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南宫珝歌扶着楚弈珩躺下,“干什么起来,若是不小心碰到了伤处,小心变瘸子。”

    楚弈珩冷眸平静扫过她的脸,“我不出来,你岂不是还在求她?”

    一句话,说的毫不留情,直接揭穿她方才的窘境。

    “她对我那么凶残,怎么你一句轻飘飘的话,就摆平了?”南宫珝歌开始对自己的魅力有了怀疑,这么多年来,她还没这么丢人过。

    “大概,你比较招人烦。”楚弈珩还是面无表情,淡淡地飘出来一句。

    南宫珝歌愣了愣,有些不确定地开口,“你刚才,是在跟我开玩笑?”

    楚弈珩不自在地别开脸,耳根又有些红了,下意识地遮掩,“不、不是。”

    南宫珝歌无语了,“难道你是诚心诚意在骂我?”

    俊美的少将军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问题,不善言辞的他刹那间竟说不出话来。

    房间里,一时间陷入了尴尬中。

    楚弈珩不自觉地皱了下眉头,表情有些严肃。

    南宫珝歌立即关心上前,“怎么?伤口又疼了?”

    她有些不放心,“你的伤口在江水里泡过,又在河滩上呆了一夜,看来得好好清理下。”

    不然,若是伤口溃烂,就麻烦大了。

    楚弈珩点点头。

    幸亏香大娘是个卖药的,院子里什么药都一应俱全,南宫珝歌借了刀,忽又想到了什么,找香大娘还要了一些酒,这才带着热水和药回到屋子里。

    推开门的瞬间,映入眼帘的,便是楚弈珩衣衫半解的姿态。他靠在床头,高束的头发早已随意地散开,胸前的衣衫解开,露出白皙的胸线若隐若现,他闭目养神,轻轻地呼吸带动着胸膛的起伏,当真是弱质纤纤,惹人垂怜。

    听到她的脚步声,他睁开了眼睛,才想动却又被南宫珝歌按住,顾虑到他身上的伤势,她的手伸向他腰间的衣带,“我来就好。”

    天知道,如此云淡风轻地口吻,她是怎么装出来的。

    尤其她的手,在解开他腰带的时候,看着丝绦一寸寸被拉开,心头竟起了一丝期待。

    南宫珝歌暗骂自己禽兽,这个时候居然还能产生绮念。可当腰带被拉开,衣衫倏忽滑向两边,露出结实的胸膛和小腹的时候,南宫珝歌却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

    劲瘦的腰身,凸显着练武人独有的力道和紧绷,结实的胸膛,细腻温润,亮点殷红因突然的空气,而收缩挺立。小腹上肌肉隐隐,在她目光划过的瞬间,窒了下。

    如此细微的一个动作,差点击溃她所有的理智。

    她发现,自己的呼吸也有些颤抖了,“你别动,我帮你侧身,再处理后面的伤处。”

    她顾及到他腿上的伤,只怕很难用力,索性一手搂着他的颈项,一手扶着他的腰身,让他侧着。

    可这个动作,几乎是他整个人,都埋首在她怀里了。而她的掌心,贴着的正是他腰间的肌肤。

    温润,细腻,如最上好的羊脂玉,温热的身体,如神秘的召唤符咒,在侵蚀着她的理智。

    不仅是她,他的肌肤在她掌心贴上的那一刻,也是不自觉的收缩了下,她能感受到,他肌肤的紧绷,也察觉到了房间里的气氛,努力调节着,“对不起啊,我手有点凉。”

    “无妨。”他的声音很轻。

    她抬起头,他整个人侧卧着,发丝凌乱披散在脸颊上,一时倒看不清他的表情,可这画面落在南宫珝歌的眼底,却是另外一般景象。

    衣衫半解的男子,躺在床榻上,露出身体完美的曲线,发丝凌乱在脸颊上,怎么看,都容易让人解读出另外一种风情旖旎的味道。

    似乎是想要消弭这种暧昧感,她下意识地伸出手,将他的发丝拨到了一旁,露出他完美的侧脸。

    然后,她就对上了他惊讶的眼神。

    “我……”南宫珝歌脑海中一片凌乱,没话找话,“我怕你呼吸不畅。”

    这是什么狗屁借口,谁信啊?

