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任墨予的震惊,莫言要平静的多,眼神落在南宫珝歌与安浥尘身上,只是一扫很快就掠开。

    倒是南宫珝歌的心情,比他们两位跌宕的多。

    任墨予不是被任清音带回去治病了吗,怎么看上去还是不怎么懂事的样子?

    她抬了抬眼皮,“怎么回事?”

    这话,显然是问莫言的。

    莫言还没说话,任墨予已经一步上前,拉住了南宫珝歌的手,“你要娶他?”

    他的眼神始终盯着安浥尘,散发着满满的敌意。双唇紧抿,却是说不出的委屈。

    这模样落在谁的眼底,都足以想象出一台热闹的戏,或者一个爱恨情仇的话本子,场中人的视线从任墨予身上挪到南宫珝歌身上,又挪到了安浥尘身上。

    几名小辈互相递着眼神,又默默地垂下头,努力不让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甚至不敢动弹,生怕这个时候引起了家主的注意。

    南宫珝歌一口气堵在心口下不去,众人怪异的眼神她不是没感应到,但任墨予不能以普通人的心思去衡量,她只能咬牙按捺下那股燥郁之气,努力让自己的口气平稳,“是。”

    说话的同时,她抽着自己的手,谁料任墨予却像是发了失心疯般,死死抓着不松手,“你娶他,那我呢?”

    越发委屈的语调,更加引人想歪的说辞,南宫珝歌的拳头硬了。

    她不由地将视线转到了莫言的脸上,以眼神示意着让他管管自己的弟弟。孰料莫言却一动不动,根本没有出手的意思。

    这混账两兄弟,莫名其妙跑来自己的婚礼上捣乱,这可是安浥尘与自己一生一次的婚礼啊,她想留给安浥尘最美好的回忆。

    南宫珝歌黑了脸,“我和他成亲,与你何干?”

    任墨予被南宫珝歌冲得一愣,嗫嚅着:“可是我想嫁给你啊。”

    “你想嫁给我,我就要娶你?”南宫珝歌冷笑了一声,“全‘烈焰’至少八成的男子都想嫁给我,我都要娶吗?”

    “可是……”他的眼底浮现起了一丝水雾,“我喜欢你啊。”

    “呵。”南宫珝歌愈发冷然,“可我不喜欢……”

    “南宫珝歌!”莫言忽然开口,打断了南宫珝歌到了嘴边的那个“你”字,他的眼眸地厉色突现,显然对南宫珝歌如此直接的话非常不满。

    南宫珝歌更气了,任墨予是他弟弟,冲撞她婚礼的时候莫言不言不语的,自己不过打断任墨予的肖想,他就如此维护,简直不讲道理。

    任墨予依然抓着南宫珝歌的手,可怜兮兮的,“要不,你把我也娶了吧,我也嫁给你。”

    南宫珝歌咬牙,脸阴沉的快要滴水了。

    “沧。”长剑出鞘,划过一片清冷的光芒,却是安浥尘从身边小辈的身上直接将剑抽了出来,直接指向任墨予,“好啊,你若是打过了我,给你一席之地又何妨,但若是打不过我,请你立即离开安家。”

    任墨予一双湛蓝的眸子凝了起来,“你说的,打就打。”

    双手往身后一晃,双刀在手,一片华彩闪耀。

    两人一言不发,身体掠起同时出了大门,落向院中。人还在空中,双方似乎都按捺不住了,手中的刀剑吞吐着劲气,刀剑交鸣声响彻一片。

    安浥尘对任墨予可谓早有气在先,“北幽”时,任墨予偷入房中,一幅争宠的模样,今日他成亲,这家伙居然还敢毁坏安家禁咒杀上门。这气就算是多年修行,他也忍不下。

    身影才落地,又是一片飞快地敲击声。一个心头带火,一个爱人被夺,谁都没有收敛,打得那叫一个全力以赴,不死不休。

    南宫珝歌不知道任墨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也不想知道,她只在乎任墨予这种没轻没重的性格和出手会伤了安浥尘。哪怕只是一丝一毫她也心疼。

    这可是他们的婚礼啊!

    她身体一动,就要上前拦下二人。谁料身体才晃了下,莫言已经站到了她的面前,“他们之间的约定,你就不要介入了吧。”

    什么叫她不要介入?

    南宫珝歌脸一拉,“他们的约定问过我了吗?就算今天你弟弟赢了,你觉得我就会娶他了吗,你是把我当哑巴还是把我当残废,不声不响由着别人拿捏?别说我还能动,今日,我不会让他赢下这一场的。”

    莫言的眸子里光芒更烈,“南宫珝歌,我也不会允许你破坏他们之间的争斗,这是小六的希望。”

    “我还不希望有人破坏我和安浥尘的婚礼,这是我和他一辈子的回忆!”南宫珝歌语气更烈,凌厉无比,“看在你我一场朋友的份上,别逼我动手。”

    “他是我弟弟。”莫言斩钉截铁。

    “他是我夫君。”南宫珝歌寸步不让。

    他的手已经握上了剑柄,“你就不能哄下小六?”

    南宫珝歌冷笑,手掌摊开,身边另外一位安家小辈腰间的剑脱鞘飞出,落入她的掌心中,“你们就不能换个时间捣乱?”

    显然两个人把怒火都撒到了对方的身上,外面打的如火如荼,这里也是烈火烹油一触即发。

    他们两个人在这一刻,谁也没有顾及往日情分,而是犹如斗鸡似的对望着。

    南宫珝歌一声冷哼,“让不让?”

