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医萧 > 第八章 烧寨
    出了牢房,他们就回到了之前的后院。见那两个喽啰还在,就知道其他人应该还没发现他们已经把雷无桀救出来了。

    雷无桀跟着萧瑟刚出后院的后门,就见无心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安昜问:“安大夫,那喽啰有没有说他们的马匹在哪里?”

    安昜想了想,抬头判断了下方位,“在后院的西北边,”抬手指了指身后刚进来的院门,“出了门右拐,过了库房就是,马棚那边可以直接出去”

    萧瑟看到无心笑得一脸邪魅,一看就不怀好意,抬脚,转身就回到方才进来的院门口站着,“那走吧,”和无心相视一笑。

    安昜摇摇头,这一个毛狐狸,一个没毛狐狸,一个就够那帮家伙头疼的,现在两个还看对眼了,自求多福吧。看到跟萧瑟回来的雷无桀,挑了挑眉,差点忘了这还有个莽的,马贼,就看天意吧,毕竟这三个都不简单就是了。

    “走哪儿?不是要离开这里吗?”雷无桀挠着头,有点蒙。

    “那里有马啊,”安昜歪了歪头,示意雷无桀跟上,“走了”

    雷无桀蹙着眉头,还是没太想明白,“有马怎么了?”嘴里说着,突然提高了声量,“对啊!我们可以骑他们的马走啊!”停下脚,一手捶拳握住,双眼发亮。

    “英雄所见略同,”无心回头,笑着看向雷无桀,“但我们走前,还得给他们送份礼才是”

    萧瑟也回头将目光落在雷无桀身上,“毕竟骑走了他们的马,总得留点什么给他们”

    “我送?”雷无桀看着无心萧瑟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笑容立马消失,身子不觉往后仰了仰,“我没钱!安大夫不是把钱袋给你了吗?”

    安昜不由笑了出来,看着雷无桀真挚的表情,就知道这家伙完全想偏了,“他们可不稀罕我那点金银,比起金银,你们霹雳堂雷火弹炸出来的烟花,应该可以给他们一个大惊喜”

    雷无桀听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我保证,这会是他们,从没见过的,大礼!”看着雷无桀摩拳擦掌的样子,安昜不禁睁了睁眼皮,最好让那帮家伙多焦头烂额会儿,省得追他们太紧。

    进了马棚,雷无桀一眼就看到了那匹眉心枣红、通体白的马,真是好看极了。他走近,抬手摸着,“萧瑟,这匹马好漂亮啊”

    “这是乌弋离的马,比夜北马都要难得,”萧瑟将手放在马头上,以温顺勇敢著名的马儿主动蹭着他的手。萧瑟看着白马,想到以前也有匹乌弋离会主动来蹭他,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无心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看来马贼的贵客还没走,我先去挑马,”说完就去挑自己要骑的马了。这句话将一旁的安昜唤了回来,她收回落在乌弋离身上的视线,也转身去挑了马。

    四人牵着选好的马出来后,雷无桀看着安昜身后的马,不解地问:“安大夫,你挑马干嘛?”

    安昜脚踩马镫,翻身上马,动作利索流畅,“我不会武功又不代表我不会骑马,”拽好缰绳,看着地上的一尘,将目光转向三人,“你们谁能带一下一尘?”毕竟她自己水平一般,这次也没办法背着它,再说了,他们三个的水平总比自己好吧。

    一尘倒是自觉,已经选好了人。无心将一尘抱好,和萧瑟他们同时上马,“那走吧,我们将这大礼就备到库房”

    “好嘞!保证让他们看个够!”雷无桀一手抓着雷火弹,已然是迫不及待地想看马贼的反应了。

    四人轻轻踢了踢各自的马,让马跑起来。雷无桀骑着马向库房方向跑出去,无心骑马回到后院的前门,回头喊着“雷无桀!”雷无桀点了点头将雷火弹扔向库房,只见火光烛天,应是将库房中的油或炸药给点着了。火向外蔓延得迅速,几息就已烧到了旁边的后院、马棚,向前院靠拢着。安昜和萧瑟骑着马引着马棚里的马匹冲棚而出。一时间,匪寨的火光里满是马匹嘶鸣、人声嘈杂的混乱。

