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梦。br/>
没有任何证据,牧出弥洸在意识回笼的第一时间就这么确信着。br/>
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却能看到和感受到四周的环境变化，简直像是在玩第一人称的vr角色扮演类游戏。br/>
通风管道里的空间相当狭窄,即使是身形瘦小到这种地步的乱步，在里面移动的时候还是避免不了蹭得满身是灰。喉咙和鼻子都在发痒，他为了避免咳嗽出声,几乎把呼吸的频率控制在最低。br/>
接下来还得保持这个状态，在通风管道里移动至少三百米,他才能进到更加宽敞的地方，继续下一步逃亡。br/>
一路上他已经绕了不少弯路了,都是为了避开有人看守的地方。但在三百米之后接近出口的位置，有一个地方,无论他怎么选,都必须得从那里经过不可。br/>
只要他能拼速度,在被围堵之前度过那里,这次逃跑就已经成功了百分之八十了。br/>
但是显然,他的身体素质不足矣支撑他完成这一目标。br/>
在经过一扇百叶窗的时候，他就看到了下方的房间里有人影在晃动着。br/>
有人比他更先一步已经赶到了。br/>
“那个小鬼真的会跑到这种地方来吗？”伏特加的声音，从他下方的室内传入了通风管道里，听起来有些发闷。br/>
“如果我是他，我就会这么选。”琴酒说。br/>
“可这个地方，明明是与基地出口完全相反的方向。”伏特加追问,“他往这边跑确实不会被我们逮到,可接下来要怎么办？他难道就这么一直藏着吗？”br/>
好像也不是完全行不通，只要能彻底变成老鼠的话。br/>
“当然是通过通风管道。”琴酒说，“以小孩子的体型，应该很轻松的就能穿过狭窄的管道,从通风口爬出去吧。”br/>
“可通风口处都装有扇叶，那东西力度大到能把人切成片状。”伏特加仍然觉得解释不通。“而且因为在本就狭窄的通道里加装了这样的东西，即使是老鼠，应该也只能在风扇不运行的时候勉强爬过去才对。”br/>
如果手动关闭风扇，控制中心就一定会发现异常；如果强行破坏，那从外部必然能听到动静才对。br/>
不管怎么选，这条路都是无解的。br/>
琴酒却只是冷哼了一声，“这么简单的问题，身为司令塔的他肯定是有办法解决才对”br/>
“你说呢？”他话锋忽然一转，音调也提高了些许，“现在正躲在通风管道里偷听我们说话的——司令塔？”br/>
……他刚刚本来就已经屏息了，现在更是下意识抬手掩住了自己的口鼻。心脏跳得砰砰响，动静大到他几乎担心这声音会落进琴酒的耳中。br/>
“什么？”伏特加下意识环视了一下四周，最后把目光投向了通风管道的百叶窗口，“他现在就在附近？”br/>
“应该是在靠近之后才注意到，这间房间里原来有我们在。”琴酒伸手进了自己的大衣内兜里，“但那时候已经晚了，他没有办法再重新选择其他的岔路，br/>
倒退着离开的话，也有可能发出动静引起我们的注意。”br/>
“现在应该蜷缩在满是灰尘的角落里瑟瑟发抖吧。”他笑着，嘴角勾起的却是异常残忍的弧度，“就像是——一个等待处刑的活靶子一样。”br/>
子弹穿过枪膛，因为加上了消音器而只有极其细微的声响。反而是被打穿的金属管道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哀鸣，能听出里面有东西发生形变碎裂的声音。br/>
但除此之外，便再无动静了。连风扇运转的声音，都随着尘埃落定而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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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酒手中枪口的硝烟逐渐散去。br/>
伏特加从旁边的杂物里随手抄出了一座装饰物金属雕像，对准被子弹打穿的通风管道破损处就是一翘。br/>
铁皮整个被掀起来了大半，内里露出一个因为被打坏了轴心而停转躺倒的换气扇。br/>
“……嘁。”琴酒嗤了一声，把枪重新收了起来，“没赶上吗。”br/>
“是在我们来到这里以前，他就已经跑出去了吗？”伏特加也半是恼怒地把手里的装饰品“咣当”甩到了地上。br/>
“那就去外面。”琴酒毫不犹豫地抬脚便出了门，“我就不信，他跑的时候还能把自己的足迹全部清理干净。”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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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四周封闭的通风管道内，这会忽然透进了大量光线。br/>
躲在角落里的乱步总算在听不见那两人的脚步声之后敢放开口鼻，大口的深吸了一口空气。br/>
虽然里面的灰尘还是很多，但因为旁边就是被伏特加撕扯开的那个缺口，因而比他刚才所呼吸到的空气还是要清新多了。br/>
琴酒猜得很准，刚刚其实有一颗子弹都是穿过他的衣摆打过去的。他连一根手指头都没敢再动，否则万一因为身体不小心遮挡住了弹孔，导致里面透出来的光线发生变化，以琴酒的警觉程度，他一定会注意到的。br/>
手脚因为紧张过度而稍微有些发麻，心跳倒是已经恢复正常了。他自己都想抱怨这具实在不争气的躯壳，缓了半天却还是行动不太灵活。br/>