    他抬起下巴,“不让。”

    南宫珝歌没有任何话语,直接一剑劈了下去,亦是全力出手毫无保留,剑芒足有半尺余长。

    莫言抬手架住她的剑,终究是仓促出手不及她冲冠一怒,身体猛地晃了下,飘退。

    就趁着这个空档,南宫珝歌走出了门外,正当她想要冲向任墨予的时候,身后一股凌厉的劲风直冲后心,还带着炙热的气息。

    背后偷袭,也是全力施为。

    南宫珝歌不得不转开身形,才堪堪躲过了莫言的那一剑,剑锋带出的劲气打在地上,土石崩裂青砖尽碎,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从她脚下直到他的脚下。

    若不是她算的准躲得快,这一剑只怕是要两半了。

    南宫珝歌心头火起,也顾不得任墨予了,先解决这个不讲道理的莫言,到时候任墨予还不好搞么?

    打定了主意,红色的人影犹如烈焰般冲向了莫言。她本不是个冲动的人,但今日的事,实在是他们太过分了,她便连多一句嘴的想法都没有,紧绷着脸就是一排剑影,而且出手毫不留情,处处杀招。

    莫言也早被激起了火气,也是一招接一招,整个安家的院子里,一片刀光剑影,极其绚烂,却也极其凶险。

    人影越来越快,快到几乎让人难以分辨,剑气刀光也越来越浓烈,越是靠近场中,越是难以呼吸。

    有些安家的小辈情不自禁地靠近二叔,担忧地小声询问,“二叔祖,您快想想办法啊。”

    二叔也是一脸的担忧为难,无奈地摇头,“连家主都只能打成平手的人,我们上去就是送死。”

    他们擅长推演,武功却是一般,到时候架没劝住,饶上几条命就不划算了。

    “那怎么办?”小辈们急了,那可是他们最尊敬的家主和太女殿下啊。

    二叔皱着眉,“应该不会输吧,要不,我算算今日是否为大劫?”

    若有血光之劫,那结局大约是不好的,若没有,大概率是无事。

    他捏着指尖,奈何这场中刀光剑影,他实在安不下心。几次到了中途,又摇头,再度从头来过。

    “我刚算完了,平安卦。”旁边,悠然地传来一道声音。

    是么?二叔停下了手,“那就好。”

    话音落,二叔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在安家,不可能有人比他算的还快,更何况这个声音,他好像从未听过。

    二叔抬起头,自己的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定了一位男子,带着无害的笑容,眯着眼望着他。在双目对望的瞬间,嘴角的笑意又大了几分,“不好意思啊,舍弟鲁莽,惊扰了家主与殿下的婚礼,在下替他们赔罪。”

    二叔甚至不知道这个人什么时候出现的,又是什么时候到了自己身边的,但对方那天然让人亲近的笑容,当真是让他提不起半点防备心,二叔忍不住询问道:“那两个是你弟弟?那你还不赶紧去制止他们?这大喜的日子,闹成这样!”

    二叔说话不客气,一则是因为生气,第二则是因为眼前这男子实在太和煦了,一点攻击性也没有,看上去温文尔雅,彬彬有礼。

    任清音愈发恭敬谦卑,“是,在下这就去阻止他们。”

    看在这家伙一直恭顺的份上,二叔还是忍不住担心了下,“他们武功太高了,你小心点。”

    四个绝世高手拼命过招,谁去劝架,都有可能非死即伤。

    “多谢前辈关爱,晚辈省得。”任清音慢悠悠地走向场中。

    对,就是慢悠悠,每一步都仿佛是在逛街,随意地不得了,可场中四个人的刀光剑影,每一次都堪堪从他身边划过。

    二叔的眼皮跳了下。

    这份胆识这份判断,这人的武功,只怕才是深不可测。

    可任清音站在场中,看着你来我往的四个人,手揣在袖子里,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甚至还看的津津有味,啧啧称奇。

    南宫珝歌最先察觉到他的存在,一声冷笑,“任清音,你也要打么?”

    “不敢不敢。”任清音悠闲地回应,“舍弟无状,任清音代舍弟向太女殿下赔罪。”

    南宫珝歌一剑逼退莫言,柳眉倒竖,“你要真想赔罪,就给我把你家小六收了!”

    这施施然的模样分明是想看戏,装给谁看?

    她的声音顿时引起了任墨予的注意,他一转头看到场中站定的任清音,顿时脸上一变色,口中喊了句,“南宫珝歌!”

    与此同时,任清音手中撒过一把粉末,恰巧任墨予张嘴,这一把粉末,倒是让他接了个正着。

    任墨予神色一变,身体瞬间萎顿在地,口中犹自挣扎出几个字,“南宫珝歌,别……”

    头一歪,昏死过去。

    任清音看着一旁气喘吁吁的莫言,“他发疯,你也不制止?”

    莫言想要辩解什么,嘴唇嗫嚅了下,终究没说出口。

    任清音朝着南宫珝歌一拱手,“今日冲撞婚仪,实在抱歉,小小心意,权当赔罪了。”

    任清音手中弹出一个匣子,缓缓飞向南宫珝歌,在南宫珝歌握住匣子的瞬间,他捞起地上的任墨予,“殿下,今日不便叨扰,明日再来拜访。”

    说完话,人影瞬间从众人眼前消失。

    莫言深深地看了眼南宫珝歌,阴沉沉的脸色,猛地转身大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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