    四人骑着马经过前院,和一众马匹从寨门疾奔而出。当然,雷无桀没忘了给前院的马贼留下烟花,虽然他们不怎么想要就是了。跟着其他马匹跑出匪寨好一段距离,他们才拽着马头转了方向,在天微亮时,于山林外下了马,让马匹驰去另一个方向,他们则运轻功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了。安昜依旧是被带着走的。

    在一处林道停下,“这里真的是去于阗国的官道吗?”雷无桀靠着树,骑了一晚上的马,又运着轻功跑了半早上,完了还一直走到现在,太阳都过了正空,他真的累了,现在他最希望的就是马上就能有一个客栈什么的出现在他面前,好让他祭祭自己的五脏庙。

    无心在周围走着看了看,摸着自己光亮的脑壳有些想不明白,“于阗虽不是什么大国,但和北离也是有通商的,就算没有络绎不绝,也不至于是如此荒凉的景象,”想到安昜常去于阗,转身看向安昜,“安大夫,于阗可是穷迫至此?”

    正蹲在地上给一尘梳毛的安昜抬头看着无心,“于阗虽穷迫,但还是有行商的,不过,”安昜起身看了看周围的植物长势,皱了眉,有些无奈,“无心你真的有看过去于阗的地图吗?”

    “我特意去记了地图的啊,”无心看着这道路前后,“不会是,于阗国内生了什么大变故?”他觉得自己猜到了官道无人的真相。

    雷无桀从树上起来,走到无心旁边一起看着路,“不会啊,也没听说于阗发生什么啊,但这都走了半日了,确实一个人也没遇见”挠了挠头,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可以解释,“会不会是官道改道了啊,”雷无桀说完眼睛亮亮地看着其余三人,他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是对的,肯定是官道改了,不然怎么会一个人都遇不到。

    萧瑟扶额,摇了摇头,看着这两个“聪明人”,给了雷无桀一个后脑勺,“你以为是河道啊,说改就改,夯货”不管雷无桀反驳的“那个字念ben,ben货,不念hang货,”看向无心,“安大夫方才就是说的太委婉了,现在,分明就是迷路了,和尚,你怕不是把地图都记错了吧”

    无心垂着眼,想着离开匪寨时看到的地图,“周围去于阗国的就这一条官道,跟着路走,怎么会走错呢?”

    “有没有可能,我们走反了?”安昜从路边的树上折了枝子下来,“你看着叶子比我们之前见到的都要大些,”指了指前方,“前面的林子也更茂盛,显然我们现在是在向西南乃至南方走,可于阗国在北离西北方”

    萧瑟看着无心,嗤笑道:“这分明就是人踩出来的野路,哪里是官道,地图上当然不会有标记,这就是你带的路”

    无心这和尚本就不是普通和尚,听萧瑟话中带有嘲讽,只是笑着秉持佛礼,“问世之,不参涅槃堂里禅者,难呼其不嗟路也”

    “少拽文了你,”萧瑟顾及着自己的形象,没有当场给无心一个白眼,转头闭了闭眼,看着无心道,“凡夫失其所欲之路,而妄行之,则为迷。”无心点了点头,一副受教了的样子。

    安昜看了两人一眼,觉得还是前面上树观察周围的雷无桀靠谱些,“雷无桀,有看到什么吗?”将手里的树枝子扔到路边,拍了拍手,走到雷无桀跳上去的那棵树下。

    雷无桀站在树杈上,眺了眺,又蹿上了另一棵树,像个灵活的猴子。不得不说,换了棵高点的树还是有用的,雷无桀刚站上去眺了一眼,就看到了一院房屋,“前面有客栈!”

