱姜蒜,调料汁:“开网店累么,我看你黑眼圈很重。”

    “比起那些破事儿,好多了,”孟衫语重心长的叹气:“我觉得人活着真难,有自己一方天地,做喜欢的事情,已经算奢望了。”

    “可你现在就是做喜欢的事啊。”宋槐察觉孟衫不对劲,脸上藏不住。

    “前几天那个傻逼男又联系我了。”

    “不是要离婚么?你还拉黑他了。”孟衫特别果决,事发后三天,立刻坐火车离开,同时拉黑了所有联系方式,手机号都换了。

    “哪有那么容易我没证据,而且还在冷静期,现在离个婚特别难,双方有一方不同意,尤其是男方,这婚绝对离不了。”孟衫把打好鸡蛋的碗放一边,拿围裙擦手:“我不知道他从哪要来我的新手机号,反正说,婚离不了,他要有违法记录,对孩子没好处。”

    太卑鄙。

    用孩子威胁。

    “他知道我爱孩子,不会去打胎,况且已经六个月了,那个傻逼抓着我软肋,威胁我。”

    宋槐手轻轻碰上孟衫的肚子,不像六个月。孟衫很瘦,三四个月都不明显。那会儿她太厉害了,遭遇背叛离开家庭,忍受打击,在最需要人照顾时自己养胎。

    没靠任何人。

    尽管这样顽强,又有十足生命力的孟衫,都有被击垮的那刻。

    “我们结婚十年了,我这辈子做梦都没想过是这个结果。”

    十年。

    难道十年之久也不足以维系感情?

    去年宋槐刚到那座城,最先认识的就是他们。在记忆中,东海踏实本分,和孟衫很恩爱,关门后俩人经常手挽手离开。孟衫还在酒后表白东海,讲述他们如何相遇、结婚、生活。

    “他确实把我威胁住了,所以我不能离婚,先这样躲着,他应该不会来上门堵我。”

    切菜时孟衫明显心不在焉,宋槐就抢过她手里的锅铲:“我来吧,你休息。”

    锅铲声噼里啪啦的,孟衫在嘈杂中抬高声音,讲述了很多宋槐不知道的事。

    有幸福的:孟衫年纪轻轻的,相亲时遇上东海。当时她只想结婚,但看不上他,也许在婚后日常相处中慢慢习惯,他们像一家人。一起睡觉、吃饭、过年,她感激,这个男人给了她家。

    但现实是:孟衫逃跑那天,东海把她反锁在家里,不让她跑。还说他没有,是她太敏感还污蔑人。最后孟衫是打电话叫开锁公司去的,跑出小区后像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要不是宋槐那三万,真就要饿死街头。

    “所以啊结婚还得找自己喜欢的,不能凑乎,我就是后果。”

    可宋槐却摇头:“不想结婚。”

    “嗯?你和温诚”

    “只是谈恋爱而已。”

    “好吧。”

    “分手比离婚容易多了。”

    “总之你保护好自己,女人可比男人心软,但恋爱该谈还是得谈,不能怕。这婚我离不了,只能我躲着他。”

    “嗯。”

    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下午快两点才吃上午饭。宋槐炒了四道菜,孟衫在旁边煲汤。每天吃食堂,难得吃家常菜。孩子胃口好消化快,饿坏了,脸都快埋进碗里。宋槐加了块排骨啃,竟然用了三分钟。直到骨头上没半点肉,她才反应过来,仍在桌上。

    感情像毒药,束缚沉浸其中的女人。

    它蛊惑她们在一次次迫害中妥协,变得失望但无能为力。

    不过到温诚宋槐这儿似乎相反。

    温诚总被她吊胃口,盯着手机看了五分钟,还没回复。

    “自己看看表,几个小时没回我消息。”

    当时宋槐刚洗了碗,坐沙发上监督崔宣写作业,“忘了,不好意思。”

    “能不能把我当回事儿。”

    “能。”

    不回消息还谈不上让温诚崩溃,宋槐晚上被别人占走才叫压死牦牛的最后稻草。下午六点他告诉宋槐:晚上七点我接你。但半小时后她却回复:今天不行了,晚上有饭局,和陈丰去吃饭。在温诚全身着火时,她又说:工作需要。

    他能怎么办。只好眼睁睁看女朋友和别的男人出去吃饭。

    礼物还在座位上放着,他都怕过夜就积灰。

    ————

    温诚独自一人回酒店闷头大睡。

    想和宋槐过二人世界,做梦去吧,梦里都有。

    醒来立刻看手机,他们聊天记录还在几小时前。再是看表,已经十点半了。

    是宋槐让他有患得患失的感觉,真是又恨又爱。

    他起床洗脸,开瓶啤酒喝。酒店里服务周到,楼内外卖打包食物可送,他点了几盘素菜,机器人很快拐到门前。本来心情不好想大吃特吃,但理智告诉他不行,必须身材管理。宋槐不在就吃草。省的以后脱光衣服往床上一躺,被她嫌弃:你的身体不好看了。

    也就仅限宋槐能让他这样。

    疯狂做题且压抑的青少年时期,让温诚练就反骨。按温政国原话,那就是:我行我素,谁的话也听不进去。虽然在职场要被同化,不能太有个性,但‘广告人’要和客户交流,过硬实力远比听话重要,温诚竟然靠着性格谈成不少合作。

    过了会儿乔潭立打来紧急电话:“快教教我!你肯定有经验,江湖救急!”那边声音杂乱,俩人应该在商场。

    急死他算了。

    温诚坐在酒店落地窗边,对联系人那仨字翻白眼,“怎么了。”

    “和相亲对象约会该送什么礼物!?”

