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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24

    据阿金说,去内蒙那个汽配厂和新能源风电公司,有捷径,路线很复杂需要跟紧,国道、高速村庄那都是穿插着走,基本上一条直线不用拐弯。省油,省路费,讲白了是省钱。

    从南走到最北,全程四千五百多公里。

    途观和越野约定好了早晨七点半在汽配店前集合。越野里没车载导航,张晨曦就坐在副驾开高德,让阿金在前面带路,温诚宋槐在后面跟着走。

    非节假日,高速很空,挡风玻璃望出去是长长一条公路,只偶尔经过运输的大货,红色或黑色的卡车,好几节车厢里装着钢材,用麻绳捆好,有些是水产,上面落着蓝色塑料箱。两边是稻田,冬天未到播种时节,上一季的又丰收了,土地中留下的全是枯黄的稻杆。

    越野车里不算太干净,张晨曦就拿块儿布子,沾矿泉水擦中控台,有时也开窗擦后视镜,方便阿金看后面行驶的途观,躲避大车。

    张晨曦把脏布子放进塑料袋,看到盒利群,她问:“哥,你还会抽烟?”

    阿金眼风扫过,“对啊,开长途太闷了,又没车载音响能听歌,容易困,出车祸,必须得来根烟清醒清醒,不过这趟还好,车里有两个人。”

    车又往前开了十几公里,阿金补充:“记得时不时看我啊,你要发现我困了就提醒我来根烟,或者陪我聊天也行。”

    “那我陪你聊天吧,抽烟太多对身体不好。”

    “好啊。”阿金笑着看了她一眼,又看观后镜里那辆途观,始终走中线,距离自己越野几百米远,从这看不清车里的人脸。

    温诚坐在驾驶位,颇有些悠哉的靠在座椅上,还专门往后调了下,单手扶着方向盘,也看前面阿金那辆车,“你后背箱放的那摞书是什么。”

    “复习资料。”宋槐拧开矿泉水瓶,喝了口。

    “什么资料。”温诚问她。

    “汽配专业的,风力发电,还有成人高考。”

    温诚脸上笑容明显,“带这么多能看得过来。”

    “应该吧。”

    宋槐声音有点困,憋在这方寸之间的副驾驶也闷,加上高速一路安静,来自大货的噪音都十分稀有,远处高速又像条永远走不完的路,连续坐两个小时汽车,感受只有无聊、困、累。

    后备箱放了宋槐前几天收拾好的一小箱书,温诚没打开看就塞最里面了。尤其是汽配行业的专业知识,她得临时抱佛脚储备,不然在饭桌上必然露怯,好歹学几句专业名词,喝酒的时候不经意说几句,才能侃侃而谈。除了没占多少地方的书,他们后备箱放的东西主要是日用品、衣服、床单和零食酸奶那类。

    还有几瓶矿泉水、烟和打火机在中控台放着。宋槐缩在副驾驶座睡了一觉,再睁眼满身的汗,窗户关严,空调风口对准她。车还在继续行驶,左右两边依旧是稻田,因为风景绵延,旷野静谧,所以不觉得车在以180迈的速度前进。

    “醒了。”温诚把风调高几度,“出汗了,别开窗。”

    “有点热,咱们晚上在哪儿睡。”

    温诚摇头说他不清楚,这个得问阿金,过会儿他又指了下车载导航,“马上就到服务区了,咱们休息一会儿。”

    宋槐嗓子渴得厉害,又把剩下多半瓶水喝完。她看车载导航,小箭头代表他们的车,绿色路线是必经的,从导航就能看出单调,长长一条绿色,贯穿屏幕。车跟着前面越野走了十几公里,导航提示:“即将到达金贸市服务区,预计行驶时间,十三分钟。”

    走了一上午,还没出省。

    车里沉闷,但马上到服务区宋槐就精神了,温诚看她清醒,就问她:“车里这么安静,咱们说会儿话。”

    “说什么。”宋槐转头看了温诚一下。

    “正事儿。”

    宋槐眉间微动了下,听温诚说:“在草原上表白,你觉得怎么样。”她准备张口,但喉间无言,温诚继续说:“先别急着说永远那套,我不信。”