    算了,还是不要说了,越描越黑。

    “那个,你要不要喝点酒?”她看着一旁的酒瓶,“一会应该会很疼。”

    “不用。”他淡然地拒绝,“军中受伤乃常事,我忍得了。”

    她明白,那是他最后的倔强,如果连这点都忍受不了,他又谈什么冲锋陷阵,马革裹尸。

    她手中干净的布巾沾上热水,开始一点点清理他背后的伤口。

    眼前,是一片血肉模糊,背后的伤有的地方血已经凝成了黑色的血块,沾着水草灰土,有的地方却还还在淌着血。根本看不清楚伤势的真实情况。

    她轻柔地擦拭着,一点点地将血痂化开,才看清楚他背后的伤口。

    不同于刀剑的伤痕还有迹可循,他背后几乎是大片划伤,有深有浅,纵横交错,斑驳着、裂开着,象是孩子的小嘴,在血痂剥离后,淌出新鲜的血液。

    看着那凌乱的伤痕,南宫珝歌瞬间有些走神,这样的伤,她依稀在哪里见过?

    手指,不自觉地触碰上他伤口的边缘,仿佛在安抚般。

    她看不到的角度,楚弈珩不由自主,咬住了唇,闭上了眼睛。但她手指在他肌肤上的触感,却愈发清晰了起来。

    背心的肌肉紧绷了起来,那微小的动作却让南宫珝歌瞬间回了神,她凝神看去,有些伤口边缘已经泛起了白,沾着细碎的沙砾。

    南宫珝歌一点点地清理着,生怕遗漏下什么,眼见着盆子里的水凉了下来,她站起身,“我去换盆热水。”

    手腕,被他忽然抓住,“不用,继续。”

    真是个倔强的人。

    南宫珝歌腹诽着,手上却加快了动作,却还是极致的轻柔,直到确定清理干净,才小心翼翼地为他敷上药。

    当她的双手拿着棉布为他裹伤的时候,她不得不双手从他肋下穿过,才能将棉巾裹上,而这个动作,几乎象是她环抱着他,她的呼吸,就这么轻轻洒落在他的颈项间。

    终于把背心处的伤裹好,两人同时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但是下一刻,当南宫珝歌的手摸上他的大腿时,两人又一次绷紧了。

    这个位置,实在是太、太、太暧昧了。

    早上,一个急火攻心,一个迷迷糊糊,反倒没有什么感觉,眼下两人都清醒着,面对着这个部位,都愣住了。

    “我……”楚弈珩艰难地开了口,“我自己来。”

    南宫珝歌思量了下,反而没有理会他,大马金刀地坐在了床沿,直接掀开被子,扯开本就破碎不堪的裤子。

    越是尴尬的时候,越不能表现出局促,不然就是两个人的不好意思了。

    她脸色平静,手指飞快,擦着他腿上的血迹。手指在断骨处摸索着,口中飞快判断着,“万幸你刚才的行动没有碰到早上的接骨处,只是从现在开始,你至少卧床一个月。”

    “太久了。”楚弈珩也丢开了那些男女之防,下意识地反驳她。

    “若你不想留下后遗症,若你还想上战场,就得忍。”她冷眼看着他。

    “十日。”楚弈珩冷然地下了个决定。

    南宫珝歌冷哼了声,“那就看看,是少将军恢复的快,还是我的内功恢复的快,如果是我快,很不幸,就算每天把你点穴点在床上,我也不会让你下地的。”

    楚弈珩的表情变得有些难看,“我的身体,我做主。”

    这算什么,撇清关系吗?

    南宫珝歌抱肩,平静以对,“少将军,可惜你遇到了我,我也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在山头上那日解救人质,少将军便替我做了一回主;悬崖下,少将军替我做了第二回主,在我这里,没有第三次。”

    两个同样强势的人,在这一刻以眼神交锋着,仿佛在争夺彼此的主动权一般,互不相让。

    南宫珝歌的嗓音,清楚、平静、却不容反抗,“少将军,我尊重你,但不代表放纵你、由着你胡来。养不好你的腿,你就别想回‘烈焰’。”

    她的视线滑向他的腿,“与其跟我争论不休,不如想想怎么养好你的伤,你若再固执己见,我不介意现在就扒下你的裤子打你的屁股,跟你算算前两次的帐。”

    南宫珝歌的声音变得森冷,“我说到、做到!”