    “”原来是这个,“钻戒,项链,要又贵又好看。”

    电话立马被挂断。乔潭立大概去执行了。这个建议应该可行,除了宋槐,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女人无法拒绝首饰吧?

    独守空窗太凄惨,温诚忍不住给宋槐打了电话:“需要我接你么?”

    “你有车?”

    “租车。”

    “现在过来吧,我们吃完了。”宋槐还发了定位。

    “等着,十分钟。”

    “慢点开。”

    “死不了。”

    一句话,让他立刻放下啤酒,踩上鞋就往出跑。温诚既兴奋,又讨厌这种感觉。他被人彻底拿捏了,宋槐动动指头,他绝对能满世界的跑。

    车在宋槐说的酒店楼前停稳,温诚看台阶上站着的那人,摇下车窗,搭着胳膊探头喊她:“宋槐,上车!”

    宋槐注意力转到他身上,抬腿下楼梯走过去拉车门坐下,边系安全带边问:“哪租的车。”

    “你见我就这一句?”

    “嗯?”

    温诚看她迟钝的样子火烧着,又强行熄灭,“酒店可以租车,你问点别的。”

    “困了,不想问。”宋槐打哈欠,靠着椅背合上眼睛。

    温诚嗅到酒味:“喝酒了?”

    “嗯。”

    “陈丰没逼你喝酒吧。”

    “没”

    自从上次温诚告诉她:你没必要挡酒,宋槐今晚没再犯傻。只是有点让她震惊,在讨论关税汇率这么严肃的问题时,饭桌上竟然有人要她喝酒,那双眼色眯眯的盯着自己:“咱们和在场唯一女老板玩个游戏,我说个数,你换算汇率,谁输谁喝。”

    在座的人都在看热闹。

    出于男人刻板印象:女人数学不好。

    宋槐真“不负众望”错了三次,给那些人逼她喝酒的机会。五十多度的白酒,她喝了三杯,但到了第四杯——出现奇迹。

    那老板举杯站着,等宋槐过去拿,陈丰突然从座位上起身,挡在她前面:“我也想玩玩。”

    之后当然不敢再继续这种恶劣游戏。宋槐向陈丰投去疑问,他解释:“扯平。”

    还算有人性。

    可报喜不报忧,已经在宋槐骨子里根深蒂固,她必然不会告诉温诚今夜窘况。她回宿舍时已经晚上十一点,楼道昏暗诡异。自从开了外贸厂,工作屡次挑战她的生物钟。温诚想上去,但被她拦住,于是在车里纠缠。

    宋槐洗了个澡出来,拉窗帘时看到楼下还停着那辆车,大灯开着,照亮前方黑夜。

    他还没走。

    她给温诚打电话,垂眼看那车问:“怎么还不走?”

    “在赶我走?”温诚不爽。

    “你不会想告诉我,这是你租的车,我少管。”

    “嗯,猜对了,睡前打开包看看。”

    宋槐没再回复,她把包拎到窗台上,打开后翻一幅画。装裱好的素描画上,画的是她自己。宋槐不怎么懂美术,只觉得:特别像,好看。半身画中是去年夏天的打扮,白色吊带,斜刘海遮住半截眉毛,还有额头那三道伤,然后坐在派出所的钢制长椅上,手里拿着几张人民币。

    “看到了?猜猜什么时候画的?”只要她不打开,温诚绝不甘心。他就要在楼下等她看。

    宋槐嘴角弯了个不明显的弧度,“你画的?昨天?”

    温诚特无语。哪张人物素描一天画好?“我什么时候会画画了,拜托你能不能多了解我一下,现在,写份报告!”

    “什么报告。”

    “观察男朋友报告!你把所有关于我的都记录下来,听见没?”

    这就有点故意无理取闹了。

    “再说我把画扔了。”

    温诚果然不叫唤了,好好介绍:“找人定制的,画了十天左右吧晚安,明天见。”

    临去内蒙出差前,温诚每天想送什么礼物,有天晚上看街上摆摊画肖像,摊位冷清,价格表最低499开头,上不封顶。他问了很多,最终得知画手是开工作室的老师,晚上摆摊只为玩玩。于是温诚联系画室,提供照片,描述了那天场景。

    电话即将挂断时,宋槐轻声说一句:“谢谢你,温诚,我很喜欢,晚安。”

    温诚在车里看楼上那个人影,心里有锅水彻底沸腾,咕噜咕噜冒泡。她的声音只要一轻,就特好听,特温柔,温诚太他妈喜欢了,像流水缓缓滑过他全身血液,勾得他今夜无眠。他也想马上冲进512,抱着她没命的亲,但终究没进去。

    昨天在床上做爱时温诚变得放肆,他用力逼迫让她温柔,那种下床就听不到的声音。他会捏着宋槐的脸,一次次说:能不能温柔点,说喜欢我,快,说给我听。而她当然会好好配合,在迷乱中抱着他脖颈,嘴唇紧贴他耳侧,声音断断续续:温诚,我好喜欢你。

    真他妈要命。

    宋槐翻到画的背面,竟然还有几句歌词。

    他没说,她自己发现的。

    “恋爱不是温馨的请客吃饭。”

    “每个人都是这样,享受过提心吊胆。”

    才拒绝做爱情代罪的羔羊。

    人在床上躺着,宋槐脑子里还是车上的事情。温诚倾身给她解安全带,手却扶着椅背吻住,不由分说覆盖而来,另一只手顺着她衣服下摆探进,掌心贴着腹部向上,或着急,或缓慢,在她身体间徘徊游走。

    细致而粗鲁。

    最后还是宋槐推他,“不早了,明天周一。”温诚这才罢休,手指屈起剐蹭她脸颊:“嗯。”

    他终于肯放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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