    车里安静了会儿,宋槐嘴角微不可查的上扬,“再说吧。”

    导航说的也挺准,十三分钟多几十秒,两辆车就拐进服务区,先后停在车位里。张晨曦先下车,替阿金看车后面有没有磕上路牙子,随后阿金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等温诚宋槐落地,阿金说:“我和晨曦在携程订了家汉庭,晚上十二点应该能到。”

    “一直开,不停?”温诚显然累了,手扶着车。

    阿金拍拍他,“没办法跑长途就是这样,能把人累死,”话到一半,阿金和温诚走近前面那家饭店,招呼宋槐张晨曦也跟上,他转头又和温诚说:“我以前就是,从早开到晚。”

    四个人进饭店找张桌子坐下,问服务员要来菜单点菜。

    菜只要了几盘,素菜就四盘,不能吃太多,尤其是司机,人吃饱就容易困,下午两三点再疲劳驾驶更容易出事。吃完饭还得赶路,按最快速度出省到金贸边境城市,才能晚上十二点到汉庭休息。所有人都饿了,没说几句话,只顾上吃饭。

    全程宋槐没抬头,手扶着碗,拿着筷子只夹离自己最近的菜,油麦菜进嘴也要嚼很久,咽下去停顿会儿才吃白米饭,眼睛放空,心思显然不在吃饭上面。

    温诚注意到,问她:“你怎么了。”

    宋槐摇头,没看他的眼睛,“我去趟厕所。”

    她放下筷子,把椅子拉开,没看其他三人的表情,迈腿走出饭店。外面风比较大,宋槐捋下头发裹紧羽绒服,小跑进卫生间,就站在洗手池前,掏出手机看那条短信。

    在刚下车那时候,来了条信息:[宋槐,借我点钱]

    当时她走在温诚身后,准备去饭店填饱肚子,手机就在口袋里震动一下,她不以为然的解锁点开看,但看清楚字的那刻,宋槐整个人愣在原地,像雕塑一样定着,最后还是温诚拽着她走的。

    来信的人匿名,2328结尾,号码她没见过。

    宋槐再次打开这条短信,还是后背发凉。这人很可能来自槐林,那时候宋妍到处借钱,麻将馆倒闭后赶了不少客人。

    从未有过的恐惧感,它强烈的在心底攀升,从头到脚裹挟着她。

    当抬头看镜中的自己时,那是宋槐少有的,慌乱又无措的神情。

    她不敢再照镜子,快步离开。

    环视四周,远处停车场司机下了大货,三两成群的聊天,喝矿泉水;还有小轿车里下来吃饭的游客,其中一辆车是一家三口,男人停好车,女人带着孩子去kfc;还有辆车,明显坐着两个正吵架的情侣,面色不快的解安全带;加油站的工作人员给汽车加油,把加油管插进口里;还有从饭店或商场进出的,有说有笑的人。

    一切都那么正常,正常到诡异。

    “宋槐。”

    宋槐差点叫出来,回头一看是温诚。

    “你怎么了。”温诚看她脸色发白,惊魂未定的样子,拉上宋槐的手,“不舒服?晕车?”

    宋槐咽口唾沫,强行逼迫自己冷静,挤出个笑:“我没事,你们吃完了?”

    “快了,你回去再点几道,有点凉了。”

    “不用,我不饿,我先上车等你们。”

    温诚目光在她身上停留,带着审视意味,动作明显放缓,拿出车钥匙朝途观走过去,“我也上车。”

    宋槐跟着温诚走,上车后门一关,又回到熟悉地方,车内空间小,隔绝外面的风声,她心稍微踏实点,滋生了安全感。

    温诚单手撑着轮盘,“说吧。”

    宋槐手在口袋里攥紧拳头,表面不动声色:“什么。”

    “你真以为我看不出来?”