    安昜回头对着后面两人说:“那走吧,去问问路,顺便打个尖儿。”后面的两人结束了面面相觑,带着一尘跟上了安昜和雷无桀的步子。

    随着他们与院子的距离拉近,失望也不禁涌上了心头。越近越能看出院落已然是荒芜已久,破落错开院门就那样虚虚地掩着。推门进去,桌椅杂乱,不是随便堆放着,就是七扭八歪地倒在院中的蒿草白茅中,若隐若现。房屋前的木阶也是错落有致,没几块好板。木阶旁的酒架上只有几个贴着酒字纸的酒坛靠在一起,周围还有几瓣碎坛片摆着,盛着灰,遮住了坛片的颜色。推开屋门,扑面而来的灰,感觉那灰直接淹满了人的口鼻,打了雷无桀和安昜一个面门,两人被呛得直咳嗽。旁边跟着的一尘也受不住打起喷嚏来,踩到断了的木板上,直接滚到白茅丛里去了。幸好现在是初春,白茅还没开花,不然一尘怕是要一直打喷嚏了。

    萧瑟进门就找了一个还算完整、能坐的凳子,挥袖将上面的灰拂去,刚坐下就看到了桌角处的记号。突然听到雷无桀和安昜的咳嗽声,才抬手用袖子将记号遮住,“你们两个还好吗?”

    “咳咳,还,还好,”雷无桀可一边咳着,一边用手挥着扬尘,走进屋里,“这得多久没人住了,灰大成这样”

    无心将滚到草丛里的一尘捉出来,放到空地上让它自己跑着玩,看安昜还在一旁弯着腰咳,“安大夫先去那边休息吧,我和雷无桀进去看就好了。”安昜点了点头,咳嗽着往萧瑟那边走。

    萧瑟起身搬了条凳子放到桌边,“坐下缓缓”

    安昜咳得眼角都红了,“咳咳,谢,谢谢,”将背着的包袱解下,坐下后还在咳,但是没有方才那么频繁了,应是缓过来一些了。

    萧瑟扫了眼院子的摆设,看到蒿草边若隐若现的井栏,又看了看桌上倒着的茶壶,“这院里还有井,等下找找能烧水的,不然你怕是要咳死”

    安昜红着眼角瞪了萧瑟一眼,说话的声音压得又哑又轻,“咳咳,我说萧瑟,你只能用这副语气,咳嗯,说话么?”到现在她都搞不懂,这人怎么成这样一副刚愎自用的别扭样子,以前也没听这人是这样的啊,果然传闻不可尽信。

    对于安昜的话,萧瑟没有回什么,只是垂眼看着遮着记号的袖子,不知是透过袖子看那记号,还是在想着什么。

    无心和雷无桀在屋里忙活了一阵,雷无桀出了屋子,在院里打着身上的灰,“这客栈太破了,我和无心在里面转了一圈,也没什么有用的,根本就住不了人,”说这还甩了甩马尾,用手将上面的灰捋吧捋吧。

    无心在门口站了会儿,抱着臂走过来,“眼见天色渐晚,不如我们收拾收拾,先将就一晚吧,”扶起一个凳子坐下,伸手把旁边凳子上的灰拂开。

    雷无桀就一脸疑惑地看着无心,“你刚刚不是还和我说,这里出现的突兀,事出反常必有妖,让我们赶紧上路吗?”

    无心坐着理直气壮,“我改主意了”

    雷无桀被噎,转头看向萧瑟,“萧瑟你说呢”

    萧瑟看了雷无桀一眼,垂下眼帘,敛了敛眼中神色,说了句“我没意见”,就起身先进屋了。

    雷无桀看着萧瑟的背影,拧着眉头,总觉得他们刚才背着自己达成了什么协议,一屁股坐在无心刚才拂过灰的凳子上,正准备对安昜说话,就看见无心的手搭在桌子上,眼睑下垂,好像在看什么,“无心,桌子上有什么吗?”说着就想探头过去看。

