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

    成功脱险的泉清清站在马路边大口喘着粗气,一口一个“不容易”。

    然而,比她更不容易的还有莫名其妙被迫拉着跑一段路的陈瑶。

    “你是不是,跟我有仇?”陈瑶跑了一路嘴里没少灌风,一停下来就开始止不住的咳嗽。

    陈瑶从小就不喜欢运动,甚至已经不记得上一次跑步是在什么时候。

    泉清清发什么疯?

    “怎么可能,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泉清清大喊冤枉,刚刚陈瑶的出嘴相助她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陈瑶缓了缓急促的呼吸,出口质疑:“你就是这么感谢我的?”

    “真不是啊,”泉清清连忙摆手解释:“我就是,想先离那个事故远一点嘛。”

    免得再次和顾齐撞上。

    已经够尴尬的了。

    “我现在也想离你远一点。”陈瑶斜眼瞥她。

    “……”

    终究是我错付了……

    当天晚上。

    泉清清躺在床上一个劲的翻来覆去,脑海里不断闪过在酒吧跟顾齐搭讪的画面。

    那种被当场抓包的感觉仍旧历历在目记忆犹新,是每回想一次就会脚趾扣地一次的程度。

    “你想跟我聊什么,泉清清。”

    “坐这里慢慢聊。”

    “你今天上午穿的好像不是这一套。”

    ……

    “啊啊啊~”泉清清朝着天花板一阵呐喊,攥紧拳头疯狂锤着枕边无辜的史迪仔抱枕。

    “我的一世英名啊!”泉清清猛地抓起史迪仔抱枕,神情十分悲痛:“就交代在这里了……”

    一瞬间悲痛、羞恼、悔恨各种情绪杂糅混合,久久不能平复。

    直到天边明月下行,内心汹涌渐息,泉清清终于困得阖上眼皮。

    半梦半醒间,泉清清做了一个梦。

    梦里,泉清清独自在游乐园玩得兴高采烈,在体验完各种刺激有趣的游乐项目后,坐在休息椅上拆开一支冰淇淋,心满意足的吃着。

    突然旁边走过来一个穿着史迪仔玩偶服的人,泉清清高兴的打着招呼。

    哪知那人停在泉清清面前,蓦地把头套一摘,现出一张跟顾齐一模一样的脸,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你想跟我聊什么,泉清清。

    泉清清顷刻间被吓醒,惊诧地瞪大双眼。

    好半天回过神后,便呆愣的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

    此后的三天里,陈瑶忽然发现泉清清最近的表现有点过分,安静的过分。

    傍晚下班回来,没有以往的聒噪。

    听不到琐碎的对鸡毛蒜皮事情的吐槽,也没有对馒头各种捣蛋行为叽里呱啦的念叨。

    而且,就在刚刚,她对去超市买吃食填满冰箱的活动也表示了拒绝。

    “你没事儿吧?”陈瑶一只手扶在泉清清卧室门框上,忍不住发问。

    只见泉清清伏在桌前,画笔在手中不时挥动,电子屏幕上微弱的光映在她的脸上,浮出专注的眉眼。

    “忙着呢。”泉清清手里的动作不停,连眼神也没能空出来。

    陈瑶一脸担忧,认为她是那天在酒吧撞见顾齐内心受到创伤了。

    也难怪,人生第一次搭讪,就搭到老熟人,心里受创伤也是正常的。

    陈瑶难得没动用她那刀子嘴,而是用了她为数不多的豆腐心:“那你要吃什么,我给你带。”

    “冰淇淋要不要?”语气温柔,诚恳至极。

    冰淇淋……梦里就是因为吃了一个冰淇淋才撞见了史迪仔人偶。

    不,是身穿史迪仔人偶服的怪物!

    泉清清似心有怨恨般一个痛恨的眼神剜过来。

    “不要。”

    拒绝得很干脆。

    殊不知在这时,这豆腐心胜似刀子嘴。

    可陈瑶只觉她这反映莫名其妙:“你不吃我吃。”

    而后便听到一阵沉闷的关门声。

    泉清清轻放下笔,低头轻叹一口气。

    再吃冰淇淋我是狗。

    然而,一个半小时后……

    “你这哪里买的?好好吃啊。”泉清清盘坐在沙发上舔着冰淇淋吃得起劲,眼睛还不时物色着茶几上的一堆零食。

    “就旁边的超市啊。”陈瑶撕开雪糕的包装袋,一把塞进嘴里:“你是不是最近去超市去得少了,连有什么东西都不知道了。”

    “诶呀管它,有吃就行。”

    馒头在这时晃着尾巴慢悠悠的踱过来,蹲坐在茶几边上眼巴巴的望着,期望能有自己的份。

    陈瑶见状,偏头问:“狗能吃冰淇淋吗?”

    泉清清舔了舔冰淇淋,砸吧砸吧嘴:“不能吧。”

    “哦。”

    陈瑶又想起什么,开口提醒:“明天我生日聚会你没忘吧?”

    每年陈瑶的生日泉清清提前半个月就开始着手准备礼物,不会忘的。

    “妥妥的。”泉清清空出手比了个ok的手势。

    “明天周日休息,可以早点出门。”

    “行,都听陈姐的。”

    -

    聚会这天,傍晚五点半。

    泉清清和陈瑶抵达提前预定好的饭店,在服务员的引领下走进包间。

    待服务员离开后,泉清清将白色小挎包扯下,挂在就近的椅背上,顺势坐下。

    “他们都到哪儿了?”