    “真没事儿。”宋槐躲开温诚追捕的目光,看窗外阿金和张晨曦从饭店走出来,俩人并肩有说有笑,“他们最近关系不错。”

    “别转移话题。”温诚语气格外严肃,伸手捏着宋槐下巴,用力把她头扳过来,盯着那双沾染怒气的眼睛,“别装傻。”

    这三个字温诚不止一次对宋槐说。

    她会隐藏情绪,但有天藏不住了,就是真的有事发生。

    那只手捏着她脸,不怎么温柔,宋槐被迫看着温诚的眼睛,沉默许久。温诚的手松了力道,最后只轻轻挨着她的脸,等她说话。

    宋槐还在想怎么开口,阿金就走过来,在窗外敲温诚那边的玻璃。

    咚咚两声,温诚收回手,摇下车窗问阿金:“什么事儿。”

    阿金笑得意味深长,“你俩别深情对视了,先赶路,晚上去酒店再说。”

    温诚冲阿金摆手,启动途观,拉手刹从车位里倒出来,等阿金那辆越野启动,温诚就踩油门跟在那车后面,拐出服务区,从岔口上了高速。

    一切回归安静,偶尔来几辆轰隆隆的大车,温诚就变道离大车远点,他车技很好,就算穿梭在大车之间,也能跟得上越野。

    “你措措辞,晚上告我,少拿我当外人。”温诚说。

    宋槐没回答,还在纠结。路上始终握着手机,时刻注意响动,有几次震动宋槐立马解锁,发现是广告短信才又息屏,有些脱力的靠在椅背上,怔望窗外。

    这条高速很少有岔路,指示牌也只有向上的箭头,导航隔一小时才说句:保持直行。这一路宋槐时不时和温诚聊几句,怕他困,或者看温诚打哈欠就拍拍他。

    因为在路上走,广阔自然中渺小的车,让人无法感受景物变换。直到时间流逝,窗外飞速后退的稻田,也渐渐成了金色,远处天边低垂着太阳,周围晚霞像晕在水粉纸上的颜料,鲜红,浓郁,把原本枯黄的稻田,照成金红色。

    可宋槐没心情看风景,她看来往行驶的车,不知疲倦的找了一路,审查到底是哪辆车在跟踪。

    无果。

    基本是大货,隔一段路就要去服务区,小车也没有始终和他们同路的。

    最后夕阳西下,天边混沌,景物都看不清,夜幕像墨汁,覆盖整条高速。除了温诚开的远光灯,照亮前方十几米的路面、围栏和指示牌,其余全是黑色,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连阿金的越野车牌也看不到。

    越往北,天气越冷。

    车内显示,室内五度,室外零下十五度,北京时间晚上十一点。

    尽管门窗紧闭,还是感觉冷风从缝隙里钻,车内温度明显降低,宋槐又套上羽绒服,她看温诚两手撑着方向盘,眼睛半睁着。

    “你抽烟么。”宋槐翻中控台,从衣服和矿泉水瓶里找出来盒黄金叶,开盒倒出来一支,捏着尾端塞温诚嘴里,“打火机呢。”

    “打开那个抽屉。”温诚强撑着困意,抬下巴示意,“怎么突然让我抽烟了,你不呛?”

    宋槐教育他抽烟得肺癌那句话,简直记忆犹新。

    “特殊情况,你跑长途,咱们也快到了。”

    宋槐拉开副驾驶前的抽屉,找出打火机,凑近温诚叼着的那支烟,拇指一按给他点燃。

    车里弥漫着烟味,温诚右手扶着方向盘,左手时不时把烟拿下来,再吐口烟雾。总算清醒点,开了将近十几个小时的车,从头到脚没一处舒服的。

    烟抽了小半支,晚上十二点,他们就到了金贸旁边的小城,从地图上看,在金贸上方。为了第二天方便上高速,酒店不在市中心,车披着夜色进去。

    阿金找见酒店后的一小块空地,十几块画白线的车位,还剩两三个位子。

    他招呼温诚停好车。几个人走出破旧昏暗的小院,从铁门出去绕进汉庭。张晨曦问几个人要身份证,走到前台拿房卡。

    温诚嘴里的烟还叼着,手撑着前台大理石砖,满脸的疲惫。

    宋槐还在看酒店旋转门外,那漆黑的一片空地,观察是否有人影,满手心的汗。

    “槐姐,你们的房卡,104。”张晨曦把卡给了宋槐,“我们在隔壁。”

    张晨曦以为他们是相处很久的情侣关系,干脆订了大床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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