    还不等雷无桀探头看见,无心就将手擦着桌角放了下来,“没什么,我去帮安大夫打些水,”起身去井边看看能不能打些水上来。

    雷无桀看了眼无心的背影,将视线放回到桌子面上,那上面什么都没有,只有桌角的地方有些磨损的痕迹,没什么奇特的呀,那两个家伙真是奇奇怪怪的。雷无桀心里嘀咕着,突然想到,安大夫肯定知道这两人怎么了,转头见安昜已经不咳了,就将他写满‘想知道的’四个字的眼睛对准安昜的眼睛问道,“安大夫,刚才萧瑟是不是在桌上发现了什么啊?无心也发现了吗?”

    安昜被雷无桀看得不由得往后靠了靠,垂眸回想了一下两人的动作,将视线落在了那个有磨损痕迹的桌角。没停留太久,就将视线收了回来,对雷无桀说道:“桌上没什么东西,他们两个应该是在想我们要怎么去于阗”

    “这样啊,”雷无桀想了想,“也对,本来想着有人能问问路,顺便吃个饭,现在都没戏了,我还以为他们瞒着我什么呢,”想通了这些,雷无桀便准备去帮萧瑟收拾了,“那我去帮忙收拾屋子”

    安昜点了点头,看着雷无桀进屋帮忙收拾了,才将头垂下,看着脚下的地,动动脚,就能磨出一层土。顺了几口气,将喉咙间的干痒压下去一些,抬手将桌上倒着的茶壶拎到手里,走到井栏边,“能打上来水吗?”

    “我们运气不错,都是净水,”无心摇着辘轳,将拉上来的桶提到井栏边,“本来还担心井里会有东西,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安昜蹲下将茶壶打开,接着无心提桶倒下来的水洗着,“面上过得去就好了”

    “确实,”无心见安昜洗好了茶壶,便将桶放下,“安大夫还能找到去于阗的路吗?”

    安昜起身,看着无心打趣道,“原来你之前同意我同行,是缺个地图啊,”甩了甩壶里的水,转身的同时说道,“我还以为,你是因为心魔引呢”

    无心嘴角的笑停滞了一下,又恢复如常,“刚开始确实是,但在听了宜县的事,以及安大夫的坦白后,我觉得,和安大夫还是当朋友更好些,毕竟经历过昨晚,我们也算是,生死之交?”

    安昜转回身子,看着无心,不禁笑道:“大师说得不错,你果然不是当和尚的料,”两人相视一笑。

    经过四人的收拾,这间荒废已久的客栈,已经可以让他们勉强休息了。屋中央点着一个用石块围着的小火堆,上面架着茶壶,温着水。打开房门后,外面的风将火苗吹着晃动了几下,随着门的闭合,雷无桀的鼾声也被带出几分。

    “就知道你没睡,”听见身后的响声,萧瑟回过头就看到无心抵着门框,屋里安昜和之前在破庙里一样抱着一尘靠着墙睡,雷无桀躺在长凳上,还是那样没有一丝警惕心地睡着,“安大夫若是有什么想问的,不妨当面问我?”

    安昜睁开眼睛,看了两人一眼,“夜里风大,记得关门,早点回来,”说完就闭上眼睛,把一尘往怀里多抱了一点,转头准备继续睡了。萧瑟看了眼无心,无心从门框上起来,将门关上,两人站在院中。

    无心也没打算试探什么,开门见山,“白日里那个记号是江湖百晓生的吧,你是他的弟子?”萧瑟没有直接承认,只是说了句“算是吧”。无心点了点头,“怪不得你知道这么多江湖的事,”现在他对萧瑟的身份才算是有了部分了解和确定,“我家老和尚倒是和我说过,百晓生,的确有个姓萧的弟子”

    “管好你自己,”萧瑟出言将无心还未说完的话打断。

    无心毫不在意,只是笑道:“这句话,我原封不动还给你,萧老板,记得天亮之前回来哟”

    萧瑟瞥了一眼无心,摇头笑道,“真记仇啊,”转身向院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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