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里一场难得的小雨,淅淅沥沥不大,刚好打湿路面。
哭得双目微红的娇小姐,未戴任何遮掩,鬓发微湿,在丫鬟的搀扶下磕磕绊绊地走在出城的小路上。
被乱枝刮坏衣裙也不能阻止她们前进的步伐。
那封印着血手印的情信,字字句句诉说着小姐的戚戚郁结。
被父母利用当成敛财工具,不得不抛头露面的参与什么大厨房学徒甄选,明明人家只想跟其他大家闺秀一样在家中绣花。
被养父母当成亡女替身,每天面对两个是失孤老人哀怨凄苦的脸,明明人家只喜欢跟小丫鬟一起在后院扑蝶赏花。
被无故神话当成工具人,成天抛头露面,明明人家只想找个如意郎君共度一生!
“陆郎会来的吧?”
阿芝紧张地捏着温京墨的手,看似一脸愁苦惶惶不得,实则是雨后打湿衣裳被山风吹冷了,阿芝正借机给她家小姐捂手呢!
“小姐你别急,陆鸣是个好人,他定会来带你远走高飞的!”
假丫鬟真小姐温京墨回握阿芝暖呼呼的小手,心里一阵烫贴。
“我也信陆郎是个守信之人,定不会负心于我,所以才带着——”
“小姐此处无人,我们再数数东西吧,这些都是真神仙给咱的宝贝,别跑得慌忙落下什么。”
温京墨明白阿芝想“报菜名”的心思,陆鸣大概率在暗中某处正观望着,说出自己所带巨额财物有利于引他上钩,但百闻不如一见,光用耳朵听哪有挨个看看来得过瘾?
阿芝就坡下驴地赶紧点头应下,“人傻钱多”二人组快步走向约定的亭子下,将随身包裹在石桌上打开。
“这是银票,一共三百两,小姐你数数对不对?”
温京墨将一打突然出现在手中的银票交给阿芝,阿芝装得真有其事似的,从温京墨手中接过凭空出现的银票就地数起来。
“这是真神仙给的水晶宝瓶,您小心点拿,稍有磕碰就会碎的。”
现世随处可见的玻璃花瓶也被她拿出,多贵重宝物似的托举给阿芝查看。
花瓶晶莹剔透的样子光可鉴人,在这个没有玻璃工艺的混搭古代,的确非常能唬人。
就连人字间都没摆放过的玻璃制品一出,一直躲在暗处同样背着包袱的陆鸣走了出来。
“这是——嗯?”
温京墨举到一半的手被突然按住,故作懊恼地回头,惊喜发现大鱼果然上钩了!
“陆郎!”
阿芝更是激动,直接扑倒在陆鸣怀里呜呜哭了起来。
“别哭了我不是来了吗?”
陆鸣故作深情地轻抚阿芝湿发,实则眼神贪婪地在暗处盯看着石桌上体积不小的包裹。
“财不露白,你俩怎地还在这深山里数起钱来了?幸好来的是我,要是哪个歹人路过,你们可如何是好?”
陆鸣将阿芝紧紧圈在怀里细细安抚着,用眼神示意温京墨赶紧将东西收好。
温京墨欣慰地笑着点头,一脸狗腿子模样赶紧得令收拾起来。
“陆郎你怎地才来?人家以为你没看到信呢。”
温京墨只将信塞在了这个初遇的凉亭中,能不能被陆鸣看到完全没把握,没成想还真引得他上钩。
“我怎会看不到?那日再会后我便日日思慕于你,却又不敢上门打扰,只得终日游走在你我相识的故地,没想到你也与我一样,知道在这儿留信。”
陆鸣深情款款地从怀中掏出那封差点写吐阿芝的情信,怜惜地攥着阿芝缠着纱布仍透出血色的手:“疼了吧?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能如此损害?”
阿芝闻言哭得更厉害了:“他们只当我是工具,让我去学厨,谁家女儿喜欢满身油烟味道?我学菜时切了手他们都会训斥我笨拙,另外两个根本不是我的父母,他们只想让我当亡女的替身!”
陆鸣的一句试探已经问出阿芝的态度,开始放下戒心。
阿芝的表演被温京墨训练过,无论表情亦或语气眼神都毫无破绽。
“既如此那便跟我走吧?我的家乡虽不似裕城富饶,却也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你可愿随我回去?去过那男耕女织的神仙日子,我陆鸣发誓,以后我来学厨,绝不让你下厨房!”
温京墨在他们身后边听得摸耳边翻白眼。
还男耕女织?别的不说,光这三百两银票就够他逍遥一辈子了,还什么不下厨房?钱、人都得了却连个厨娘都不舍得请还要阿芝给他织布?
敢情俩人结婚他就出个人呗?真是个诡计多端的诈骗男!