但显然，现在没有时间给他休息。勉强活动了一下四肢，他小心翼翼地绕过了被琴酒弄坏的排风扇，避免碰到任何东西发出噪音，从通风管道里跳了出来，猫儿l一样悄无声息地落到了地上。br/>
他打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从通风口离开。br/>
当所有人的惯性思路都指向同一个解，那么这条路就必然是行不通的。br/>
基地的最深处可不仅仅有能通往外界的通风管道，他想找的地方——br/>
是毒气室。br/>
雪莉曾经从这个地方利用垃圾管道的出口，让变小的自己成功逃出了组织的掌握。虽然和当初出事的地方并不是同一座设施，但是因为组织没能调查出雪莉消失的真相，因而其他基地里与之作用相同的毒气室设计至今也没有改变过，仍然在复刻几乎一模一样的装潢。他的体型和七八岁的孩子相比可能有些大，不过想从垃圾管道逃出去应该不成问题。br/>
走廊里非常安静，即使是贴着墙壁，也只能br/>
听到从遥远之处传来有人谈话的声音。在拐过去之前，他是确认过那个方向应该没有其他人存在的。br/>
“果然，我就猜到你会选这条路。”br/>
突兀传来的声音，像是引爆于静谧中的一颗手雷。冷意在一瞬间就窜遍了四肢百骸，心脏像是被不知名的怪物攥紧。神经中枢所感应到的并不是疼痛，更多像是被阴暗处的老鼠紧盯着的恶寒。br/>
黑色长发的男性突兀的现身于一片纯白的走廊当中，他从廊角后拐了过来，一步一步走到乱步的近前。br/>
乱步下意识退了半步，摆出了一副防御的姿态，“我没见过你。”br/>
这很异常。br/>
黑衣组织的所有成员包括死者，全部名单和长相都清清楚楚地刻在他的脑海里，不管哪里，都不存在这样一个俄罗斯长相的陌生男人。br/>
为什么一个陌生的面孔会如此怪异的出现在基地的最深处？br/>
或者……为什么他能出现在这里？br/>
他是怎么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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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商务洽谈的访客，他的确有可能完全没有见过。但那样的人应该会被引导到楼上的办公区，而不是跑到地下的基地里来。br/>
“当然，今天是我们初次见面。”男性的表情十足温和，像是每一个会投喂流浪猫的好心人，“很高兴认识你，你可以叫我‘费奥多尔’。”br/>
“如果我们两人身处的地方是一间高级咖啡厅，我会很乐意跟你聊几句。”乱步的警惕没卸下分毫，“现在这种地方好像不太适合长谈。”br/>
“我明白，你现在很着急，要通过我身后这间毒气室的垃圾通道逃到外面去。”费奥多尔回头看了一眼毒气室紧闭的铁门，“所以我想——你要不要来和我玩个游戏呢？”br/>
乱步看着他眨了眨眼。br/>
“你要玩什么？”虽然觉得这人的发言有点不可理喻，但很明显，如果不陪他尽兴的话，自己很难通过这一关。br/>
凭他现在的体质，即使利用某些不太拿得出手的诡计，也很难正面应对一个成年体型的男性。br/>
更别提这还是一个能明晃晃出现在组织基地深处，很明显整个人周身都散发着意味不明恶意气息的男性。br/>
“猜硬币。”费奥多尔在他面前摊开手掌，掌心正正躺着一枚五百日円的硬币，“你来选花色，我来抛硬币。如果你猜中了，我就让开这扇门。”br/>
“考动态视力吗？”乱步眉毛不太明显地皱了一下，“这种东西根本没有必要玩，我不可能会看错。如果你的游戏只有这种程度的话，能不能不要浪费我们双方的时间呢？”br/>
“当然没有这么简单。”费奥多尔只是笑着，“果然，你只对结果不确定的事情感兴趣。”br/>
乱步没有说话，只是眸光沉了沉。br/>
“所以，我准备了更有意思的规则。”费奥多尔也没有等他回应的意思，自顾自便往下说了起来，“你还要猜中——我会把手翻到哪一边来揭开答案。”br/>
这次乱步眉毛紧紧地皱了一下。br/>
当人们抛接硬币时，如果主人用双手合十的竖直姿势来接住，那么事实上，硬币向上那面的花色，取决的是他把双手翻向那一边。即使硬币落下时是花面朝上，他也可以让手翻向另一侧，把结果改作字面。br/>
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一般主人都会被要求用非惯用手的手背或是桌面来做承接，以防止他们会根据自己的意志改变这一随机结果。不过显然，眼前的费奥多尔并不打算守这一基本法。br/>
“稍微变得有点意思了。”嗅到了威胁的气味，乱步却反而变得愈发感兴趣起来。没有犹豫太久，他先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我选花面。”br/>
即使硬币还没有开始抛起，但也不妨碍他提前给出答案。因为实际上这局游戏在此番规则的限定下，重点早已经从单纯的测试眼力和反应变成了心理战。br/>
“那么，我就是字面。”费奥多尔说。br/>
铜色的硬币从男性骨节分明的五指之间向上弹起，在空中达到最高点后停留了一个瞬间，便旋转着被地心引力重新牵引了下去。br/>
“啪！”br/>
还是那双手，把它压在了掌心之间。br/>
“现在再给你一次机会好了。”费奥多尔歪头冲他微笑着，“你要改变你的答案吗？”br/>
乱步看着他，声音停顿了两秒。br/>
“你手里的这枚硬币，两面都是字面吧？”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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