    陈瑶坐在泉清清边上,看了眼手机消息:“说是在路上,马上到。”

    “据我所知,说出这种说辞的人多半都还在家里没出发。”泉清清断言,似是经验颇丰。

    陈瑶白她一眼:“多半都是你。”

    “已经到了。”只听见一个男声从门外传来。

    两人循声向门口望去。

    那人两三步走进包间,第一时间伸出手里包装精致的礼品袋递到陈瑶跟前,语气真挚:“生日快乐,陈瑶。”

    陈瑶笑着对上他的目光,起身伸手接下:“来挺早啊周程庭。”

    “他不是每年都是来最早的那一个嘛。”泉清清出声嘟囔。

    今天要不是和陈瑶一起出的门,那现在坐在这里的绝对是周程庭。

    周程庭笑容俊朗:“当然得准时到啊。”

    说话间,门口立着两人。

    “那看来我们这是迟到了啊。”

    刘松依旧是那么大大咧咧,身后还有门口碰见一起过来的温宁怡。

    几人都是学校相熟的好友,性格玩得来又在同城,于是每年都会聚上一聚。

    大家先后落座,挑选菜品之后开始聊了起来。

    只是还没聊几句,陈瑶似是卡了壳:“等等,还有一个人还没到。 ”

    泉清清手指戳开一次性碗筷套装的塑料膜,抬眼瞧她:“谁啊。”

    平时聚会也就这几个人啊,怎么数都没少。

    “顾齐。”

    “昂?”泉清清手上的动作顿住,一脸震惊。

    “泉清清的那个顾齐?”刘松反应迅速,出声询问。

    陈瑶点头“嗯”了声。

    泉清清听到立刻坐不住了:“呸呸呸。”

    “说得什么话啊,什么叫做我的?”

    看到泉清清跳脚,刘松笑着连忙改口:“认识的认识的。”

    刘松之所以这么打趣,是因为突然想起了泉清清之前那句巧合的话。

    那天在教室,刘松好奇的问温宁怡,那个跟泉清清走得很近的其他班的男生是谁。

    温宁怡回答:“好像是叫顾齐。”

    而后就立马听见泉清清在身后喊叫:“我的,这是我的。”

    刘松还在暗自惊呼泉清清怎么发言如此大胆,扭头一看原来是陈瑶在抢她手里的旺仔牛奶。

    “顾齐也会来吗?”周程庭听到这里也搭话。

    说起来两人也是认识的,有一年暑假恰好在同一个书法班上课,当过两个月的同桌。

    陈瑶又点一次头:“对啊。”

    “为什么???”泉清清抢了话头,实在是不理解。

    按说每年陈瑶生日来的都是这么几个,再说了,你们跟他熟吗就叫他。

    陈瑶瞥了一眼泉清清,不以为意:“上回在酒吧不是跟他说了有空再约嘛。”

    泉清清现在一听到酒吧两个字就好像触发了某种禁制机关,连忙上手捂住她的嘴,不许她再说。

    “酒吧?”刘松仿佛捕捉到了什么重要信息,八卦之魂隐隐颤动。

    “清清你去酒吧干嘛。”温宁怡是个温软的乖孩子,她一直以为泉清清也跟她一样。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她。

    泉清清:“你们都看我干嘛,也没说我去了啊。”

    “那你那么激动干嘛。”刘松见状弱弱的伸出手指指向一直被捂嘴的陈瑶,此刻怎么挣都挣脱不开。

    泉清清尬笑两声,缓缓松了手。

    陈瑶被捂得够呛,狠狠的拍了下泉清清的手背:“你这孩子什么时候力气这么大。”

    泉清清正在用眼神讨伐着陈瑶的不厚道,不经意间瞥到门边,这才发现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站着个人。

    像是知道被注意到了,顾齐轻咳一声:“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这时众人的目光纷纷向门口那位投去。

    陈瑶率先出声:“就等你了。”

    顾齐礼貌笑笑,将礼物袋搁在陈瑶面前的桌上:“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陈瑶含笑点头。

    待顾齐落座,泉清清就开始不自在起来。

    不,应该说从他进门那刻就已经不自在了,现在是非常不自在。

    怎么办,本来以为之前的事情已经顺利和解翻篇了,可一想到后来在酒吧的“壮举”,感觉关系又显得微妙了。

    哪个正常人会眼瞎到在酒吧找熟人搭讪啊,这搭得是哪门子讪……

    想到这里泉清清努力将自己缩成一团,尽量减少存在感。

    在众人天南海北的阔谈期间,服务员陆续将菜上齐。

    泉清清的目光被刚端上桌的那盆党参母鸡汤吸引,慢慢挪动转盘,将汤停在自己面前,而后倾身把汤一勺一勺的往自己的小碗里舀。

    刘松就是这时把话头抛给泉清清。

    “说起来,之前看你和顾齐玩得很好啊,今天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一句话都不聊?”

    听见这话,泉清清舀汤的动作顿住,偏头去看顾齐的反应。

    此人正夹了一筷子四季豆往嘴里送,神情自然。

    “可能是太久没见,生分了吧。”顾齐答得坦然。

    刘松疑惑的皱眉:“你俩怎么了,不是邻居嘛,这毕业了也应该经常见面才对啊。”

    泉清清端坐在自己位置上,低头喝着汤,势必将小透明的位置透彻到底。

    “后来我搬家了,然后联系就少了。”顾齐不慌不忙的解释。

    说是联系少了,事实上是联系断了。

    况且,断联系也不全是因为搬家……

    “这样啊,”刘松颇有种恍然大悟的架势,顿了顿又说:“我当时还以为你俩后面会谈恋爱呢,看着还挺登对的。”

    “没想到,居然会这样。”刘松说着还有点惋惜似的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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