    她越是心疼他的伤,就越是气愤他的冲动行为,一次两次,已经完全突破了她的底线。她脾气好,也愿意去理解他,但不代表她心里不火,不憋气。她保证,如果楚弈珩继续坚持,她说的话会立即成真。

    “你!!!”楚弈珩显然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气结,“你怎可如此无赖?”

    “无赖?”南宫珝歌眉头一挑,内心被压制的火苗蹭蹭窜上了心头,“少将军,你若这次不听我的,我还有更无赖的。就是以今日男女肌肤之亲,找楚将军提亲,让你嫁给我,从此将你关在后院中,成为夫侍中的一员,你若不想你的人生就此被我困住,从现在开始,就给我老实点。”

    楚弈珩也被逼出了气性,“你敢!!!”

    “你试试我敢不敢?”南宫珝歌话说的凌厉,手上动作却很快,说话间,她已经把他腿上的伤处理好了,也裹上了棉布。

    “伤裹好了。”她抬头,朝他嫣然一笑。

    楚弈珩愣了愣,这人,刚才还火气冲天,怎么转眼就变了。而原本一场尴尬的疗伤,居然就这么在争吵中度过了。

    南宫珝歌倒是坦然,“我比少将军大,又是女子,该让着你几分,所以不吵了。”

    这句话,让一向自诩不输女人的楚弈珩不爽了,战场上谁不知道他是个杀神,什么时候需要女人让了?

    他憋着气,闷声咬牙:“我不需要你让。”

    南宫珝歌噗嗤一声笑了,“少将军的意思是,要跟我继续吵架?还是说,想要试试我敢不敢提亲?”

    楚弈珩没想到,自己居然被这个伶牙俐齿的女人带到沟里去了,他一向傲气,不屑与人争执,更不屑与女子斗嘴,怎么她一句相让,却把他带歪了?

    少将军好气啊……可是嘴笨啊……

    南宫珝歌暗中偷笑,她当然知道楚弈珩在想什么,可惜她朝堂上整天和朝臣吵架,也不知吵了多少年,欺负一个楚弈珩当然不在话下。

    脚步声传来,南宫珝歌下意识地扯过被子,盖上了楚弈珩的身体。

    她不愿意别人看到他的身体!

    房门被推开,香大娘端着鸡汤走了进来,胳膊上还搭着两套衣服,看到南宫珝歌,有些没好气,“你家郎君受伤,你连鸡汤都不看着点,真是不知疼人。嫁给你,真是委屈了。”

    手中的两套衣服丢到南宫珝歌的脸上,“干净衣衫也不知道问我讨,哪有让夫君冷着饿着伤着还不照顾的,真是没用的家伙,一看便是平日里被夫君伺候惯了的人。”

    南宫珝歌听着她的絮絮叨叨,有些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这么对不上大娘的眼?

    她的沉默,换来了更加没好气,“发什么呆,鸡汤凉了,还不赶紧伺候你夫君喝。”

    南宫珝歌可不敢得罪她,赶紧端了鸡汤,送到楚弈珩的手边。

    楚弈珩刚想接,冷不防香大娘又是一声吼,“他受伤了,你就不能喂么?”

    南宫珝歌和楚弈珩同时愣了,眼神彼此交换着心思,楚弈珩轻声开口,“我可以自己喝。”

    香大娘却不干了,“你呀,一看就是好脾气逆来顺受,平日里伺候妻主多,现在让她好好对你,女人啊,就是要多付出,才懂得珍惜。你什么都忍气吞声自己受了,她就不稀罕你了。”

    “稀罕,稀罕。”南宫珝歌朝着楚弈珩抛了个眼神,赶紧舀起鸡汤吹了吹,送到楚弈珩的嘴边,“我伺候你,你就受着吧。”

    楚弈珩无奈,张嘴喝着。

    一旁的香大娘,看着南宫珝歌喂汤,偶尔还指点江山,“手真笨,一看就没伺候过人……撒了……慢点,没喝完呢……小心烫,仔细点。”

    一个当朝太女殿下,一个挥斥方遒的少年将军,就这么在香大娘的指点下,喂汤,喝汤。

    香大娘双手叉腰,渐渐露出满意的神色。

    一物降一物,南宫珝歌今天算是领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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