一些陈旧的现世记忆突然袭上心头,看来渣男从古至今走的都是差不多的套路。
吐槽的功夫也没耽误温京墨找东西,眨眼间手中出现熟悉的杠铃。
“那真神仙给你的水晶瓶……”
陆鸣还待询问花瓶,脑后突然生风!
可能是缺德事做得太多,陆鸣警觉性极佳,温京墨不言不语的这记偷袭竟被他矮身躲了过去。
“你是谁?要对我们做什么?”
陆鸣不仅自己躲过去了,还把怀里的阿芝也紧紧抱住一起闪开了。
但温京墨从阿芝眼中看出了挣扎,所以陆鸣这看似回护的动作,实则尽是挟持。
如果她与阿芝是同伙,陆鸣下一个动作就是用阿芝要挟她,如果温京墨只是图财一时起意,那阿芝就会被当陆鸣当成人肉盾牌,挡下她所有攻击。
看来计划要变一变了……
“你可以叫我反诈先锋!”
温京墨话罢原地消失了。
陆鸣大惊,还没等他有所反应,消失的人又出现了,于此同时大量小黑虫迎面飞来,陆鸣无暇它顾只得放开阿芝。
随后虫子、阿芝跟那个神出鬼没的侍女统统消失了……
陆鸣见状却没慌,他甚至没逃,竟然直接跪下了:“陆某知晓许多圆光与庆王的辛密,还有庆云庵控制信徒的神药,只要女侠绕我狗命,陆某愿悉数奉上!”
温京墨在家中空间听着没吱声,身旁阿芝则被眼前白花花的空间吓傻了。
跟大白搭建的刑讯空间温京墨没拆,习惯了摸耳寻物的她已经许久没亲自动手翻过东西了,此时正好方便藏阿芝。
外面的陆鸣头都磕破了,无比后悔自己的贪心。
早在知道庆云庵倒台就赶紧跑路才对,不该看到齐良芝携带的宝物多就冒险现身,被人设计瓮中捉鳖。
陆鸣更没想到自己从城内一路尾随的两个弱质女流,走个出城路都直晃荡的少女,居然是个有大能的神人,如此装神弄鬼的技能也难怪圆光会失败落跑。
“你有何辛密还不赶紧道来,要是敢跟我耍花样,你知道庆云庵的后果。”
温京墨终于发声,却没现身,还在家中空间忙活起来,只剩阿芝对着一片空白的房间风中凌乱起来,脑中徒留人生三大未解之谜: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回禀女侠,庆王与圆光面和心不和,圆光虽命我等为她物色大家闺秀,但背地里大量敛财,衷心效忠之人只有日陵教主教,她是日陵教派到燳国传道的细作!”
陆鸣的话倒是两个管事不曾说过的,但温京墨也不太信,毕竟老贼尼的心机不一般,如此秉性的人大多自私且自大,真心臣服与谁都不太可能。
“还有呢?这事不稀罕,我们早就知道了。”
温京墨手中不停,耳垂捏了又捏,时而皱眉凝思,时而默默叹气,给一旁终于缓过神却不敢说话的阿芝新的惊吓。
还跪在地上的陆鸣眼珠乱转,试图循声找到消失的二人,遍寻无果后试探说道:
“反诈女侠不如现身而来,陆某这还有很多圆光留下的神药,能起死回生让人上瘾任你摆布,再重的病人吃了都会痊愈!”
温京墨听了嗤笑一声,心想这便是小桃所说的毒药吧,对圆光的确算是个宝贝,但对她而言——
摸耳的温京墨眼前一亮,随后手中出现个黑色小瓶子样东西。
“哦?还有如此神奇的宝贝?那我可要亲眼看看!”
温京墨将手中小瓶子快速晃荡几下,阴郁地眯起眼却语气期待地跟陆鸣回话。
看到自家小姐如此熟悉的表情,一直静静凌乱的阿芝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陆鸣一听有戏,赶紧将身后包袱取下,迅速拆开,献宝似的将盒子托高,实则与盒子一起拿出的还有一根圆光同款长针,陆鸣熟练地将其夹在指尖,随着托盒动作藏在盒底,只等这位反诈先锋一露面,定叫她有来无——
还没等他脑补完毕,眼前忽闪长裙一角,只听得“呲呲”两声,眼睛剧烈地疼痛起来,那火辣辣的滋味,好像眼球都被人扣下来放在火上烤,哪还顾得上什么长针短针的,只剩满地打滚的力气了。
温京墨收起好不容易翻到的防狼喷雾,摸出绳子跟阿芝,二人将失去反抗力的陆鸣捆个结实。
“别用手碰。”
温京墨挡住想直接拿陆鸣包袱的阿芝,随便寻了根木棍扒拉几下,果然在木盒底部触到寒光闪烁的长针,通体乌黑发亮,反射着淬毒的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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